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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濂]

树上的月亮
李兴濂
夜晚，车声穿过高楼隐隐传来，像城市轻微的鼾声。大街一侧的这个小区，让我动心的是窗下面的园子。在我家三楼的窗前，是小区的花园。我把电脑桌置放屋角，坐椅置放窗下，我写作的时候，那小园，那高高矮矮的树便相伴在我的眼前。其中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在窗前十几米处。有月亮的晚上，窗前那棵银杏树，满眼都是闪闪烁烁的碎亮。
记得搬来不久的一天夜里，我突然看见了圆圆的月亮，在窗外那一片小小的天空中，挂在高高的银杏树上。我庆幸拥有一扇可以观风景的窗，树和月亮都装进窗这个画框里了。银杏树在月色里也兴奋起来，扇形的叶子在微风里闪烁银光，月亮像一个硕大的果实。好一个条条框框的月亮，枝枝叶叶的月亮！尽管窗对面的街上有霓虹灯广告雪亮的光芒夜夜不灭，尽管树上的月亮难得一见，又局促地爬上楼顶，毕竟我已经有了一份期盼了。
很多从乡下走出来的人说，最好的月亮，还是老家上面的那一个。这已成了大家怀念故乡的一种理由。我不知有什么诗意的哲理在里面，但孩提时代的回忆或许可以提供一个注脚。小时候，不知有多少个夏夜，我都在老家高高的草垛上，懒懒地躺在里面，仰望夜空。场院边有一棵粗壮高大的老榆树，树冠撑开的伞差不多罩住一个院子，但遮不住月亮。大月亮上来的时候，树就变小了，夜鸟一样的叶子发出羽毛般轻柔的声音。在一碧如洗的天空里，圆月像高挂在树上的灯笼，透过枝叶，洒下筛子般的月光。天上飘来一朵云，月亮便一点一点移动，草垛仿佛也跟着移动开了，连草垛下面的院落也旋转起来。月亮钻进云里时，我不知道自己悬在哪里。月亮钻出来了，好像被云拭了一遍，比先前更大更圆了。那是我从未见过儿时记忆里那高挂树上的月亮。
故乡大榆树上的月亮，如今已成了我城里窗前银杏树上的月亮，那一轮挂在树上的月亮，今天，我又一次看到了月亮挂在树上。在这样的静夜里，很多东西都容易被人忽略。可是，这月儿和树却是明明白白地印在记忆里。那些童年、少年的月，那些执著、孤寂的树，他们的相遇，可是前世的约定？风穿过树梢，穿过岁月，留下树叶的私语，那是月亮和树的喁喁情话，或者是留给发现者美的感言？清净得简单，清净得真实，清净得善良，清净得自我。心中修得清朗如镜，就可如孟夫子所说“不动心”，万缘放下，心平气和，事心“凝然”。林清玄的散文所以为世人喜爱，大体因了其文字清幽大气，在宁静中透露着激越，在冷峻中保持着温煦，在流动中体现着凝注，更是在清净的心境下，通过修身养性，荡涤灵魂的贪婪污浊，使心灵拥有一份纯清，并巧妙地把事业人生升华为柔美月光下的心香隽永与人性本初。有开悟者作词袒露：“初冬夜，一袭素衣临池，呼吸寒风清明，静中虫鱼啧水，野鸭扑落残荷，远处灯盏替了星月。是独孤，却欢喜，明净轻柔心玲珑。一念清净，万般自在，天地人合一体，吉祥如意。”在清净中修身，在清净中养性，脚下可寻净土，心中便有自在。若以此面对工作、进入生活，清净定然不邀自到了。

[韩晶]

赏读老师的文章，原本夏夜的燥，就在这宁静而温婉的月光下沉静起来，仿佛自己融入了这份清净，而那月光也一如小河流水，又恰似一曲舒缓的清音，悠远、绵长……

愿这树上的月在心中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