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上一个主题 :: 阅读下一个主题 |
作者 |
正文 |
野萸
澳洲彩虹鹦版主
加入时间: 2006/05/01 文章: 4394 来自: 江西南昌 积分: 15497
:
|
|
八、杨山泉心凉了:原来老庚心里也没谱!
好汉们警觉:注意,这狡猾的老狐狸阴谋绕弯子反夺权呢!
28
“打开天窗!”“全抖给你!”山泉听着,高兴了。可河生却暗暗犯难:我能向他敞开什么呢?
一路上,河生背,引,喻,联,劝,可车装不下,船载不了。然而,憋着一肚子冤气的山泉要么不入耳,要么不耐烦地顶回。对这个自认已把他摸得透透的老庚,十八般武艺全使尽,就是不凑效,原来他以为自己在卖关子耍他!想想也是,以他以往的脾气,早就撇下自去了。今天由着牵、扯、拖拉住,满山满洞游窜,原为体谅自己做人行事的苦衷。直追随到这出世高巅来,方才低下求要,也太难为他了。“二、五”事件后,半年过来,当初自己也曾气忿、愤懑、幽怨、躁悸,迷惘、消沉,直到前不久,总算习惯了。
习惯心安。靠边站,落得清闲。可是,怎么领他也学会习惯心安呢?
望着山泉那张可怜巴巴的脸,他着实有心、想为老庚解开心头的症结。心中一动,有了!——
“自从进了路坪方志甫的掌握,这太阳公社‘土皇帝’帽子就紧紧箍上了我的脑壳。”并非不满、怨恨,而是一脸真诚的痛疚;他平日惯于拿腔拿调,那是对普通社员和干部,今天,对老庚却也装模作样:
“扪心自问,在太阳这块天地,除了你杨山泉,除了与你外甥同堂屋的白玉老师,还有谁敢直呼我‘老肖’,或叫‘书记’时巴上个‘同志’尾巴?干部如此,社员群众就更别说。反之,若我当众在直呼其名时跟送个‘同志’,这人就受宠若惊,荣光之至。我开口,是落墨线;我指手划脚,没谁不附好。差不多在竹园顿一脚,岭头坝都跟着抖几抖。就说你吧,十六七年的老庚了,也只在今晚才当面顶过拗过、麻直地道过我些短长,因为你心里闷的太不痛快啊!平日,也只敢挨边提提,或借题发挥点点,不露痕迹地违抗违抗。一句话,‘土皇帝’,我的确把自个变成了太阳的土皇帝。”
山泉惊骇,不敢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他在掏心沥肺、是痛疚往昔不当?他怎这么样来……?这话若给那些好汉们听去,不磕你个“念念不忘往日威风,籍以威胁革命群众”的怪帽子才怪!
“他们以革命的大无畏胆量,舍得一身剐,把我这‘土皇帝’拉下马,揭了我这金口玉牙的假。”河生直迎着山泉的阔张嘴、愕呆眼,抓牢他那躲闪着要退避的目光:
“实在想来,我才是麻婆烂眼、不见自脸。别地别人所提不说,仅就今晚你帮助我暴露的几个问题就足以看出,我过去所犯主观武断、好大喜功、冒头激进的错误。梭子洞机耕道设想的不合时宜,群众一针见血,批的对极了。往其它方面稍过细检查检查,今年已是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规定实现的最后一年,几年来,别的工作都抓的很出色,唯独这,我几乎忘了。
“最近反省到,打开文件柜翻到一看,都发了霉;读一读,与实际对对照,天哪,莫说机械化、电气化、化学化没影子,也莫提林、牧、副、渔全面发展,单论农业,只说粮食,单产与总产,有哪个生产队上了纲要?全公社人均水田六分,亩产平均不足五百斤,仅仅维持在五七年的水平。十年过去,一点也没提高!贫下中农的收入呢,你竹园杨家两个队算最高,每个工日十分值也不过四角上下。一个全劳力全年工分至多四千,总收入不过一百六十来元。而最穷的桃李寨,多数年份甚至每工日分不上一角。全公社年人均口粮主杂折合都不上三百六十斤。春节一过,就基本上靠返销、回供、上山采野菜熬日子。那是怎样过法呀!每个劳力每月也不过三十斤谷,出米不到二十斤,日均五两上下,还一家子老小扯空。熬锅粥,瓢儿打了几个沉底捞,也难盛到几粒饭。一年到头的蔬菜、笋蕨、苦斋公,好得靠山吃山!”
