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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泪成珠]

城里的戏院

散文



前些天，一部名叫“阿凡达”的大片上演了，宣传声势浩大，引得很多人都想一睹为快。听说票价特贵，甚至有人为购票深夜排队。我不明白现在的人是怎么想的，不就看场电影嘛，至于吗？花大钱又费心费力的？看来，中国人现在的确太有钱了，所以，外国商家才会挖空心思耗资数亿拍各式各样的巨片来忽悠你的思维，掏空你的钱包。看着眼前娱乐业的光怪陆离，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看戏的往事。



我小时候，业余生活非常单调，没有电视机，看电影只能等大队（现在叫村）安排在大场地上一年放映两场，只是公社（现在叫镇）文艺宣传队来演出革命样板戏倒是比较忙的。可戏的节目非常少，就是《沙家浜》《红灯记》之类的。如果能去县城看一场戏那可是奢侈的事情，在记忆里，好像也就那么一次。



那一年，我们生产队的水稻超丰收，公社奖励我们大队的农民进城看场戏，名字我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叫《狸猫换太子》。那时候没有汽车，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艘半旧不新的水泥船。如果不坐船，就得步行二十多公里赶去看戏。那时候好像有规定，大人可以带上一个孩子去看戏，当然，是可以抱在父母膝盖上看戏的小孩，不然，也要买票的。我爸爸不爱凑热闹，我和妹妹分别由妈妈和叔叔带领，我们坐了村里的水泥船，一起去县城看戏。



那时候我们县城还很闭塞和冷清，几家店面，几条青砖街道，满打满算，逛一刻钟准可以把县城来回走一遍。县山歌剧团在立新路上，我们的船摇啊摇的，一路上秋天的景色美不胜收，河水清冽得照得出人影儿，还有两岸花白的芦絮枯黄的杂草，倒映在水中，美伦美奂。秋天的阳光柔柔地照着水面，被橹划开的一道道清波在阳光下熠熠闪烁着绚丽的光芒。很多小伙伴兴奋地把小手小脚浸入水中嬉戏，大人们则谈笑着，顺带训斥着不听话的小孩。我兴奋的眼神光顾着四周景致，幻想着那场即将看到的大戏。



一直到中午时分，我们的船才到南桥县城。下船后，沿着南廊棚狭窄的青砖街道往北移动，走过山歌剧院的时候，大家驻足了几分钟，只见有几级石阶往上延伸，虽不是很高，但很气派。大门紧闭着，显然还没到演出的时间。队长朗声说“大家先去吃中饭吧，一点钟准时开演，别误了时间啊”。



妈妈和叔叔带着我和妹妹在南桥的街头走马观花胡乱闲逛，虽然南桥的街很破很简陋，但在那时候，县城就是很大一个地方了，街上也是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洋布店、杂货店、水果店应有尽有啥也不缺，还有几爿正飘出诱人香味的饭庄。我知道不可能进饭店吃饭，但饭店飘来的香味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我觉得肚子好像很饿。转了一会儿，妈妈带我们走进一家馄饨店，每人点了一碗一毛二分钱的大馄饨。



吃完馄饨，我们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妈妈说，还是早一些坐在戏院，那样不会错过热闹的开场锣鼓了。到了戏院门口，已经有观众陆陆续续验票进场，可突然间，妈妈发现她的钱包不见了。肯定是从馄饨店出来后，在街上被小偷给偷了去。妈妈急得不知所措，而我却一副哭丧脸，一个劲地问“那我们怎么办啊？那我们怎么办啊？”大家央求验票的大叔帮个忙，让我和妈妈进去看戏，我们知道自己丢了的戏票在哪一排哪一座。可那位大叔却铁面无私地拒绝了。我哭着央求妹妹，让我跟叔叔进去看戏，妹妹跟妈妈回家，可平时什么都让着我的妹妹这次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要知道，在那时，孩子能看到一场大戏，是多么荣幸又高兴的大事情啊！



磨了很久，看来没有一丝希望进去看戏了，我只能哭丧着脸跟妈妈走二十几公里路回家去。叔叔看见我泪珠如雨的脸，十分不忍，他在门口赛给我一块钱，对我妈妈说“嫂子，给孩子买些水果，让她高兴一些”。妈妈大概是感觉亏欠我了，她不声不响地带我来到水果摊，按叔叔给我钱全部买了我爱吃的水果。足足一网兜呢，那时候，一个香蕉大概也只要三分钱，苹果大约五分钱一个，而其他本地瓜果，则更便宜了。



我们回家时，又要经过山歌剧院，戏已经开场了，那喧闹的锣鼓声敲得我心里乱糟糟的，我抬头看戏院的屋宇，似乎感觉阳光也是恹恹的，全然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灿烂了......



此我对戏院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想，很期盼进去看看，却又惧怕什么而不敢进去。我没有看过这部叫《狸猫换太子》的戏，也没有再进过戏院的门。

[巫逖]

写得很好，把我的目光逮捕了。硬是逐字读透。你的文才很好。的确那个年代就那么回事。你使我回到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