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来一夫
澳洲彩虹鹦版主
加入时间: 2009/01/20 文章: 1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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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门
一,
阿春单位越来越不景气,她只好按照内部规定提前退休。在家闲得发慌,除了日常生活那点事儿,就是把亲戚、朋友家跑个遍。可是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没人有空陪她玩,于是她烦从心头起,在家里就老找别扭。好在做工商所长的老公阿宝脾气好,找来几个朋友小聚,开导老婆,并且当着大家的面承诺:“只要你不再生事,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说吧老婆,你想干什么?”
阿春眨巴眨巴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环视了一周,又用一根指头戳着太阳穴想了想,突然宣布:”我要开个服装店!”
“啊?我亲爱的老婆,亏你想的出来,干嘛还要去遭那份辛苦?你有退休工资,我一个月几千块,还不够你花的吗?”
阿春努起嘴巴说:“看看吧,我就知道你说话不算数!”
阿宝听了,急得站起来摆着手说:“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让你开个店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可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我们工商局内部有规定,直系亲属不准在辖区内搞个体经营,再说了,做生意容易吗?辛苦不说,好多人做的都是赔本的买卖啊!”
“我不管,我就是要开服装店,起码我能先过把试新衣的瘾!”
阿宝知道老婆的脾气,别看她平时温柔得像只猫,可一旦较起真来,还真的对她没办法,加上几个朋友连说带劝“你就想办法让她干一段时间再说吧,就当是花钱找乐趣,干不下去她不就死心了?”
“好吧,干是干,再忙你不许拉我进去!”
“放心吧,绝不找你麻烦!”
二,
还别说,人家阿宝所长真有本事,以极其便宜的价格,从别人手里盘下了一个地处闹市区的门面,稍微展示一下神通,从一家服装店把人长得漂亮,经验又丰富的女营业员阿莲给撬了过来。那家服装店的刘老板还面带微笑地请了客,美滋滋地说:“还是我们宝哥给面子,不然,换了人,他就是想送也送不出去啊!”
虽然阿春不懂生意,可阿莲懂啊!那阿莲人如其名,举手投足,恰似风摆荷叶,婀娜多姿;浓浓的睫毛下,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笑,两颊便出现一对迷人的酒窝,再配上那高挑的身材,真的很象新疆维族姑娘。在她的张罗下,没费多少周折,一家崭新的“凯慕狮”系列的服装连锁店,在轰鸣的鞭炮声中开张了。阿春全心全意地和阿莲照应着生意,每天一早阿莲就去开店门,里里外外收拾一番,中午就和阿春在店里用电磁炉做饭吃,晚上谁回谁的家,门面交给房东单位的陈师傅看护。
那阿宝所长落得个消闲自在,平时下班除了朋友间的应酬,回到家里就展示他厨房里的拿手好戏,把老婆哄得合不拢嘴;周末就和朋友们去钓鱼、聚会;上班就更轻松了,处理完那些例行的公事,就到关系较好的单位和经营户那里转转,顺带搞点“小秋收”那是不可避免的。
阿莲原来所在的那个服装店老板刘胖子,别看人长得粗粗大大,心眼儿可全了。他不仅生意做得好,也特会处理人际关系,自己有车,阿宝所长这些他能用的上的人,对他是连人带车随叫随到。他有个非常漂亮的老婆,高挑的个子,苗条的身材,再配上一副桃花似的脸盘,简直就像那个会唱《月亮之上》的女歌星。每次阿宝要用他的车,都提出让他老婆开车,让刘胖子在家照应生意。刘胖子自然明白,这些人是得罪不起的,只好笑脸应承。
那“女歌星”也非同凡响,酒能喝,歌会唱,舞会跳,牌能打,几个媚眼能让所长皮麻骨酸。没出几个月,他们就如漆似胶了,用阿宝的话说,那叫“骑上这样的马也不枉做一回男人。”
那刘老板何许人也,这一切他都心知肚明,只是装作没看见罢了,可他有自己的小九九。除了充分利用所长手中的权力为自己创利增收外,他还有着更大更远的谋算。
三,
半年过去了,阿春的服装店,每天进进出出的顾客也不少,可是每到月底盘存,总不见利润。开始还没在意,她认为是刚开张的生意,大概都是这样。可是后来朋友们提醒她,你是否对那个阿莲太信任了:进货是她,售货是她,连金柜的钥匙也有她的。阿春说:“不会的,她对我就像对亲姐姐似的,不喊姐不开口,什么事也没瞒过我。”
一个懂生意的朋友再三提醒说:“你得彻底盘点一下你的货物和资金,免得最后尽落一场空忙还贴钱!”
听了朋友的话,阿春一脸愁容地说:“我哪懂啊?请你帮我彻底盘一下存好吗?”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就帮你一下,看来我要得罪人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彻底清算,终于真相大白:原来内部有蛀虫!那个阿莲表面上装得服服帖帖,可是她利用换季节到厂家调换货物之际,连瞒带哄,中饱私囊;利用阿春不懂生意和对她的信任,偷偷转移货物;她假装体贴,让阿春晚来早归,借机私吞货款。连上丢失的货物和流失的资金,合计损失将近一万元!这一切,令阿春瞠目结舌。一怒之下,她宣布辞退阿莲,并且退赔货款!