这话从他口中吐出,其用意何在?——黑暗里似有人在追根:把贫下中农说的那么可怜,是往三面红旗脸上抹黑!好阴险的家伙,妄图逗起人们好感以转移革命群众注意力;他,他哪是诚恳反省,他是在对抗最高指示,煽动对社会主义的不满!
“农业生产没上去,其它各业谁敢望?就如你的凤凰口和圣威隘,按理本应由公社统一规划修建,早该动手。劳力,可以搞军事化,然技术向哪要去?而且,要向生产队抽资金就除非杀血!引进一个良种,没人会种便没处敢用;下来一批农药化肥,要么烧死禾,要么回头青,反而减产。不懂,多数文盲,那使用说明摆在眼下有如天书。这种前提下提什么机械化电气化?进而推到文教,这十多年来,学校增加,文盲也随而增多。入学率抓上去,休业退学的也跟着出来。饿肚子读书,孩子们坐不住啊!至今叫我惋惜的,曾为生产队和大队培养出一批记工员、出纳和会计,卓有成效地办了八年的公社民办速成中学,由于大部分老师或有历史污点,或社会关系复杂,或家庭出身不好,政治条件不合格,被清退回队去管制劳动,没有了师资,也在前年关了门。”
说说,他还动了真情,实在地诚恳反省了。
……他是怎么啦?从来强调讲九个指头,成绩是主要的,可这会竟让那早先总掩着的烂指头暴脓流烂一双手!虽都是明摆的实际,但……?
老庚愈加惶惑、恐慌,感到十分不便了。——下级怎可以听上级作检讨的?他不安,拼命躲开河生的眼睛。
“身为一把手,革命良心许我诿过于人?况且我能推给谁去!”河生揪紧前襟,一副痛心疾首不能自谅的惭愧模样。
哼哼!狡猾,装蒜!妄图蒙蔽革命群众,骗取信任,以求蒙混过关。尤其那为黑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唱赞歌,其用心何其毒也!——黑暗中在分析批判:他把贫下中农说得那么无用,公然无视“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这一最高指示!
也许在侧边的松竹虚掩里,也许就在身后阶陛顶的庙里,硬是有幽灵在鼓捣!
“然而早先从不这么想,总以为我原原本本传达、贯彻、执行上级各项方针政策,及时,积极而忠实;党性原则坚定不移,路线分明立场稳;联系群众,关心贫下中农;办事认真负责,责任心强;工作方法一套一套,成效显著;持政清兼,作风正派,生活谨严;工作多年,取得了成绩,因而树立了威望,理该得到广大贫下中农的颂扬。”
那表情是:谁不喜听好话?谁不想受人恭维!
“经过靠边站以来的学习反省,特别是近一段时期到桃李寨、马家岫、牛头山、金鸡窝、樟树脚、柳树湾、岭头坝和路坪按了脑壳,挨了鞋底皮、鞋楦头,喝了六月的馊潲水清了心火,听贫下中农躲棚垫那边对我翻遍祖宗十八代的咀咒后,回想想,才晓得自个亏了心。平日只念九个指头,对那个烂指则讳莫如深,竭力掩盖;瞒上级,害群众;本无所作为还洋洋自诩,本没进一步偏大吹大擂说大跃进了。我才认识到,我原是走群众路线的口头派,自我批评的装模作样装腔作势派……”
哦,你到底也认罪了!——暗中仿佛发来嗤嗤怪笑,叫人毛骨悚然。未移时已转成阴毒的恨恨: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要见风使舵了?……明说自己,实罪别人;以守为攻,以退为进。这才是他的黑本质。厉害!
