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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流冰河

早就去了看过，学校北面的那条河。据说是永定河的故道，近几年干旱，河宽不过二三十米，有时竟会断流（春旱、灌溉的原因）。那时，水草长得茂盛葱茏，到处蹦跳着青蛙，花间的小昆虫飞得格外的高。许多的友人曾经来过，遣心散怀。
我还能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去那的情景。是立春以后，天气有些暖和了，一组三人行，到了河边的大堤上。闯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大地，有条亮线 -----那就是河水。水在风的鼓动下，泛起层层的波纹，向岸边涌去发出哗哗的响声。水草，性子急的已经钻出头来张望，发出浅浅的绿光。“那边还有石头”，王老师说。的确，几十块大石头（回龙亭遗址），横卧在河边，我们可以跳上去，走到水中，伏下身子，搅动一下清泠的水。孙凤艳老师像一个小孩子，歪着脖嘻嘻地笑，站在石头上照了一个水影。当时，我们三人就站在这个清冷空灵的河边，直到现在，闭上眼睛，还能再现出来。
如是者再三。
近几日，天阴得厉害，北风呼呼地叫着。电台预报有大雪，却始终不见下。到今天，居然连晴了两天。北风消减了气焰，虽然还有些凉，已经不象刀子一样地割人的脸。天儿晴了，人也高兴。“对，到堤北去看河，玩一玩。” 真是一个好建议。
大地苏了一点冻，软绵绵的，踩上去悄无声息，脚步也显得轻捷迅速，一会儿，就站在了大堤上。像北一望，嗬，浅蓝的天空下，河水像一条白龙，从远方蜿蜒而来，直奔到脚下，上面盖着一层冰。“哎，不要踩”，伙伴提醒时，我的脚已经着了冰，咔嚓——冰裂了，险些掉进去。东面有白白的冰，远一些，看不太清（其实是漂浮的雪块）。我又回到堤上，往东走。
“听，什么声音？”，侧过耳朵，隆隆的声响从远方传来，是发大水吗？不可能。河的上游没有大水库放水，也没有洪雨。向河水北源望去，才发现在远处，河上飘动着冰块和雪块。隆隆地响，是冰块撞击、挤压发出的。站在河边，浮冰向我们缓慢地冲来，响声也越来越大，在远处回荡，像低沉的雷声，连绵不断。封住河面的冰，被冲向岸边，在拐弯处崩裂开，和浮冰相撞，有时会掀起一大块，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亮光，像玉石一样璀璨。冰被一块块地推向岸边，在这里重叠挤压，堆起一个厚厚的冰垣。冰峰不断地在远方涌动，一个个被抛到岸边。在冰层上，覆盖着白雪，齐向南流。河的上游肯定下了一场大雪，天气晴了，雪化了，河涨了，向下游泻了来，未化的雪，驾着浮冰追随来，才有了今天的现象。远处的河面上白茫茫的一片，攒动着一个个小雪山。
伴着轰鸣，看着远处的飞冰 。突然，脚下发出轰响，眼睛眩晕了。冰层向岸边用来，大堤在颤动，我好像再也站不直，斜立在一个天旋地转的世界。不由退后几步，冰层向一个巨大的、极平扁的怪物，缓慢地顺着河岸的斜坡爬上来，大地像长了一个白色的地壳，向我们延伸，一尺，两尺，三尺，……，一米，突然，崩裂开，像汉白玉一样，溅起一层石屑；第二块紧接着爬过来。远处的雪，一下子来到脚下，冲冲撞撞得，在水中回旋……，倏地，轰轰声不闻了，正在纳罕，才发现在远处河流西折而去，冰雪向西泻下去，西边又响起隆隆的轰鸣声。
我惊诧了，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折服，好像站在一个苍茫辽阔的大地上，自己非常渺小。一阵风吹来，我的身体苏散飞离出去，融入了神秘的大自然中，随着冰河滚滚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