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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菊

评奖金

五十多岁的老主任梨生枝，静静地吐着烟圈儿，侧耳在倾听着员工们的一个一个的发言。今晚是所里的季度评奖金之夜，行里下发所里奖金是季度季度的发，所里收到行里拨下来的奖金款后，所里几乎不会延迟发到员工手里，上午款项一到，晚上一定要评好、分好，这也是所里每个人跷首期盼的。
　　
　　走进这间不大不小的会议室，在明亮的灯光映射下，十几个人就有十几张不同的面孔。
　　
　　无论是开会，还是开会评奖金，几乎形成了的惯例，二楼办公的，也称外勤——正主任梨生枝、付主任占左右、信贷主任吴竞雄，三个老信货员、再加上一个刚从银行学校毕业分来所里不久、毛头小伙子信贷员张晓晓，依次、各就各位的坐在椭圆长形的办公桌的左边，也是内勤所戏说的楼上的。
　　
　　依次坐在办公桌的右边是营业大厅的——内勤主任许晶晶、联行柜台二人、公存柜台二人、储蓄柜台会计江静、出纳员李心仪。
　　
　　奖金分甲、乙、丙三级，每个等级间差额2、３元，虽是２、３元，在八十年代还是有点魅力的，那时、粗大手掌宽的水豆腐、１角钱就能买到了。
　　
　　每个人的发言内容，几乎是大同小异，都是对自己一个季度工作好的一面的总结。
　　
　　发言完毕，开始了对每个人的奖金的定局。
　　
　　一片寂静，十几双眼睛看主任发话。主任吹了一口烟圈、弹弹沾在衣上的烟灰、眯缝了下不大、有点三角的眼睛，对着占左右、吴竟雄说：“占主任、吴主任，你们先说说，这奖金怎么定吧。”
　　
　　占左右微笑着脸对满脸严肃的吴竟雄说：“吴主任，还是你先说说这奖金怎么定吧。”
　　
　　吴竟雄从靠椅背后往前侧欠起身子，把烟灰往摆在办公桌前的烟灰缸边弹了弹，干咳了几声，喝去了大半杯茶水，把衬衣的第二粒扣子也解开，把领口扩宽，开始了一向的工作作风：“我看，还是像往常一样吧，新来的要半年转正后才能拿奖金，张晓晓就不能拿了，因他还是8月份来上班的，这是历来规定的。我还是那么一句话，虽然我们的工作没内勤辛苦，但我们也是从辛苦的岗位上做过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时我们除了工资，什么都没有，条件也没有现在这样好，资金上调下拨好，还是下到信用社检查工作好，都是靠双腿，几十里路，风风雨雨就是这么走过，现在好了，你们赶上了好时代，动不动就是车子，你们年轻人的好日子还多着呢。我们几个外勤也年纪大了，钱拿得有限了，说不定那天就叫我们退休了，所以我们享受甲等奖金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吴竟雄说到这里，停了下，这已是九月末，电风扇也没人开它了，吴竟雄忙里偷闲一下，把电风扇开起后，随却把剩下的小半杯茶水喝个精光，张晓晓连忙给师傅把茶杯添满，吴竟雄对张晓晓笑了笑，转而又严肃起来接着说：“许晶晶是内勤主任，处理的事也多、也忙，就定乙等；联行柜、公存柜，这季度没出差错，就定为丙等；储蓄柜前几天出了个多付出二百元的差错，按规定就不能拿奖金了。”
　　
　　吴竟雄的话音未落，江静、李心仪几乎同时来气了。江静不冷不热地对吴竟雄说：“吴主任，你口口声声说出差错，不能拿奖金，这是规定，我来行里也有几年了，怎么老是没看到规定和红头字文件，然道我们贴了工资、还要贴奖金，那个做事的人没差错，你上几天不把人家的贷款利息也少算了，当然你自已没贴，奖金也不贴，你这样定奖金，对我们是否太苛刻了点。”
　　
　　吴竟雄对江静的话，没有反应、更不用说理会了。这下可激发了李心仪：“吴主任，我撇开一切不说，我只问你，你出的差错为什么可以拿甲等奖金，而我们出差错却１分钱的奖金也拿不到。”
　　
　　李心仪看到吴竟雄像泰山一样，屹立不动的神圣，把话题转向了梨主任：“梨主任，这个出纳我不做了，你另外安排人做吧，看谁很，保证不出差错。”
　　
　　梨主任边看着李心仪说话边吐着烟圈儿，今晚像往常的评奖金之夜一样，一直沉默着。
　　
　　占左右也像往常的评奖金之夜一样，打起园场来：“江静、心仪，你们也别生气了，把事做好，把钱数好、数清，争取下一个季度多拿点奖金。我们这些老的，拿钱也是拿一年算一年了，你们还年轻，拿钱的日子还长着呢，那拿奖金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晚上２、３个小时的评奖金之夜，总算落下了眉目。
　　
　　沉默了一个晚上的主任发话：“许晶晶，明天一早你就按吴主任定的奖金花名册造好，把奖金发了，散会。”
　　
　　第二天，一上班，许晶晶就把发奖金的花名册造好，张晓晓也来到了营业大厅，张晓晓显然昨夜没睡好，眼睛有点陷窝和黑圈。许晶晶看到张晓晓的不佳状态：“晓晓，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明年你也可以拿奖金了。”
　　
　　张晓晓拿起花名册来看对许晶晶说：“许姐，对我来说倒没什么，对你们来说就很不公平了。”
　　
　　现在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呀，刀柄子往哪边倒，哪边就赢罢。”李心怡昨夜的热气显然还有点没降，边清理着破币边发着怨气，其他人也你一句我一句地发起牢骚来。
　　
　　“许姐，你也是内勤主任呀，你怎么就不说话，”张晓晓为昨晚许晶晶没说话有点不理解了。
　　
　　许晶晶套拉着头边拨着算盘珠子边接着张晓晓的话说：“你如果上班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这些老银干们。晓晓呀，三人之行，少者吃亏呵，如果我们年轻时都吃亏不起，我们在以后的日子哪能长进啊。”
　　
　　“你说的倒也是，但他们也不能老是这样，你就不能把问题反应到行里去么？”
　　
　　许晶晶停下了算盘珠子，带着微笑的脸对张晓晓说：“他们、他们是谁呀，可别忘了，他们是我们的师傅呢。再说，把问题反应到行里去，然道行里的领导要我们从这些长辈、老功臣们的手里把甲等奖金抢过来不成。”
　　
　　作者：王带兰（笔名：水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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