讲着讲着,激动地,河生站了起来;像往日万人大会上作报告似地,声音提高,也清爽流畅了:
“文化大革命壮了革命群众的胆,他们起来造反了。他们心里历来有本功过簿,然而只有在这么一场广泛深入而声势浩大且澎湃激烈的革命气势之激荡与推涌下,才敢亮给我们,尽管仍隔层棚壁。多亏了伟大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洞察一切,当机立断,及时发动了这场史无前例的革命。历史经验和教训深刻得很啊!为了杜渐防微,反修防修,防止资本主义复僻,为挽救在多年工作中累积了错误而浑然不自觉的我们——”
“递过烟袋来我薰几口!”山泉陡起声。他早就不耐烦了。
29 _________________ 海角游丝,天涯飘絮;一生流浪,随文去住。
我行我素,罔视世故;守护真情,用心倾诉。
欢迎光临——
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yiyuzi
网易博客:http://yishanyiyu.blog.163.com/
新华博客:http://blog.xinhuanet.com/u/yishanyiyu |
|
|
返回顶端 |
|
|
野萸
澳洲彩虹鹦版主
加入时间: 2006/05/01 文章: 4394 来自: 江西南昌 积分: 15497
:
|
|
29
“啊?啊,好,好,”河生正说得顺风顺口,给山泉这一吼吓的,一时慌了手脚,取烟斗在手,却是往自己怀里缩,牵强地笑着,“你,我以为你戒了哩。早不要,这会只剩这么几斗了……”
“全归了我!”气虎虎,山泉强抢到手,边性急地装烟锅、打火点火、吧嗒抽吸,边嘟囔:
“好你个打开天窗全抖给我,原是向我作检查!要得,等我评你个态度诚恳、认识明确、检讨深刻。但我算什么、如今算什么?——你、你原是现身说法,诱我投降他们?”
见河生楞望着自己,愕愕不吱声,顿也觉得自己不该没来由地气急败坏。克制住,无可奈何地:
“可是我该怎么讲起?我也不是不认账工作中有缺点错误,某些地方确也曾对不住贫下中农。然而不管怎样,我同反革命修正主义、同走资派黑爪牙搭不上勾。我杨山泉在旧社会是竺宏的猪狗,是他随意踢打喝叱的奴隶;我永远记着,是毛主席、毛主席派来的你们把我救回人间,我——”
“同志!”河生也有些冲动起来,“你承认自己是革命者,就没理由不接受革命考验。我现在确是这么认识的:文化大革命乃是座史无前例的红色炼狱,它将再次验证我们对毛主席、对党的忠诚;谁也没有可强调的客观原因,容自己避开这场严峻考验。俗话讲得好,真金不怕火;你是金是铜,总得进炉去让火钢一钢方见分晓。看见灶火熊起先自怕,不敢挨拢,还怨怨艾艾,这不已告诉人,你不过一坨怕火的蜡吗!即便你是真金,多时外露,经风经雨铺雪罩霜地,也总会沾些灰;进炉去洗炼洗炼,脱掉那蒙尘,出来不更光彩亮泽吗!”
“批评与自我批评,要我写检查,反省,我也没说不该。以前常搞,也惯了。然而怎可像清匪反霸土改时斗竺宏们那样来对我?况且,也得让我在工作中改。动不动一棍子打死,丢开,这、这算什么治病救人,算——”
“你呀你!伟大领袖早就教导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总不可能依出工收工那么按部就班。要矫枉必先过正,不过正哪能矫枉?我们绝不可以有抵触情绪。一定要听从,紧跟,照办。要革命,受点委屈有什么大不了!而且,正如小胡指出,我们这些老家伙肚子里没几滴墨水,理论水平不高,对政策精神领会也就难深透,掌握也就难准确,贯彻执行起来难免出现这样那样的偏差;不仅过去犯了很多错误,现在革命形势发展迅猛,理解不了,把握不定,自觉或不自觉地,仍在犯着。我处理下的‘二、五’事件就是典型一例。
“放眼看看上下,有的居功自傲摆老资格,高高在上当官老爷,只知显一已不可一世的尊荣与威风;目中无人,坐群众怀里打屁犹嫌会臭着自己,还要踩上肩头,甚而蹲上头顶的空气流通处拉屎;有的思想僵化,精神萎靡,革命意志衰退,反应呆钝,认识糊涂,饱食终日,百无聊赖,别无兴致,独频动妒性,专给人穿小鞋、箍紧箍咒,看人戴枷跳舞来取乐;脑子里完全没了党和阶级的利益,国家民族的前途,群众疾苦与艰辛,只有自己的既得利益与地位。一些还有心为革命和人民做点工作的,又都背着这样那样的精神包袱,顾虑重重,因而失去胆魄,放不开手脚。
“一句话,我们的戏算唱完了,该是他们造反派登台表演的时候了。他们在红旗下长红旗下生,本质纯,年纪轻,朝气勃勃,没牵没挂;他们自小受革命教育和薰陶,有理论水平,有革命胆魄,尤其脑瓜活,转弯快,最善活学活用;他们心明眼亮,爱憎分明,天不怕,地不怕,干劲足,闯劲猛。总之,他们是新生力量,如早晨八九点的太阳,是革命的希望所在。
“我如今这么考虑,最高指示:‘抓革命,促生产’。既然他们抢去了领导革命的担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就集中精力,一心一意管管生产吧!他们在这方面稍欠,我们则有经验。半年来的反省使我重新认清了自己。过去,我确已渐渐在疏远、几乎快脱离贫下中农了。我要痛下决心,脱胎换骨,争取赢得革命群众的重新信赖。我打算在明天的万人大会上作一个能让全公社贫下中农通过的、全面而深刻的检查,如果造反军准许我发言的话。然后请求公社红联放我出来抓双抢,在实际工作中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为伟大领袖立新功。下股蛮劲,也要在明年把粮食抓上纲要。明年还上不了,那再怎么整我都应该。咎由自取,有罪于革命事业嘛!”
