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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疯狂》三五、“我不仅要当妇女委员,我还想当红联常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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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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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21 周四, 下午7:52    标题: [连载]《疯狂》三五、“我不仅要当妇女委员,我还想当红联常委! 引用回复

三五、“我不仅要当妇女委员,我还想当红联常委!”“那也是一句话:只要你全依着我。”

135
望着五生走出去的背影,山姑更觉意失失。心里暗思量:白逗他一阵,白给他占去许多便宜,还吃他吓一顿,给捆的火烧火辣生疼,自己所要求、想的东西,还没捞到机会提!这、这就让他溜脱,哪划得来?

无奈,也得按吩咐做。菜,早餐时分就打了埋伏,盛出、藏下一大碗,本打算等人走净后带回家的。饭,每餐都多下了米,剩许多;为的下餐淘米时打进潲桶,倒上淘米水盖着,稍后作潲水提着带回家,再洗淘过、煮过,给三岁半刚断奶的儿子,给外号“拱拱桥”背驼得下巴差点要碰到脚背、常时仍在出工挣工分的勇忠爹忍成老头吃。这些,只须烧把火炒炒热,顶多再切些精肉块加进去,五生转回头就有得吃。

吃完他就会走了?……不行,得抓住这个全无第三人的绝好机会,绝不让他轻易溜脱!
她思忖着,做着,边谋个留住他的办法,眼睛东瞧瞧、西望望,一激楞,心里豁然亮了:把他弄个半醉,就不敢太快上路!
然而他历来喝酒谨慎,绝不贪杯,怎得醉呢?脑海里像煮粥,再翻出各种各样的主意,又都觉欠妥。刚亮了些的心头又布起愁云。

一筹莫展,仍得依他平日要求,将饭菜送去化妆间。他说他讨厌用餐时的喧哗,他只惯独个儿安静地吃。

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当沮丧绝望,一进化妆间,一股甜酒香扑鼻薰来。那是初来那天,五生从粮站调来三百斤糯米,说包粽粑大家吃,她立时蒸了一斗酿的缸甜酒。记得昨日尝那酒娘,简直当得冬蜜;当场见他盛碗酒糟吃得津津有味,舔嘴角舔鼻头地舍不得放碗。她眼睛一亮,有了!今天酒虽老了些,舀来蒸碗糖糟蛋,想来他仍一样爱吃,到时再抽些醐娘灌灌,他不昏头晕脑才怪!

犹如找到了打开万宝箱的钥匙,她好快活。动作原就麻利,这下更来劲。等一连声喊着“闷死人,热死人,燥死人了”的五生汗涔涔跑进门,整个化妆间都是糖糟蛋浓香了。
“嗬哟,弄的什么慰劳我呀,好香!”
啧啧连声,赞不绝口,一面脱。太热了。脱了衬衣袜子觉不爽,又脱下贴身的蚊帐布球衣。

他还没能换上针织精漂白汗衫,仍是大众化手工缝制的蚊帐布球衣。这种蚊帐布,每尺布票买六尺,每尺最多二角二分。大众化青年球衣比汗衫还少两只短袖,不过三尺蚊帐布做成。那时节买布,除了付钱,还得交布票。棉布一尺对一尺,化纤布一尺票买二尺、三尺、四尺不等。每人每年定量一丈另五寸到一丈六尺左右,各年不同。虽然从上半年三四月份,随际炳扳倒肖河生,以及前此的不断破四旧中,在向各家抄搜时有所缴获,手头开始活起来,但这布票,早在他掌权之前的头年冬初就发过了,机动数也早让他之前的山泉班子分得不剩一寸。新布票还得等三个月后,一时,他还没法如愿弄到。

脱了像网子似的球衣,仍觉紧憋,更脱了前几天才新做的的确良长裤。现在,他身上只剩了条三角裤衩。这也不是买的针织货,仍是因缺布票,买的无须布票的手帕剪裁拼结而成。手帕薄,薄得半透明,加上汗湿绞紧,直把那胯里的阴毛的黑和阴茎其龟头的红,露得色形分明。

“嗯,好吃,真好吃,手艺高!”他先用手指头沾着尝尝,拿捏着肉鼓鼓的臂膀和胸头鼓突有棱的犍子肌,向给他让出椅子而倚去了床头的山姑炫耀他的雄性壮健,显示他的阳刚精神。“你也来吃嘛!”破例,他招呼她陪着同吃。
“你看你,有女人家在,也脱成那鬼样子,像什么!哪个敢坐你旁边哟!”

