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王瀚伟
会员等级:4
加入时间: 2007/12/25 文章: 349
积分: 1554
:
|
|
漆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四下里寂静得如同死亡。我拼尽所有意志让自己的眼睛睁开,
但无济于事,大脑像失灵的方向盘怎么也调动不起来,身体虚弱得没有一毫力气,任凭做怎么样的努力都是徒劳。
漆黑的巷子里在那一声轰鸣过后仿佛时间进入了死亡,世界到了末日。
我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一到缝隙,看到仍然没有散尽的煤尘中有几道光柱向我们这里射了过来。随后,我听到了急促慌乱的脚步迅速地走来。之后,又失去了知觉。
我十八岁被随父亲单位的政策分配到煤矿,每天和石头、煤块生活在一起。人们说我们的工作是四块石头夹块肉,脑袋别在裤腰上。
刚分来的时候,几个班组的班头一见我羸弱的样子,都不要我。我尴尬地立在一边,脸滚烫。眼睛不知道看那里为好,浑身冒虚汗。
共产党员老崔骂了一句:“娘个X,上我班来。”
老崔一眼望去,高高的个头,不胖不瘦。红脸里透着黑,嗓门很大,说起话来就像雷声在房子顶滚过。他的女人比他小16岁,是农村来的。谁都知道,城市的女人是不会嫁给一个下煤窑的男人。有此一来,老崔还拣了一个便宜,娶回来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人。每天回到家里那饭菜、炕头都是热乎乎的。
班头老崔手下还有六个人,先说老李和老张,老李又黑又瘦,但这个人的力气确大得很,给棚子是把好手,又快又好,是班中的顶天柱。老张不爱说话,只知道闷头干活,和老李不用说话配合得十分默气。他俩之外还有两个运木头的小张和小刘,这两个人好象天生的一对,都是矮矮的个头,圆滚滚的,腰里系一条麻绳。两个人每天都是第一个下到井下,到木场只用一个半多小时就把这个班的木头全运到掌子面,而后升井。小张去一家小混沌馆喝几盅,他主要还真的不是爱喝酒,他是爱上了混沌馆里新来的那个服务员。工夫不负有心人,真把那个美如天仙的女人娶回了家。小刘升井后跑到一个麻将馆把他挣的血汗钱都送给了麻将馆的那个挤眉弄眼的女老板。最后要说的就是放炮员小于子了。小于真像一条鱼,脸上总是戴着口罩,露出来的眼睛细成一道缝,不仔细看真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的。活做得麻利,犹如一道风。听说他老婆趁他不在和一个木匠赤条条地被他抓住了,他喝了一瓶酒,用哭腔说:“算了,老子要是没抓到不也那么回事吗?”
这里仍然是开掘一个石头巷道,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大伙一如既往地忙活着,我边锯木头边用眼睛看棚顶。那二零粗的木头就像嚼苞米豆似的咔咔地断裂,我说:“不好,要吃肉。”
班头老崔回头一脚把我揣一边去了,也就是与此同时一声巨响,我回头看见身后棚顶下来的石头、煤块像个巨大的圆住瞬间就落了下来,班头老崔和那五个人都落在了下面,老崔的一脚让我只搭个边,转眼我就失去了知觉。
十四天后,我又活蹦乱跳地出了医院。他们六个人当中除了小于家里有木匠挑水以外,余下的五个人家里都是我给挑水,一直持续到有男人来“接班”为止。
写于2010年2月7日 _________________ 老虎没绝,我就断不了写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