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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血色南乡路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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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来一夫

澳洲彩虹鹦版主




加入时间: 2009/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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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0-7-10 周六, 上午9:50    标题: [原创] 血色南乡路 (六) 引用回复

文/安徽 胡焕亮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砖窑最后一点余火,也浇灭了家哥继续烧窑,挣一笔钱回家给儿子造房子的梦想,同时也彻底浇灭了大春刚刚建立起来的美好生活。
  
  他离开了老父亲,一路几次倒车,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了,他才进入祁门县车站。此刻他恨不得一步就跨进家门,早一点看到自己的秀儿,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孩子出生了吗?母子平安吗?可是他浑身软软的,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此刻,他又渴又饿,还是早上出门时吃的东西,十几个小时过去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他出了车站,摸了摸口袋,只有五毛钱了。东看看西望望,卖小吃的大部分都收摊了。靠马路边还有一家炸油条的摊主等着来往的顾客。那炉火不知什么时候就熄灭了,黑乎乎的油锅旁驾着一个黑乎乎的铁丝篮子,里面有气无力地躺着七八根油条。大春已经顾不上许多了,掏出五毛钱,把那剩下的油条全买下了,就着车站的自来水管,咕咚咕咚,呱唧呱唧,四五根油条下肚了。他抹了抹嘴巴,打了两声嗝,把剩下的三根油条用一根细绳子系上,提溜着,向人打听清楚了行走的路线,就摸黑离开县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出了县城没走几里,瓢泼大雨就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正好缓解了大春的燥热。借着闪电,他依稀辨认着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离家越来越近,环境也越来越熟悉。
  
  东边的天际透出鱼肚白时,他已经能够看到家后的大山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提溜着的油条,早被雨水泡得发白了,最后他心疼地自言自语道:“秀儿,这也没法吃了,等下次我再给你买吧。”说罢,丢在了路边。他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做了一次深呼吸,为自己加把劲,就又大步流星地走起来。
  
  踏上熟悉的田埂,家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慢慢的,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心情也紧张起来,因为他看到了院子里出出进进的人,那些人动作迟缓,神态凝重,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他三步并作两步,气喘吁吁地冲进院子,瞪大了双眼搜寻着她的秀儿,继而在人们的脸上搜寻着答案。
  
  进了房间,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大春来到床前,只见秀儿安静地躺在他们俩盖过的被子下面,面色苍白,嘴角因痛苦扭曲着,双眉紧蹙,眼睛朝着窗户的方向半睁半开。那神态似乎在呼喊,似乎在召唤,似乎在乞求,似乎在倾述着什么......
  
  大春疾步上前,弯下身去,抓起秀儿的手不停地摇着,嘴贴近秀儿的脸颊,轻轻呼唤着:“秀儿,秀儿,你怎么啦?我是大春,我回来啦?你听到了吗?”
  
  可是,喊了半天,秀儿没有丝毫反应。大春只觉得头皮发紧,鼻子发酸,心头冰凉,一屁股顿坐在地上,紧紧抓着秀儿的手嚎啕大哭起来。在场的人没有不落泪的,没有不唏嘘不已的。
  
  大春哭着哭着,突然爬起来:“爸呢?妈呢?为什么不送秀儿去医院啊?”
  
  旁边的邻居抽噎着说:“他二老因悲痛过度,都倒下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闻听此言,大春立即来到周老伯夫妇的房间,一下子就看到二老面容憔悴,悲痛欲绝的惨状。一个星期不见,他们似乎突然老了十多岁。
  
  大春走上前去,扶起周老伯,急切地问道:“爸,妈,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送秀儿去医院?”
  
  二位老人未曾开口,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大春为二老分别递上一杯水,他们抽噎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大春离开的第四天,秀儿的肚子就剧烈疼痛起来,周大妈就一边照顾秀儿,一边命令老头子赶快去东山坳请民间接生婆刘二婶。她为女儿擦去额头的汗水,嘴里不停地安慰着秀儿:“孩子别怕,我们女人都要遭这份罪的,一会儿刘二婶来了就好了,她可是我们这一代最有本事的接生婆呢!”
  
  秀儿本来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加上从小就跟着父母风里来雨里去吃苦惯了,一般的苦痛她咬咬牙就自己挺过去了。,不到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出声的。
  
  等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周老伯上气不接下气地领着刘二婶来了。刘二婶顾不上歇息,按照当时农村常见的对临产孕妇检查的方法进行了检查,又询问了一些相关情况,用手在秀儿的肚子上反反复复摸索了半天,脸色越来越凝重,嘴里不停的吸着冷气。站在一旁的周老伯夫妇心理越发紧张。良久,刘二婶才离开秀儿的床位,来到另一间屋里,对他二人招招手:“情况不太好,这孩子真不简单,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不得了了,她真的太有牙口(忍耐力)了,居然到现在才有感觉。你们还是赶紧找人把她送到卫生院去吧,在家里恐怕会出事!”
  
  听了这话,二位老人几乎腿软得站不住了。那刘二婶到底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她安慰她们说:“你们也不用太害怕,让你家的女婿再喊上几个青壮年,用绳子捆上一幅单人床,几个人用扁担轮番抬着,赶快送到镇里卫生院吧!”
  
  周老伯夫妇苦笑着摇了摇头:“女婿不在家啊!”
  
  “那就赶快去请亲戚朋友啊!”
  
  无奈,周老伯忙不迭地出了家门,而周大妈则和刘二婶在家里照顾着秀儿。两个小时过去了,周老伯领着他请来的几个后生,七手八脚地捆好了一架单人床,铺上被子,架上秀儿,立即上路。没走出多远,床下就开始滴滴答答淋下一路红色的液体。一行人足足疾行一上午,才来到镇上卫生院。等挂上号,再接受医生检查,那秀儿已经神志昏迷,因为大出血早就休克了!医生们立即展开了紧急抢救:输液、验血、测量血压、甚至人工呼吸。可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经确诊:孩子被脐带绕脖两圈,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早已夭折。而孕妇则因大出血,造成心力衰竭,大脑缺氧,也停止了呼吸!
  
  听到这里,大春捶胸顿足,痛不欲生。返回头再次来到秀儿的房间,扑倒在秀儿的床上放声大哭,边哭边骂着自己:“大春,你是个混蛋,你对不起秀儿啊!”任谁怎么劝解也无济于事。直到他哭累了,嗓音嘶哑了,天色也暗了下来,邻居们也渐渐散去。大队长看到这情形,原来满肚子的火气,这时再也发不起来了。他先安慰了一番大春和周老伯夫妇,然后派人张罗秀儿的后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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