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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濂]

丁亥说猪
李兴濂
猪年快到了，说点什么好呢？以往牛年马年，都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如“老黄牛精神”、“千里马速度”等等，但猪给人的印象就是丑、懒、脏、笨。确实，猪长得不雅观，大耳小眼，长嘴獠牙，旧时猪圈对联就有“大耳元帅府，长嘴武士门”的谑语。再看看，“猪狗不如”、“猪生狗养”、“猪脑袋——死不开窍”、“猪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等词语，没有一个好听的，而且什么不好的事都往猪身上推。唐朝的叛将安禄山被称为“猪龙”，《左传》上有“实有豕心，贪得无厌”，把人的贪心说成是“豕心”。也有人把猪比作贪官，贪官胃口大，一贪就是上百上千万，贪得无厌，个个形同肥猪，肥头大耳。老百姓无奈说，喂肥了一头官猪，又来一头饿肚子的瘦猪，还得把他喂肥。
其实，人们对猪的这些看法是不公平的。我们的古人是很崇拜野猪的，把它当作刚烈勇猛、聪明文化的象征。野猪身上有着一股绿林精焊之气，“一猪二熊三老虎”，把猪列为三猛之首。“打老虎只要有胆，打野猪要带一块板（棺）”弄不好要死人的。汉武帝刘彘，就叫刘猪。大将军陈豯，就是陈猪。王莽把他的精锐之师称之“猪突豯勇”，表示勇猛精锐。家猪在人们心目中的好吃、懒惰、愚笨、无知、肮脏的形象，这是人把猪驯化成家猪的结果，怨不得猪。就是家猪对人类的贡献也很大，人们几乎三天两头要吃猪肉、猪肝、猪心、猪脚。猪皮可给人制革，猪鬃给人制刷，猪胆可以入药，猪粪可以肥田，猪可谓彻头彻尾、里里外外奉献于人类了，人类有什么理由往猪身上扣屎盆子呢！
说猪，自然少不了猪八戒。猪八戒本是玉皇大帝敕封的天篷元帅，只因蟠桃会上酒喝多了，对嫦娥进行了性干扰，才被贬到人间。不料投错了胎，成了半猪半人的形体。于是就有了猪的好吃懒做的恶习，也有人的老实憨厚、自私、天真的性格。自从受了菩萨的戒行，断了五荤三厌，唐僧收了为徒，取名八戒。这“八戒”是：不杀生、不偷盗、不盲语、不饮酒、不眠坐高广华丽床坐、不涂饰青鬓、不歌舞观听、不食非时食。这个猪八戒，入了佛门，跟随唐三藏西天取经倒也诚实憨厚，遵守八戒。他虽杀生，但那是妖魔鬼怪；虽好色，但不淫；虽好食，但持斋把素，不动荤；虽偷懒，但求斋问路，一些又脏又累的力气活都是他的，比如那八百里臭气熏天的七绝山，孙猴子捂着鼻子逃跑，可是猪八戒硬是用长嘴巴拱出一条路来；他虽撒谎略屁，在三藏面前好挑拨是非，但他不阴险整人，不贪赃枉法，遇到生死关头，与悟空一道奋起九齿耙，斗妖战魔，成为猴哥的得力助手。总的看，猪八戒还是遵守了这“八戒”，最后落个净坛使者的封号。就是现在人们对猪八戒也有好感，难怪有的姑娘说：嫁人就嫁猪八戒呢？
半人半猪的猪悟能有八戒，而且做的还比较好。做人也应有戒，所谓“戒”，就是我们常说的“训戒”、“规定”、“准则”之类。比如，从教的就要诲人不倦，不能误人子弟；从医的就要救死扶伤，不能唯利是图，卖假药；从商的就要讲究诚信，不能坑蒙拐骗……先做人后做官，官入权门，比普通百姓又高了一个层次，是人民的勤务员、人民公仆，就更应有戒。我看为官者至少有“八戒”：戒聱，就要好话坏话都得听进去，广开言路，不能只听好话，不听坏话，堵塞视听；戒私，就要奉公守法，公私分明，公而忘私，不能监守自盗，循私枉法；戒贪，就要廉洁自律，一身清白，两袖清风，不能财迷心窍，欲壑难填；戒媚，就要刚直不阿，体恤民瘼，不能阿谀奉承，讨好权贵；戒色，就要束身自好，独善其身，不能声色犬马，荒淫无度；戒妒，就要胸怀坦荡，有容人之量，不能妒贤嫉能，心胸狭窄；戒骄，就要谦虚谨慎，虚怀若谷，勤劳思政，为民造福，不能忘乎所以，利令智昏；戒虚，就要实事求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取信于民，不能欺上瞒下，谎话连篇。官风正则民风正。如果我们的官员们个个都能遵守“八戒”，那么，社会风气就淳正了。
猪还引发一个诚信的故事。《韩非子》载：曾子的妻子要去市场，儿子哭着要跟去。其妻说：“不要跟去，我回来杀猪给你吃。”妻子回来，曾子捕猪要杀。其妻说：“不要杀猪，我是哄骗孩子。”曾子说：“不能对孩子说谎。孩子不懂事，会跟大人学，你骗他，是教他骗。”曾子把猪杀了，烹给孩子吃。
历史上还有对猪实行大赦的怪事。明武宗正德十四年（1519年），正德皇帝正在南巡扬州，有个太师镇国公朱寿，为了讨好姓朱的皇帝，便向老百姓下了一道命令：“照得养豕宰猪，固寻常之事，但当爵本命，既而又姓，字异音同，况兼食之，随生疮疾，宜当禁革。如若故违，本犯并连当房家小，发遣极边，永远充军。”原来明朝皇帝姓朱，朱猪同音，本来犯了禁忌，再加上正德皇帝生于弘治四年（1491年），乃是辛亥年，亥的生肖是猪，所以正德皇帝乃是属猪的。为此二者兼有，便犯了大忌，难怪朱镇国公要下禁杀猪令。荒唐之事产生在荒唐岁月，不提也罢。
六畜猪为首。居家过日子，不能不养猪，无豕不成家，家就是一座房子里养一头“豕”。当年伟人就号召“大养其猪”，说“一头猪就是一个小型化肥厂”。改革之初，有些农民就是靠猪这个“小银行”发家的。而今，一座座现代化养猪场成了农民致富奔小康的财源。现在，无论是过年还是平常日子，吃猪肉是平常的事，特别是我家乡东北，家家杀年猪，酸菜炖白肉血肠，阖家围坐，喧声笑语，其乐融融！
猪年到了，只要到农村走走，就会看到年画《肥猪拱门》，那是丰收吉庆，福气财气瑞气齐聚家门啊！也会听到老辈人说，猪年是个肥年，是个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之年啊！

[李兴濂]

巫总编：您好！此文是专为07年春节丁亥年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