她媚他一眼,羞他嘘他。兴许弄饭弄的也躁热难当,这刻山姑也一径脱开。先脱去那本就短得平大腿根的家机土布短裤,也余的条手帕拼结的内裤;人胖,最少用了六条手帕;但剪裁拼结精细,手艺不错,穿来,把她的下体虚掩得极巧妙;那朦朦胧胧显露的轮廓更富诱惑力。再脱了那本没了袖管的花布罩衫,上身也是件蚊帐布球衣;看去嫌长了些,想必原来在自家屋,无须穿,就没有,临来做饭时,拿勇忠的代用。穿上这,她那酥胸的白,胸脯上如两座小山耸起峰的奶子那暗红的奶头,都从网眼透露出来,随着她身动形移而颤荡。

目不转睛地,五生望得发呆。觉得先头双手偷进衣里去捧捏抚摸、胸贴胸地抱紧挨擦,都没此刻隔着纱空更性感诱人,勾他的魂。
“你呀,没出息!像见什么稀奇似的!就不记得捧着你老娘那对吮啊吮的时候了?”不躲不闪不避,还挺胸直迎;眼神,脸态,又妖又骚,输声送息,又娇又媚;就如对对爪子从耳朵眼孔钻进心坎去轻柔柔曼悠悠地挠他:

“莫紧贪偷色,快吃你的。先吃酒糟蛋解解饥,再喝几口醐娘冲冲劲。你看得起,叫我同吃,我也不客套。吃完你上县,我好回去!”
“别、别,”他狠狠地干咽了好几口,才从泛泛酥酥中拉回神来。“哎呀,我差点就记不得。喏,正要给你拿件东西哩!”

闭口不提走路与吃饭,反而忙着去翻床头。把山姑带拖带抱地弄回椅子上坐着;自扑到床里,掀开簟子,抓啊摔地,拣开弄得床面凹凸不平的衣物;移开枕席,打开枕套,取出一套衣服来:一件碎花细朵的府绸短袖衬衣,一条士林兰竹布裤子。一齐托到山姑面前。

“给我的?”既惊且喜。喜出望外接住时突流露点醋味:“是茶芳穿旧不要了的?”
五生一听脸就沉下,一把抢过,做着要撕毁的样子。山姑赶忙护着。她是有意胀他试探,实在既早晓得他心里没了茶芳,更凭手感知道是新做的。这两种布料都是当年女人心所想望,只因手头太拮据,山姑一直还没如愿。她忙抖开,新布的清氛随之扑鼻,那裁划线的粉洇也还历历可寻。

“那富农寡妇莫想再有这种福气。”五生绝情地。接着挑剔地别别嘴,“她也没这么肥的身坯。”
“那你是——”
“特意为你做的。”五生趁机讨亲热:“记得初十那晚吗,还记得你当时哭诉了些什么吗?”

五生一提,山姑自然想起来了。那晚,勇忠把白玉从竹荫堂掳来刑讯室不久,五生就退了场。牛生开头哂他是遇事装乖开溜,后来又猜他准是先去际炳处溜勾子,其实都没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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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21 周四, 下午7:54    标题: 引用回复

136
五生一出门就去伙旁连上了山姑;一个纠纠缠缠牵了前头走,一个装模作样半推半就明推暗就后面随,避开人眼,偷偷摸摸,到了四伯弄五生屋里。
自从灰牢关了人,大队部日夜都有人值班,原准备睡化妆间这办公室的五生,想必感到诸多不便,就在自家屋里重新开了张床。

在那晚,山姑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五生哭诉:自嫁来勇忠,过门四年多了,莫说结婚债没还清,连一件新衣也没添置。身上这大花大朵,还是相亲见面时要的结婚衣。那时是女仔家,喜欢花色热闹显眼;而今已养了崽的女人家了,还这么大红大绿,多扎眼啊。况且,新一年,旧一年,连连补补第三年,破破烂烂拖一年,今年都五个年头了,仍没换下。又是自个当家,要怪也没谁可怪。讲来哭,哭着讲,眼泪婆娑好逗怜;把抱着她的五生那胸脯,枕头,簟子,都湿了个透。

