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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萸]

母亲啊，为这条命一意孤行
——冬至日，谨以此不成之文痛祭、追悼我那一意孤行一世的母亲
1、
这条命，曾将黎明与朝阳迎接，
可差点就胎死在新旧交替的漆夜；
是母亲不惜含垢忍辱一意孤行，
偷过信仰的樊篱领来这人间世界。

[野萸]

2、
这条命，本会在苦日子中了结，
正长大中哪耐得那饥肠三年磨劫？
又是母亲一意孤行全省下自己，
补充到儿子那份口粮并鼓励贴切。

[野萸]

3、
母亲啊，为这条命一意孤行，
从呀呀稚语开口说话给哺诗经；
接着是屈原杜甫范仲淹岳飞文天祥，
并伴随荷马但丁歌德拜伦雪莱普希金。

[野萸]

4、
她哀屈原汩罗投江的心迹，
她痛岳飞风波亭尽忠的悲剧；
她扬祖冲之华佗张衡毕昇，
她灌输国家民族尊严与荣誉。

[野萸]

5、
从安徒生童话到伊索寓言，
由莎士比亚戏剧回天方夜谭；
讲十二月党人反封建贵族叛逆，
评马恩学说不过把梦幻高悬……

[野萸]

6、
满腔激愤啊一意孤行这母亲，
她抨击舜乃败德丧行沽名钓誉！
满怀酸痛啊一意孤行这母亲，
她憾湘妃竹斑斑泪渍痴情错迷……

[野萸]

7、
任凭脑顶霹雳恶雷震耳欲聋，
她只管和润温馨播种快乐人生；
任由身外污水毒箭戕折伤害，
她用真知翅翼护犊于纯洁光明。

[野萸]

8、
她培养豁达乐天、爱心与善良，
她引导理解宽容、真诚地体谅，
她强调人生使命、责任和义务，
她鼓励胸怀大志，有抱负理想。

[野萸]

9、
她鞭策勤奋刻苦，拚搏的顽强，
她激赏怀疑、举一反三的探研；
她多望神州大地出来爱因斯坦，
她更期斑竹林竹不再苦泪斑斑。

[野萸]

10、
不，她尽心哺育也许并没那深心，
她不过是普通教师、寻常的母亲；
既然咬紧牙带这条命来了人世，
她只求孩子平安快乐求知地长成。

[野萸]

11、
她咬牙生下，自噬脐带放狗窝摇，
梦想有延伸啦，做梦都常常笑；
孩子是慰藉是安抚，尤其欣慰在——
如所望求知，如海绵永远吸不饱。

[野萸]

12、
正要庆幸快迈进青年门槛，却
处在了蛊惑偏见鼓动仇恨的风浪尖；
更进而陷落史无前例的人间浩劫，
四海翻腾，腥风血雨喑竹园。

[野萸]

13、
应怪你的内敛聪慧也刺眼？
莫须有的罪名随意扣上；
没来由不明不白任它作践啊，
你吓趴了吗如遭遇群狼？

[野萸]

14、
一意孤行的母亲或否痛悔了，
当初不该饮恨偷生带你来世上？
不，母亲依然故我一意孤行，
这次是用她的命将你偷偷置换——

[野萸]

15、
一九六七中元夜，湘南圣后峰，
圣后庙前，屠刀趁兴，魔火逞能；
你本已让零割猛劈的血腥吓懵，
还加来群魔向姑姊们当众泄欲施淫！

[野萸]

16、
那是怎样的哭喊哀告，
可又怎求得唤醒兽性有情？！
那是怎样的挣扎无助，
哪抗得了淫棍们肆虐横行？！

[野萸]

17、
就在那残暴威淫一片混乱，
你接到一意孤行母亲的眼神。
那是自有知觉就开始领悟，
你乃一意孤行母亲的生命延伸。

[野萸]

18、
庆幸瘦羸，满十七了俨如普通十龄，
庆幸趾高气扬的恶魔未将你捆；
庆幸你外木钝而本能机敏精灵，
明白母亲突发大抗剥大怒骂的意蕴。

[野萸]

19、
母亲以自己最后一次的一意孤行，
逗引群魔抬眼望天嚆嚆笑傲；
你趁机缩身，悄然隐遁，
学漏网幼狐逃……

[野萸]

20、
那刻胆破了，幸而没丢了魂。
下意识只要逃啊逃，真个丧家犬！
吓怕，难舍是母亲，愧然怀，
边自疚扫把星、丧门神。

[野萸]

21、
“儿子，别这样。”——是梦中？
“母亲护你是母亲的宿命，
而你对母亲的慰藉，应该是别忘了，
你的宿命是做母亲的生命延伸……”

[野萸]

22、
啊啊，一意孤行的母亲，
儿子谢谢您最后这一意孤行；
四十年啦，儿子怀啊悼，泪流干，
至今愧疚，惜只作了您无用的延伸……
[06、12、22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