我的天!——山泉透心冰凉:看来这位大书记也是估摸着过河的盲人瞎马,他心里并没谱?……
他确晨太高抬了老庚。老庚哪是什么太阳的舜?老庚不过分封于太阳这一偏僻角落的小诸侯而已;别人棋盘上的棋子,越往后,越力不从心,不由自主。
黎明前的黑暗沉沉地扣紧大地,伸手不见五指。山风阵发,松竹萧萧,草虫凄唧。身后,阶顶的圣后庙,从黑古隆冬的门洞,随阵阵冷气,送下叽哩咕噜的怪响;不再如慈祥的母亲给儿子催眠,倒似匐伏的一头吃人怪兽,将伺机捕食,更如隐匿的一群制造罪恶的歹徒,窃窃密谋着一件将震惊中外的暴行。
那本是庙里神坛前泉线落池的漱珠溅玉声。听听,不知怎的,他们竟也往方方面面疑神疑鬼起来。越拟心越虚,发毛;自持不住了,不觉间,不仅靠在了一团,两双手也相互攥得紧紧。心怦然乱跳,跳得好重好急!
月亮落岭现星光,星星隐去见朝阳;
山歌有来要有往哎,阿妹哟,
你不接口为哪桩?阿哥有心把妹帮!
失去了山歌应有的欢快,表露着沉沉的忧虑。又是从苦茶园飘上来的。两个听得,莫名其妙地,索索索打开了战战。身后突来口强劲的风把山泉肩搭的汗帕扬起老高。两个不由靠得更紧,有如遭惊吓又没大人在身边的孩子伴,互相箍着来壮胆了。
风卷雾来蒙眼窝,雾湿刀把手难握。
妖魅隐身雾深处哟,哥啊哥——
谨防它抢刀剁你脑壳!有话留到天亮说。
从左手的凤凰颈飘上来的这歌声,直震的河生身子猛一颤耸得好高。他惶惶然:“是谁,谁?” _________________ 海角游丝,天涯飘絮;一生流浪,随文去住。
我行我素,罔视世故;守护真情,用心倾诉。
欢迎光临——
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yiyuzi
网易博客:http://yishanyiyu.blog.163.com/
新华博客:http://blog.xinhuanet.com/u/yishanyiyu |
|
|
返回顶端 |
|
|
野萸
澳洲彩虹鹦版主
加入时间: 2006/05/01 文章: 4394 来自: 江西南昌 积分: 15497
:
|
|
30
山泉一时没答,他直在琢磨这老庚的交底。他不信老庚的检讨出自内心;不过做给自己看的表面文章,其背后掩藏的是倔傲的不甘与不服。他仍揣测河生自“二、五”事件发生消沉了一段后,至今已渐次恢复往日气定神闲风采;谈生产谈工作兴兴头头,必是接到了上级关于运动发展趋向的内部文件,领悟并掌握有上级的确切意图,如反右反五风及前此不久才结束的社教那样。他不知河生在长期的工作与斗争中还养成了习惯心安、追风附从的驯顺一面;并特具随时自我调整入时,求得心理和情绪平衡,从而进入新角色。心里怪老庚的不够意思了,对他所说越发反感。生气着恼,甚而恨,脱口就扎一针:
“不晓得吗!资本主义自发分子杨柱生老婆,你开头重过她、今晚又要把她贬进阶级敌人阵中去的柳珍兰!”