“当时尽管没开口许你,可一面同你来着,心里已在打着你个头的尺码。第二天,我就借到布票扯到布,拿明英的衣裳做样,放大三寸裁剪了。前天晚边接回来,本就要拿你试试合身不,总……”

一捉走三生,按际炳指示,就也搜了明英的家。明英那阵在灰牢,后来回家已无心去清理。舅母毕竟是另一家,外甥女给拿走了什么衣物,也弄不清。那时节,牛生为讨明英欢心,也正要给她做这做那,也常拿她旧衣放缝衣铺打样。这,是可信的。山姑所惊奇在,没想到心肠狠毒得无以复加的这角色,赋情赋意倒还如此有心。难怪他能讨到那么多女人喜欢的。

“试试吧!看你这捞虾子布的,都汗得又馊又臭,好难闻,干脆脱下丢了它!”说时,五生就要帮她把那蚊帐布内衫翻上头顶掀脱。
“看你!”山姑妖冶地媚他一眼,“先提个醒,我可不是你老婆哟。动手动脚地,别太过了格!试我倒要试试的。可你得出去,我才好换。”
说归说,并没强蛮赶他走,倒是自个避转身。见五生楞在后头没动,“木脑壳哎,你总得去闩好院后门呀!”

“哦?”五生一听心花怒放了。“呼”地扑拢,从后头紧紧地抱住刚脱了那内衣的山姑:
“实说吧,车子仍没拿到,县里不去了。准备过后打电话汇报算了。晓得吗,那晚在我屋里头你又哭又诉,弄得我也心酸酸不好受。而你又且顾虑勇忠们冷不丁到伙房要什么、怕他寻人,还要给他们弄夜宵,又挂记安牛崽睡觉得给他扇凉赶蚊子;紧紧张张慌慌忙忙弄的那一道,实在没搞出点味道。后来去竹荫堂开苞补火也没补满意,那都是些死蚌壳,逗不起兴味的。今天呢,他们都去了刘家大院厮杀,估计不到半夜也抓不回人;这沁凉沁凉的竹园大祠堂里,正好让我们好生快活一天。因此刚进来时,我就把那后门闩上、杠牢了。”

“呀,原来你早就没怀好意,一大早就起了歹心打我主意啊!”
“你不也享福吗!”五生淫笑着,就求抱合。
山姑剥开他,装要先试衣。新裤只套上试试裤腰裤裆,看大小肥瘦深浅合适,立时仍脱了。装着看衣合身不合身,边扯着摆,车转身来,竟是坦胸敞怀,大白天里,让那肥嘟嘟嫩白的奶子对着五生悠悠晃荡。

有种心照不宣的风习:成了年没出嫁的女仔,身上别的敏感部位不可乱碰,而那对奶子,只要稍处方便,谁摸摸捏捏,即便不慎让另外人撞见,也顶多当场笑话一句几句,绝不会闲传的。然而一旦订婚嫁人有了主,就不同了。除了在自家屋里的自个房中,除了自己崽女,除了娘亲姑嫂姐妹为女人秘事,那对奶子,就只能供自己的男人看得玩得。对别的男人,在任何地方都不可开禁的;奶孩子也得将那小嘴掩进衣襟;要不,就是对所见的男人有了意思、或已偷过情了。这若给人撞见,很快就会传开。丈夫和野汉子就会来场生死斗。要不丈夫家族强,鄙弃,奸夫淫妇同时遭沉潭;要么野汉子家势盛,丈夫或忍痛割让,或忍气吞声,戴起绿帽子任人奚落。女人则羞羞臊臊或厚着脸皮给人戳脊梁骨。

五生同山姑虽已有过奸情,正如他前说,那是在夜晚,也仓促。此刻见着,已撩的他无法按捺,急切地,抱着就想要。可是山姑奸猾地躲开。
“吃了豹子胆啦,大白天里,就不怕有人闯来问事求话、拍门?!”她自揉自摩挲地玩着奶子。

