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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晏]

老汤姆结婚


（微型小说）
李明晏


从老汤姆搬进我们公寓大楼的那一刻起，公寓大楼里就开始弥漫着一种怪怪的味道。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气味，但那味道令我想起了知青时代在农村猪圈鸡窝里那刺鼻的气味。后来，我才知道，老汤姆是清洁工，但不是酒店写字楼里的清洁工，而是每天深夜飞驰在大街小巷的垃圾车上的清洁工。哇，难怪他给我们这栋公寓大楼带来了这种怪怪的味道。
那是老汤姆休息的日子。他坐在大门前喝啤酒，看见我就热情地递给我一瓶啤酒，我还来不及说声谢谢，那刺鼻的气流就险些将我打翻在地。渐渐的，我习惯了那怪怪的气味，和老汤姆东聊西扯一阵，就谈到了家庭婚姻。老汤姆十分感慨，说他之所以一直是个单身汉，是他孤掌难鸣，只有两个巴掌才能爆发出“结婚进行曲”优美的旋律。我笑了，咱们澳大利亚可是地球上的人间天堂，打开报纸，那来自天南海北的待嫁新娘可是琳琅满目呀！
老汤姆酸楚地笑了，高举起巨大的手掌，说他已记不起，他曾和多少个女人手掌相击，创造出优美的“结婚进行曲”，可他目前依然是孤掌难鸣。
大约过了一个月，老汤姆结婚了，是个矮小的日本女人。结婚那天晚上，老汤姆的房间里手掌相击的声音一直响到黎明时分。我为老汤姆高兴，他终于摆脱了孤掌难鸣的单身汉生涯。从那以后，老汤姆房间里的手掌相击的声音就成了我们公寓大楼的保留节目。可一个月后，那手掌相击的声音嘎然而止，那个日本女人偷偷地溜了，带走了老汤姆的一些值钱的东西，还留下了一个字条，说那些东西是老汤姆应给的赔偿。
半年之后，老汤姆家里出现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大陆女人，于是，那手掌相击的声音又开始在公寓大楼里歌唱。只是，老汤姆的脸变成了红橙黄绿青蓝紫，本是疾步如飞的他，犹如小脚女人一瘸一拐。见到他这被侮辱被损害的形象，我十分惊讶，但又不能刨根问底，倒是他自己在酒醉时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艳遇。 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老汤姆在一栋公寓大楼门前的垃圾筒旁，发现了一个死挺挺躺在地上的中国女人。她那高大的身躯，她的大手大脚，唤起了老汤姆一种强烈的快感。于是，他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原来，这个走投无路的中国女人是逾期不归的非法移民。那天深夜，移民局的警车突然出现在她和几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住处。当她的伙伴一个个如同小鸡一样被塞进警车时，她却凭着前省级排球主攻手的爆发力，虎口脱险，奔向了自由。老汤姆同情她的不幸遭遇，也迷恋她那一身结结实实。可当他满含激情重操旧业时，却被她打翻在地。于是，手掌相击的声音由强到弱，由大变小，直到老汤姆奄奄一息。可人就是如此奇怪，老汤姆不但没有将那个中国女人送到移民局，还乖乖地跟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婚姻登记处。
我虽然迷惑不解，但也为老汤姆终于有了自己的二人世界高兴。
后来，老汤姆带着他的她悄悄离开了我们的公寓大楼。
大约一年后的深夜，我在星港赌场输得身无分文走回家时，一辆隆隆作响的清洁车停在大门前。想不到，从车上跳下来的竟是老汤姆和他的她。哇，我的上帝！那个身手不凡的前省级女排主功手竟成了澳洲第一个夜间清洁车上的女英雄！
又过了一年，我陪着大陆访澳官员漫步在悉尼著名的风景区邦第海滩时，又见到了老汤姆和他的她。她依然一身黑铁塔般的身躯，只是腹部变成了园园的球体。老汤姆带着满脸灿烂的阳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本是杂草丛生而如今油光光的脑袋轻轻地贴到她园园的球体，然后就振臂高呼：“哇，我的上帝！我儿子叫我爸爸了！”

[墨竹淡香]

幸福的老汤姆

[李明晏]

远方的文友：在澳洲许多澳洲男人被中国女人变成了幸福的男人。欢迎来澳洲走访。

[墨竹淡香]

有机会一定来看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