河生给顶的,又是嘴挪挪无词。不,他本想劝一句“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可是,到头怎么也蹦不出口来。
满山山歌随也戛然而止。风旋雾漫。浓雾浮掠着,不一会把整个日出岭、乃至整个太阳都掩没了。抬头不见星汉,低头莫辩木石,满眼一片混沌。雾蒙深处,一种叫不出名的小兽时不时“哦哈哦哈”,在你怔楞际来那么一声几声;那凄厉,那阴惨、神怪可怖,直叫你浑身怵战。仿佛四周确如柳珍兰山歌所唱,潜伏有数不清的妖魔鬼怪,随时都有扑出来掐你吃你的可能。
“你怕还没听到过。”山泉毕竟憋不住,“邻县造反军已把二十一种人集中监押起来,听传还有些地方悄悄地开刀杀了人。”
“哪来什么二十一——”河生结口,他不能向下属露出自己任何的无知之短,转而严肃责备:
“你哪,怎也同普通社员样,听风传雷、见云报雨?共产党的世界,哪会那么乱套!”
“是不太对头,总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逼人,就当得土改中——”
“这不足怪,革命革到自己头上来了嘛。”沉吟一顷,“不过,虽不可顺口哇哇满城风雨,也不能漠不关心浑浑噩噩;必须睁开眼睛密切注视,莫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我想去找找白玉老师。”试探着请示,“李教导员在外头,一定有信给她介绍现在的形势;再者,她毕竟水平高,对时事估计……”
“……”迟疑有顷,河生才用比耳语几乎还轻的声音:“也好。”
可是,没等他语音落尾,一个大高腔就从左近炸响过来:
“怎么算‘也好’!要看形势,察时事,不早通知你们,安排在天亮后的圩场万人批斗大会吗!”
口气威严凌厉,带着不容置辩、不许违逆的圣意,同时俱携古庙神威的森赫。与此同时,是一阵狂风卷来似的脚步;随脚步声出现的,是七八支铮亮的梭标,矛尖都对准他们的胸口、鼻尖,锋刃闪着嗖嗖寒光。
“嗬嗬嗬,漏夜地勾搭、盘算、谋划,假心假意地自我检讨,尽管言辞漂亮,岂能掩盖住发泄仇恨、攻击各个时期党在农村的各项方针政策,挑动群众对集体不满的祸心!?还图谋以实干抓生产其名,妄想再混进革命领导班子,用生产冲淡革命,取代革命;采用迂回战术,行变相反夺权,搞封资修反革命复辟,向我革命造反军反攻倒算,梦梦恢复你们往日的天堂。刚才更露出了狐狸尾巴:你们同那对老右还果真联着手!这一刻,你们还有什么可说?!”
狞笑着,泼风泼雨地,尽情挖苦和嘲弄,好不得意!转眼间,四围还足足冒出了三四十把刀矛。借着熹微的晨光认认,不只有路坪方志甫、竹园的于牛生等大队造反军头头,还有兼着刘家山造反军司令的公社贫协主席刘老二,以及公社红联中除主任胡际炳和常委之一的于五生外的所有委员。刚才出声喝斥的,乃是红联常委、政治宣传部长、‘红教工’造反团司令兼岭头坝造反军头头的、原岭头坝学校民办教师周子昂。
吓的两老庚,顿时三魂飞散、七魄无踪。终至明白,这整夜他们都遭跟踪。一路所听到的阴森嘘息,原是这伙子所出。
他们怔着。后悔不该作此夜游了。
哪还由着他们惊楞发呆?方志甫和于牛生早已抖散了手头的新棕索。
“对,先捆起牵去公社等候,九点钟交万人大会,让革命群众揭发批斗去!”
B卷、“救星”说:“红色恐怖”很有必要嘛 _________________ 海角游丝,天涯飘絮;一生流浪,随文去住。
我行我素,罔视世故;守护真情,用心倾诉。
欢迎光临——
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yiyuzi
网易博客:http://yishanyiyu.blog.163.com/
新华博客:http://blog.xinhuanet.com/u/yishanyiyu |
|
|
返回顶端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