“不会。割禾打禾捆草拖上岸晒的,捡禾线看牛的,耙田犁田扯秧插田的,晒谷翻谷照拂鸡吃谷的,老少男女,都已扫地出门,捆在了双抢上;哪个敢斗胆偷闲,摸到这清风悠拂凉爽清静的祠堂高头来?除非他不怕罚掉一个月工分,不怕扣半个月口粮,不怕上台挨斗!”
“可若是刘家大院那碰到什么回来请示呢,你就不怕——”她也气喘吁咻,显得想要的猴急。

五生嘿嘿阴笑道:
“等你这时才来操闲心!——他们都听到我要去县上作总结汇报,人没在,再难都得自个想法对付,岂有贸然闯来的!”说时,去枕头下拿出手枪,把弹夹装上又退下地玩着,还把公社红联那寸半大印向山姑亮着:
“何况我手里还握着这两件镇山宝!”

“这我懂,有了它们,就是权、势,就有了严重的煞气,表示你可以随意整人压人,人不敢抗你。”山姑坐上椅子,时不时拿毛布为五生擦擦汗,抚摸着他,“比如先头你捆我,说是开开玩笑,排戏耍子,可即便这样,也不敢我拿你当阶级敌人!”
“你真灵动、通皮。”五生饿,一把又抱住她。

“做什么哟你!”仅仅隔着两层手帕,她的小腹早受着强劲的抵触,并感觉湿透了过来;她偏要明知故问,这个女人!她最会揣摸男人心理并顺势拿捏。开头勉力勾你上钩;不到十足火候,绝不起钓。她肆意勾引、挑逗、诱惑,使你躁躁骚骚没法子安分,坠在那想望中不可自拔,才打开憋箩捡死鱼。——她一提条件,你就只剩了快口应承的份。

“我要,要,要嘛!”犹如饿急的孩子讨奶,嘴直朝她身上各处拱去。
“看你这鬼样子!”她挡开,挣脱,站起身,“一大早吃的饭了,这刻我肚子都快饿扁了,谁有兴同你……我要吃饭,吃完了饭后——啊?”

五生怏怏,也不便硬逼,只好依她。话说来,他也觉到饿了。于是开动。两个一坐床沿,一坐椅子。这时的山姑也不再伪装卑下,将那碗糖糟蛋一分为二,同时各盛上一大碗饭,就吃起来。没去抽醐娘了,既然他已不再走,何苦还灌他昏昏然?她需要他一定程度的神志清醒,也需要他男性的阳刚雄风。她是捞,而非偷。
五生也不愧情场老手,同样深谙对方心理,看得透女人把戏。
“你像有话对我讲,是不是什么事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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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21 周四, 下午7:56    标题: 引用回复

137
“公社红联十四个委员里,怎没个女的呀?”
“这……”细挑慢咽的五生一楞,望着大嚼大吞的山姑,先忙把自个一碗饭赶大半给她:
“还没有合适人选。你晓得,先前的公社妇联苏好秀那婊子,她宁愿把国家工资丢下,还同他在外工作的造反军丈夫打了离婚,回屋握锄头把弄泥巴,也不肯附从入伙。按县里胡主任意思,还想过抬举白玉,她更不识好歹。”
“你看我行啵?”

“你?——”五生又一楞,惊奇地打量着她。
“我不行?”她不与对望。只顾她大口大口嚼、咽,吃了她那份糟蛋,还舀了满碗醐娘喝下。这刻面颊上了酒晕,倒还俏似刚吐艳的夭桃;加上夸张作态的身动体颤,显得既年轻了十岁,又更妖骚。逗的五生更躁急,气喘吁吁,忙不迭地动手动脚。
“……让我考虑考虑……”

她狐媚骚笑的脸庞登时布上阴氛。同时就用筷头毫不客气地打开他在身上乱来的手。
“倘若你真愿,真……倒——”
“得了权就有势有利,傻瓜才不愿干咧!”霎时回复娇媚笑靥,靠倒他怀里,妖嗲地,“可就愁——须怎么办才当得到?”
“只要你愿干,这容易。”总是已考虑好,这下五生说来洒脱多了。

“我还想的当常委呢!”心比天高,得寸进尺。
“也是一句话:只须你全依我。”
说着,五生把边放下筷子边打开饱嗝的山姑抱上床。两个在床头滚了几滚,那手帕裤衩都磨蹭掉了,山姑仍没许他遂愿。她挣而坐起,给汗涔涔气咻咻的他打扇,擦汗。

“你哪,嘴巴两片卦,讲话难算话。这刻怕也是放的空炮哄我罢?”
“看你!”五生意怏怏而神却昂昂,“连这也不信我?办法简单得很;一杆红旗一颗印,拉起山头团起兵;纵然光杆也无所谓,红宝书常举表忠心。给你组织个‘太阳公社飒爽英姿红妇女造反团’,你当团长,不就成了?!”

