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董喜阳]

深圳最后的数字：From one to seven（组诗）
◆董喜阳
最后一点记忆，最后一点诗行，最后一点声音，献给四月……
——题记
●Monday：赞美
用涂满膏油的嘴唇学会赞美，学会歌颂
赞美眼角的河流，赞美心窝的山川，赞美生长在
夹缝里的灵魂，那些被我曾经肆意践踏的小草
在情人的掌心里匍匐，微笑的向我招手，致意
我不能忽略一颗高贵的头颅，就像是不能忽略故乡的云
我没有比马更清澈的眼睛，没有比鹦鹉还乖巧的舌头
就让流水淘洗我的笨唇吧，好让松动的牙齿在河床上变得
坚固。今夜，唐朝的雨水还没有泛滥，嘴唇却颤动不停
卑微是一个词汇，跪成比诗歌还低的姿势，花开花落。
●Tuesday：清扫
清扫房间的记忆，犹如是在家乡的冬天清扫出的雪人
一沓记忆摞起一堆，羞涩的﹑青嫩的﹑痛苦的﹑骚动的
它们不会相互交谈，彼此默不作声。也许是窄矮的街道
使得语言变得拥挤，对方的嘴唇在巷子里变得尴尬起来
唯有关于水的叠加在文本里，密封在无心的抽屉里
是汗水，是泪水，是星期一肚子里墨水的胎盘吧
那些发霉的衣服很紧张，比陈旧的诗集还要紧张
相比那些在阳光下发了霉的日子，我更紧张
星期三上午的时间还在打盹，赶紧策划新的行动
●Weduesday：怀念
怀念需要一种温度。正如是浪漫需要一朵玫瑰花。
房间是一座围城，里面居住着生了锈的镰刀
一群牛羊在收割过后的麦田里踟蹰，泪眼汪汪
在发黑的土地上找寻，丢失的家园的足迹
墙壁上的饰物都带有一种温度，包括被墙隐藏的钉身
一条鱼在这样的水温里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假如房间不小心被洪水吞并，那么我愿做条不小心的鱼
●Thurday：整理
行李躺在床上，提起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像是提起一个病入膏肓的诗人，一年的时间
它喝了太多的酒，如一个回家路上的酒鬼，离倒歪斜
那些诗集，那些久经沙场的文字，安静的醉卧在旅馆里
在岁月的窗棂上打捞，儿时搁置在上面的梦
曾经是我一件一件的牧养，现在是我一件一件的回收
我好像成了自己的皇帝，一遍遍给自己的奏折盖戳
●Friday：回首
一滴雨水的密度摔在大地之前看不出来任何的端倪
它可能和天空有关，和白云有关，和小草有关
但却和我前世今生的厚度没有一点关联
螺丝钉的命运出生时就注定了：一半黑暗，一半张扬
像极了走进胡同里的车，人到中年的我，永远失去了回首的可能。
往事犹似是一座上了锁的空中楼阁，如果记忆愿意
我永远都不要跌进那条深邃黑色的甬道。
●Saturday：展望
天蓝色的床单，米白色的睡袍，金黄色的枕套
三者的对视持续了一年之久，现在的目光逐渐的转移
它们抱成一团，用我听不明白的语言聊着点什么
好像是咖啡杯里的热气，或是浴池里尚有痕迹的水温
午夜的时间是一只腾飞俯冲大地的雄鹰，背负起我
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思绪，翱翔。我并不在乎浴袍
为什么会脱落，甚至身体是怎么样在月光下赤裸
我只在乎明天，是不是已睡醒，并告诉我梦中发生了点什么。
●Sunday：出发
台历不会舞蹈，却已经有意无意的跟随着我的舞步旋转起来
旋转时摔倒是一种可能，摔倒之后是否爬得起来也是一种可能
一瓶红茶站立在售货架上，等待倾心的人把它紧紧的握在手里
脚也一样。它是不会停歇的陀螺，奔走的速度用加法，乘法都计算不出
不管穿任何一家店铺的鞋，也不管谁是店里的掌柜
它只有一个目的：“不在乎脚下，只在乎远方。”
今后，不管睡梦里灯芯是粗是细，是白昼还是黑夜
我会善待自己的脚。就像是悲怜西南一张张干渴的嘴。

（注：酒店实习生活结束了，南国温热的水声也远走了，古人云：“人生万般苦哀事，无非生死与离别。”凌乱的语言在凌乱的思绪面前显得更加的凌乱，面对北国清凉的钟声，一个游子太多的心声无法表达，深圳生活最后的七天，深圳生活最后的诗歌，慰藉自己。）
作于深圳南岭村求水山酒店员工宿舍
2010-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