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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荣

妻子谢顶前后的那些事
陈秀荣
去年春节前，妻子就满脸愁容地对我说，你看我的头顶上头发稀了不少。我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的，用我的霸王吧，效果挺好的，时间不长头发就会长出来了。可是，用了一段时间霸王，她的头发掉得就更厉害了。见此情景，我也慌了神，立即建议她去区皮肤病医院去看医生，而且我让她找了在医院工作的学生，请他关照。医院里有个熟人，看起病来心里就踏实了许多，这是社会上潜规则逼出来的。
每次洗头，她一下子就能从头上抓出许多头发。或者从水池中捞起不少头发，她就会立即把我叫过来看，有时甚至大声尖叫起来，这怎么好，怎么叫我去见人。朋友家的小姨子结婚，她也不想去参加晚宴，说是怕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她说只有搓麻将时才会忘记掉头发的事，我茫然地望着她，只好点了点头。小麻将，你去玩吧，凡正输赢也不大，一场玩下来也就一百块钱左右。
过了一个星期，头发依旧在掉。她要到淮安市一院去看病。因为我的同学说，要想看病就到市一院，要想多花冤枉钱就去别的医院。到市一院回来后，妻子情绪好多了，她告诉我医生说这病不难看，就是需要一段时间认真治疗。呵呵，好啊！能看好病就好，花点钱买回了妻子昔日的丰采值得。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妻子叫我看看她的头顶，急切地问，长了吗？我说长了。然后她又将我的手拉到她的头顶说，扎手吗？我又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说扎手。她见我笑了，慌忙问，你讲的是真话嘛？我立即收起笑容，是真话！她这才半信半疑地找来镜子仔细瞧着，然后喃喃自语道，是长了一些！只不过还没形成气候。我说你用的是神药吗？哪有这么快？能哄她，心里就透着乐。但一旦真地全部脱落了，可能再也无法善意地骗她了。为此，我忧心忡忡。
自从她头发大面积脱落之后，她就养成了见到别的女人就看人家的头发，对头发乌而密的则生羡慕，对头发稀疏的则联想到自己，时常暗自感慨和叹息。我也更爱看别的女人头发了，稀疏的则心生感慨，似乎为妻子找到安慰；乌密的则生羡慕，以前我的妻子也是这样的！哎！人生易老，人生易病，摊上谁谁倒霉，没办法。
妻子去市医院看了好几次就是不见效。正好，朋友的小孩子患视网膜神经炎，得到北京去进一步诊断和治疗，因为我有朋友和学生在北京工作，他们和北京同仁医院那边有点关系，于是，我带着妻子、朋友以及朋友的小孩一道进京了。
乘了一夜的动车到了北京，一大早便往同仁医院赶，得抓紧机会先给孩子看眼疾，因为逮着专家看病的机会不多，得准时、快速，一旦失去机会，或许就会再等许多日子，我和朋友都耗不起时间。我得工作，朋友得忙生意。朋友的小孩子看病的同时，我学生的朋友、神经外科邱主任听说我们也来看医生，他便热情将我们介绍他老泰山那儿看。据说他是看中医的，非常有名，就是退休了，在一家不起眼的社区医院给人看病。我们打的找到了那个社区医院，那老头子年近八十了，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还是博士生。他给我妻子把了脉，开了药方，说她气血两虚，且肾亏。我们打了十几包中药，带到下住的宾馆。可妻子不时地对着手中的落发而流泪，我怎么劝她也不成，反复说怎么得了，我的形象太差了，见不得人了。见此情景，我真有点手足无措了。朋友从另一个房间走过来，劝说道：没事的，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后，她才止住了哭。我知道美好的形象对女人的重要性，可是我无能为力啊！不一会儿，朋友的小孩子也走了进来说，我当初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时，也非常痛苦，多次哭泣，甚至绝望！当我的病情好转时，我的心情一下子又开朗起来！阿姨，我的眼睛可比你头发重要多了！妻子听了这孩子一席话，终于破涕为笑，于是房间里的气氛又轻松了起来。
一个周末，女儿又回来了，刚开始看了母亲的日渐稀疏的头发，感慨道，妈妈的形象真大打折扣了。但随即话锋一转说，幸亏不是不治之症，与得了不治之症的人相比，你算是幸运的了。呵呵，自从女儿上了大学之后，她的思想和语言不知不觉地上了一个台阶。说话、做事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大人了。可有时候还是显得孩子气，甚至有点不晓得好歹。那天晚上，我们一家到新世纪广场散步，妻子在路上说，一天之中晚上是最开心的了！是啊！见她开心，我们也开心了地闲聊起来。突然，女儿撒骄地喊了一声“灯泡”！妻子立即生气了，眼泪似乎都下来了，女儿连忙跑过去道歉！女儿说，对不起！我是叫得玩的。我也板起面孔说，这种玩笑也能开吗？下次可不能这样，哪像个大学生？但妻子还是高兴不起来，一直闷闷不乐。这孩子，真不知道怎么说，在外面时常说想家，想妈妈；可是回来了又与她妈之间经常产生小摩擦。
后来，放暑假了，她一回家看到妈妈的头发长势喜人时，立即咧开嘴笑了，笑得甜甜的，笑得家庭暖暖的，像清风月明的三月。妻子几乎天天对着镜子照，然后又欣喜地告诉我，真地长了不少哟，这药真管用，不愧是专家啊，国宝级专家。许多亲朋好友见了，都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然后又是聊了一通头发的事，聊她的头发先前是如何的荒凉，然后又是怎样日夜忧愁，再以后又如何地突然峰回路转，总之结局是喜悦的。这样一来，哪位朋友来向她要药方，她就将药方给谁，我拿到单位，复印了许多份。在这一点上，我们总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但有一点是要反复提醒对方的，那就是一定得对症下药哟！否则就可能适得其反。自己的病治好，同时又能适当地帮助别，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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