两个都像牛马畜生般赤条条,你捏我一把, 我摸你一下。一边逗情,她疑惑地:
“那,那,那别人会认帐?”
“有公社红联撑你背脊,有我托着你这磨盘屁股稳着,哪个敢不认帐?就像公社红联由县上撑腰,每一级,每个组织都这样,只要上一级点头支持,答应做你靠山,就不怕下头不听。比如我,我就一定得抱紧两个胡主任的粗腿;他们同样也朝上头捧牢。而你呢,嗯——”

“你别是向我许的个空愿吧?”山姑还是挡开,只由着他像她儿子安牛崽似地吮她奶头玩儿。“说真的,我是实打实想做,空口无凭,怎么信你?”
“说容易就容易。不信,就做给你看。——索性为你办妥算了!”
他勉力克制住性躁,起身拉开抽屉,拿出公文材料纸,铺开就写。

太 阳 公 社
无产阶级贫下中农红色造反者大联合委员会
文 件
太红联发(67)8025号
兹决定太阳公社飒爽英姿红妇女革命造反团团长刘山姑任公社红联妇女部长、红联候补常委。
此布
一 九六七、八、十八
(此件抄发各大队各单位造反核心领导小组。)

“怎么头上空着三路呢?”
“留填最高指示呀。这可得好生些选,不能草率马虎的。”
“最高指示:革命委员会好!”
“对,对,妙极,妙极!”搜着肠括着肚的五生一听,高兴得一拍大腿跳了起来,满口好赞:

“看不出你还真有几下子。嗯,太阳红联发展了你这个委员,补满了那空着的半边天,算我今天这打野鸡歪打正着,成就了一大功劳。好得很,说不定明天的革命委员会里还真得配你个位置呢!”

这点还让五生估准了。后来的太阳公社革委会,就安有刘山姑一个显座。这已是题外话。不过可惜!托山姑屁股上座的五生,那时反而早已骨头打了鼓,成了一副埋土骷髅。但这时,五生当即兴兴头头地,在抬头三行工工整整地添上“最高指示:革命委员会好!”
“要盖印吧?”山姑一直伏他肩头看他写,直将两奶子挨他耳朵擦他颈项撩他脸,一双软柔柔的肉手,也向那肉鼓鼓汗暴暴的胸腹上下摩挲,擦汗,悠悠扇凉。

“当然啦,还须复五道,每道加复四张。县上呈一张备案,下头发十八张,公社红联存一张,你们团里放一张。”
看,还在编造,就称“你们团”了。这乃当年时风:一伙子相互吹捧,都打组织招牌。表面看强调所属那组织,其实乃视组织为一己私有。道理似也是:有山头才会生林木,林木属那山头,山头属山主。一杆红旗呼啦啦飘,召得造反的齐来了;投来的自是扈从,召集者理所当然位坐主人席。

“那我们团的公章又去哪领呢?”
“莫急,干脆为你全办妥,免得等会来时又提这提那,搅了那味道。”
复完,接着用张空白材料纸写道,“公社综合厂文革造反核心领导小组:请刻公章一枚,内容是:‘太阳公社飒爽英姿红妇女革命造反团’;圆圜五星心,直径三点九厘米。”然后全摊开,注明哪份送哪里,同时盖上公社红联那个红粑粑,再收拢叠齐:

“你看,只须往上一呈,向下一传,你掌一份,我拿一份,一切就成了。”
说时,早已急不可耐的他再不由她假意推脱。她目的已达,心愿已满,也要意足了。可是当双双滚上床正要交合,山姑眼一眨巴,又要挣开坐起。
“你还要怎样?!”好不恼怒!

