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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濂]

白发吟
李兴濂
知命之年已到,已不是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的时候了。双鬓早已如霜,友人劝我用乌发剂染一染,我淡然一笑。青山本不老,因雪白头；绿水本无皱,因风生纹。人世间经历那么多的风雪,岂能不生华发!
日月如梭。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都免不了要青丝变白发的。“记得当年骑竹马,转眼便成白头翁”,上帝对人类是平等的,无论是帝王将相、高官显贵、豪商巨富,还是布衣庶民、才子佳人、红粉知己,都无法抗拒这一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古往今来,不少文人墨客为之写诗著文,扼腕叹息飘然而至的白发。李白曾有千丈白发之愁,高堂明镜之悲。唐代诗人高蟾也说:“人生莫遣头如雪,纵得春风亦不消。”韦庄说得更无可奈何:“白发太无情,朝朝镊又生,始因丝一缕,渐至番千茎。”年事渐高,白发是抗拒不了的,无论你怎样视白发为异物,拔之又染,皆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何不把白发看作成熟的标志,激励自己去珍惜生命。宋代诗人苏东坡写了一首《白发吟》:“人见白发忧,吾见白发喜,几多少年人,未见白发死。”语气调侃,情绪豁达。清代女诗人朱桂贞也写了一首《白发》诗:“黑发新添数白茎,几番拔尽又还生,不如不拔由它去,哪有功夫与白争。”充满了人生幽默乐观情绪。
从青丝到白发,标志一个人的沧桑岁月。白发是生命四季中冬令时节的茫茫白雪,是人生的极致。生命是在无时无刻地燃烧着,这种燃烧是无声的残酷的,燃烧过的日子永远不再回返。星光般的童年永远只能在星光里追寻,梦幻般的少年永远只能在梦幻里再现,春天般的青年永远只能在逝去的春光里闪着光泽。当生命的足音回响在中年的深谷时,才蓦然发现生命已燃烧到了黑发,燃烧后的灰烬是白发。生命毕竟是一种现象,它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走向死亡,谁也无法改变这种结局。我们何不在生命的燃烧中,铸造永生过程中的一个伟大的环节,这就是使灰烬复燃的人生积极向上的精神。笔者曾写一首《白发》诗,现录下赠与黑发白发人:
思想的高峰长出密密的松林
黑油油显示青春的骄傲
偶尔长出几棵白桦树
那是智慧和美的闪光
岁月久了
山巅留一块空地
剩下稀稀疏疏的老木
走进墓地
也会燃起微微的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