阿春回到家里,余怒未消地向阿宝诉说,阿宝也很生气,立即打电话找刘胖子。只听电话那头刘胖子哈哈一笑:“呵呵,我的大所长啊,我们都是体面人,有话好好讲,不要发那么大的火嘛。”
“你得负责把我老婆的损失追回来!”
“我知道了,让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
就这样,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刘胖子那边也没什么动静,阿莲照样没事人似的,准时到阿春的服装店里来上班,只是没了先前的温柔和热情,从眼睛的斜下方看着阿春,看着店里店外的一切。阿春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真的气坏了!这倒好,不仅损失的钱没要回来,连人也辞退不掉!
他拨通了阿宝的电话,气急败坏地连叫带吼:“快把人给我弄走!”
阿宝不敢怠慢,立即拨通了刘胖子的电话:“你小子不想好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把人弄回去?”
“哈哈,你大所长怎么翻脸不认人啊?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又不是夜壶,你想提溜到哪就到哪啊?”
一听这话,阿宝真的来火了:“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敢讹我?”
刘胖子不紧不慢地说:“识相的就什么也别说,就这样维持下去,大家都相安无事。”
阿宝听到这里,简直要暴跳如雷了,想想看,十几年来,在市区西半部,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要说那些个体经商户,就是附近的几个大型企业和矿山也没几个敢得罪他的。今天怎么了,难道刘胖子发烧?糊涂了?
“好了,你别说了,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听筒里刘胖子冷冷一笑:“对不起,我现在没空!”说罢,“啪”的一声,挂了。
阿宝所长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他再次拨通了刘胖子的电话,没等他开口,只听话筒里清晰的传过来一句话:“你不是要见我吗?好吧,给你点面子,半个小时后,小来西见!”
阿宝知道,小来西是他俩经常碰头的茶楼。他心想,这小子今天不知耍什么花样,我一定要搞清楚。放下电话就下了办公楼,直奔小来西去了。
四,
晚上,阿春疲惫地回到家里,没进门就甩去了脚上的鞋子,手中的包被狠狠掼向沙发,嘴撅得老高,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阿宝听到动静,知道阿春回来了,笑容可掬地从厨房走出来,靠近阿春坐下来:“老婆,累了吧?猜猜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什么也不想吃,快把那个小妖精弄走!”
“你怎么骂人人家小妖精啊?好大的事啊?你当起真来了?”
“咦,你今天怎么啦?帮着那个小妖精说话了,难道你跟她还有一腿?”
“哎呦,老婆大人,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样人嘛?再说,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阿宝嬉皮笑脸地向阿春跟前凑了凑。
阿春伸手一推,“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赶快把她撵走?你不是神通广大吗?连这点小事也办不了?”
“亲爱的老婆啊,你能听听我说说嘛?”
阿宝见阿春没吱声,端了杯水递给阿春,自己咽了口唾沫,说:“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不让你干,你偏要干。我是这个区的工商所长,这事要是闹出去,我还有个好吗?加上阳光工资,我一个月就是四千多块钱啊!另外,还有那些没法计算的收入,你舍得我都丢掉吗?”
“我不管,你就是得把她撵走!”
“好了,老婆别闹了,生意不做了,好好在家呆着,钱尽你花,爱买什么就买什么,绝不管你!”
听了这话,阿春嘴唇剧烈抖动,泪水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直泻而下。她撕心裂肺地哭了老半天,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良久,她才止住了哭声,瞪圆了杏眼,手指着阿宝:“好吧,你当你的所长吧,我不跟你过了!”
说完,拿上自己的东西,把门一掼,走了。
五,
阿宝了解自己的老婆,她的娘家很远,况且父母都已去世,一般她只会到最要好的朋友家里去。阿春前脚出门,他随后就给好朋友们打电话,再三叮嘱,一定要劝说阿春放弃服装店,不然自己就要受到处分等等。
你别说,阿宝的这一招还真灵,朋友们也不希望阿宝为此事被处分,都竭尽全力地劝说开导阿春不要再坚持了,不如落得个清闲自在,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阿春呢,气归气,最后还是听从了大家的劝说,打消了继续开店的念头,重新培养兴趣----学做“十字绣”,现在已经有好几幅作品了,每当朋友来访,她都自豪的向大家展示自己的作品。
那个服装店呢,店面和经营范围如故,只是换老板了,不是别人,是阿莲。还有,经常出出进进的人群里,多了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刘胖子。这家伙不仅轻而易举地得了一个不要本钱的店面,还得了美人,他与“歌星”分道扬镳,和阿连结婚了。他是巧妙地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原来,那天在小来西,他和阿宝摊了牌:你是想继续做你的所长呢,还是坚持辞退阿莲,追回货款呢?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大叠照片,向阿宝面前一扔。阿宝一看,顿时头皮发紧,心跳加速。照片上全是自己和那个“歌星”亲昵幽会的艳照。刘胖子硬邦邦的撂下一句话:“我的马是给人骑着玩的吗?再犯混,明天就把你私开服装店的喜讯和这些照片放在工商局长的办公桌上!”说罢,拿起自己的皮包,吹了口气,走了。
没办法,阿宝被人点中了命门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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