“你莫——”她讨好地抚慰他,“‘雷打不动’!我刚记起这件最重要的事,你说,我们不得先进行‘雷打不动’啵?”
“‘雷打不动’?”五生重一句,心里不由震悚自己的疏忽,有些愕楞,怏怏嘟囔:“这又不是正式结婚的新婚开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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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21 周四, 下午7:59    标题: 引用回复

138
“哎呀我的好主任!虽然都不是头一回,但造反军中添我这彪新兵,不也等于由你发市开苞么!”
“是也,是也!亏你想得周细。可,可是,你瞅瞅我这,这,哪还等得?”
“我不也一样吗!”山姑总算也明认自己欲火难耐。再想想,“要不……要不也活学活用,我们就着床头跳遍忠字舞?”
“是也是也,我怎就,就……对,就这么办!”

五生欣喜若狂。两个相拥着,床头上柔声柔气柔情柔意地唱着“北京的金山上……”以滚腾翻转代替了戏台上的拖拉旋身。跟着就成了做爱高潮将临时的疯狂舂纳冲锋,虔诚自是虔诚,而节奏变奏,声调也变调。山姑手势顿改成一只裹紧五生脖子,一手助他臀部起落;进而蚂蚁悠蜒似地,柔柔地挠啊扫,倒同样如舞中那般的挥洒不停。

可是高潮来去匆急,两个都意失失不满足。
“你,你怎么这么没——”她幽怨嘟囔。
“不都怪你吗!老半天逗,临最后才提出‘雷打不动’!”五生长长地嘘口气,身软软地,任由山姑弹托着,摇荡着,扇着。疲软,慵乏,舒惬地眯细眼,如梦呓:
“等一会,等我歇一歇,再——”

户外早就起了风,满耳是阵紧阵松的涛声。那是竹梢随风起伏,拂扫着屋瓦,哗沙哗沙,正好掩住他们偶尔妄形大出了声的忠字舞口唱伴奏。
没多久,那呼哗如涨潮的风竹声,夹上了或沉闷或炸裂的雷鸣。电闪一下比一下亮晃,仿佛要闪破这千年古祠的阴沉,把这场淫秽相伴严肃、在当年并不显荒唐的出演曝光于世。

一面给借假寐养精蓄锐准备再“战”的五生擦汗打扇,边起坐床头把自身捡拾开的山姑,茫然地睁着双眼,心头突觉空落落。
闪电愈来愈密,雷声越来越疯狂。越扑越猛的风竹雷雨里,突现出个又甜又娇稚的唤妈声。她立马想到,总是儿子早上一觉醒来,没见到她像往日样,带回“潲饭”和“纸包包肉”,还中午过了也没见着人,找到这来了。这几天,那刚断奶不久的孩子,除了时常缠着大人衣尾跟来讨着吃,在家里也是“潲饭”“纸包包肉”地不停嘴,已吃惯了。

她猛劲剥脱箍着腰际的五生,跑去门边侦听。
儿子已在院后拍打那闩紧杠牢的院后门;
一个孱弱而干涩的老倌声在哄他:“崽啊,你妈没在里头,她随你爸去刘家大院抓坏蛋了,回去吧,我们到屋里等他们……”

是“拱拱桥”,他估摸山姑已随竹园造反军们上战地弄饭去了。然而小孙子就是不信,不听,任性地,一个劲拍门,推门,喊妈妈,喊要“潲饭”、要“纸包包肉”,时而夹上放赖的哭叫。

听着听着,山姑的心像有千万把刀子在割,泪不觉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她看来是个荡妇,对丈夫一点也不忠,不是好妻子;而实在,她是个惯于忍气吞声含垢负辱的女人。她聪明,勤劳刻苦,能干、也肯干,是人人公认的一把劳动好手。只因一年到头辛勤奉出也没法稍许过如意点,才不得已行此向权势卖身、以求改善一点自己及家人处境的下策。可怜啊,她也是个谁也不会否认其爱心殷挚的母亲;听到儿子那娇嫩的呼妈声,她不再理会五生横蛮的纠缠,捞起衣裤胡乱穿上,就向后院跑去。

“崽啊,这门从里头闩紧了,推不开的。我们到前头看看好啵?”等她到得后门边,嘟嘟囔囔的儿子已随爷爷绕向前头去了。
风越来越凶,翻得户外竹木有如狂泻狂瀑的坝水,掩盖了她在屋内的跑动声。
见儿子绕向前门,她也发了疯地循声赶过来。

一跑回戏台,让通身一丝未挂的五生截住了。她几乎又见的是先头闹玩遭绑际的黑罗煞。
“发癫吗!不要脸的骚货,这副鬼样子也好意思跑出来!”
让五生虽低声却狞恶地吼着揪住,她这才始打量自己。真的,穿的衣仍忘了扣上扣;光套上长裤,还一直靠手提着裤头;裤门扣没装上,也就没扣,后片翻开,大半片屁臀雪白抢眼地坦露于外,裤带长长地拖在地上;头上两条长辫,先头让五生弄的散成了乱草,这刻罩下来遮额遮眼,还幔着鼻子嘴巴敞胸脯。也就见不到脸了。

别的不管,她先撩开罩住耳朵的两绺。
“你看,门上挂着大锁哩!就和屋里样,锁了门,就没人在里头了,都出工了。宝啊,回去吧,公公给你煮潲饭,你妈昨日提回的,洗了炒好的;宝听话,我们回屋去,回屋煮来吃,公公喂你。”
“我要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有,有!只要崽听话,再要好多公公也有!”
他们走了,在竹涛风浪声中,在始稀落而渐次疾重浓密的雷锣雨鼓点间,在忽喇喇的闪电里。
同五生面对面僵立在戏台上的山姑,忽觉得那颗心已随离人去,心庭给牵空,生疼生疼,疼得两眼发黑。那是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女人对自己家人的愧疚……
“进去吧,我的红妇女造反团长!先前那道莫说你不够意,我更悔悔憾憾。这回哪,你就——”

他把她拦腰一搂,拥进化妆间。这次拿出了对待鸾英的粗鲁与凶暴。把她身上三扒两扯重新剥光,扑上去就猛攻。由于心里装上儿子了,自疚失职,山姑也肖了鸾英,也在默默流泪,泪淌满脸。稍所区别在,她对他的强暴会配合以挪动挣扎;唏哈唏哈喘气,哼哼唧唧呻吟,以迎合五生那将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心理。

风更猛烈,雷更恶烂。电闪把黑漆漆如暗夜的这古宅一霎霎照亮。跟着即闪即灭的弧光,雨渐渐如瓢泼、如倾盆。天仿佛垮了天河堤,或者整个天幕都被雷电震酥了,在分崩离析;整个天上水都倒向了这一角——这龌龊的一角。

“别起来,莫离开我。我要你。我们……”五生埋脸山姑那泪水泡湿的发间,在她的酥胸悠悠拱动,喃喃然如梦呓。一见到泪,他就把身边的女人幻作了鸾英?不仅此也。这刻他惊奇地发现,他竟然找到了一个现实的志同道合者。山姑这女人同他一样,满脑袋装着机变的政治细胞,满心里充填的同他一致的权势欲望,更有同他相仿的胆识、为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的心机。他突然觉得,在今后的政治风浪中弄潮,非有她共去中流击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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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21 周四, 下午8:01    标题: 引用回复

138*
“安牛崽,勇忠……”山姑机械地给五生打着扇,下意识喃喃。声音滞涩发颤,内心里一定纷乱如麻,是带上了深深的负罪感了?
“这不必你操心,我会妥贴处理好。”五生只想自己的,安慰她,给她擦泪,“他不就是花了一千三百多块钱讨的你吗?我给他!绝不为你替他生了儿子就扣他一分一厘。这样,你跟他脱离,从此跟我。革命的金光大道上,你灵动、我活套,你管好你那半边天,配合我抓好我的全盘……”

“你?!——”山姑大震,愕愕地望着他。由偷情野合而生痴情鸳盟之念,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想说他不该太过分,舀了饭吃还要端走饭甑,但一瞅他那阴沉狞恶的脸相,内里就不禁小鼓咚咚;犹豫了,低低地,含糊其辞:
“他……还有我安牛崽,他,他们……天哪!我今天,我这,这是怎么啦?”
她痛苦而伤心地抽泣起来了。

“莫哭,别哭!”五生好殷勤,好温存。“你为难什么哟!你这当上了常委,比他高上几级了,也不再般配,只有跟着我,我们——”
话没太透,咚!咚咚!后院陡地传过急重的脚步!五生听得,脸顿然煞白,慌忙先抱起山姑塞下床底。他提裤子胡乱穿扎着,边后悔,先头去后院小解,开门探见大雨封山地,以为这种天气绝不会有人出门,从而没顾上上闩,就赶回来偎山姑了。一点小疏忽,谁知就——唉!

幸而还插紧了化妆间这道门。
乓!嘭嘭乓乓!来人猛敲,转而拍,继而撞,又急又重,活如故事中捉奸情景。
吓得山姑脸色死灰。怪又怪,没穿上衣裤她先不顾,倒一头猛冲而出,将桌上那叠许给她权势地位的文件疾速卷拢带着,才再缩下床底。她把那一张张红粑粑鲜亮的纸抱在胸口,人向里紧缩,然而床仅三尺,闪电一来,穿透帐脚和纱眼,那下面就亮光光!

“开门,开门!开门哪!!”外面喊得好凶!
她不能不怕。通身剧烈地战栗着,拱得头顶的床板颠颠翻翻响,震的床架吱呀吱呀摇。
五生总算捞好裤子。先狠狠蹬几脚床板镇止底下的山姑。一手握枪笼在裤袋,一手扯出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贴在腰后;避在门侧,用肘尖顶动门闩。

乒乓!门当即给撞开。沉重地,跟着道射向山姑藏身处的亮光,卟嗵!扑进只落汤鸡。浑如急行受阻,急阻急消,立足不稳而倒下,实也是因开门不意,更因内怀恐惧,脚一过门槛就跪仆在地。
也幸好这样,才没中五生猛剌过去的匕首。

五生戒备着,急闪身,后退到床前,拖过椅子挡住射向床底的亮光,色厉而内荏地:
“谁!鬼追魂来了啵!?”
“快,竹园大事不好了!快给县里拨电、电话汇报、报于、于代主任和胡、胡……”水从那人身上嗒嗒嗒淌下地板,顺着板缝及凹处流向床边,钻进床底,直洇去山姑身下。那人抬起脸,雨水胶结了的头发总算没全糊住那眼,一见,似乎百斤重担一下子下了肩:

“哈哈!是、是五——于代主任回来了吗!这就好,就好。赶快!告诉你,刘姓人追、追过、过来了,怎、怎、怎么、么办?”

啊,还真是勇忠!从他话中尽管听出并非来捉奸,但也把床下人吓的又打开战战,擦得那贴身的墙壁与床板底嗦嗦乱响。搭般雨大雷大风大,把响声混盖了;更搭般勇忠慌急于事,没法分神留意别的。五生先是更张皇,从而警戒,攥紧匕首把准备迎战;听完勇忠结巴叙说,才松了松汗暴暴的手心,把心口压着的那块千斤重石慢慢移开;抬起屁股又重重地顿坐几下床板,似无意中弄倒了面前的椅子,让椅面挡住勇忠往床底的视路,才最后镇静了。口气凌厉地:

“怎么回事,把情况讲清楚点!”
“我们打下刘家大院,没抓到李晓竺韵,四处翻找,刚发现他父女是给刘老二在外头放的炸药包炸碎在了里头,就听到刘姓人围过来。我最先觉到,喊了声‘快跑!’就走,才钻过猪头山垭,已听清后头喊着‘报仇报仇’,‘找竹园人算帐去’,我越发不要命地逃。刚过纪圣桥,回头一望,就见灯笼火把也涌出猪头山垭,快追下梭子洞来了!”

这段话结结巴巴地最少讲了半分种,五生明白了事态。虽曾料及,也好紧张;幸而没慌。果断地,立时下令:
“赶快带人去把纪圣桥拆断、拆断!所有人都守紧桥头及渡口。这里我马上电告县红联派武卫队来支援。谁也不准害怕,不准擅离岗位,不准乱窜到这造反军司令部来!”

勇忠奉令急急去了。
“饭桶!那么多人去做这么件小事,没做好也算了,还惹出麻烦,十足的饭桶!”接着朝床底:
“心肝,吓着了吧?别怕,再不会有谁来吵了的,我们只管快活。瘟畜!搅了我们的好事,怎就没被刘姓人杀了他呢!……好,等过天把我想个办法,一定要他得报应,陪了夫人折了兵,做鬼去阴间都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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