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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大帝]

悟生记

悟生笃诚，就业于愚氏学院，师从著名教授愚百代，虽家贫，仍苦学不辍。一日将晚，悟生读礼记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其妹笨丫“但问兄长，先王者何人”。悟生曰“先王乃中华圣贤周文与周武是也”。笨丫曰“周文、周武何时人也”。悟生曰“先周之时，止今已有千余年”。笨丫曰“千余年之前，何知今日之事乎”。悟生曰“非周文、周武知后世之事，而乃文武之道，足可为法千古、永垂万代”。笨丫曰“妹虽笨，但觉以古法今，恐为不然。昔祖公在日，家道豪富，祖公常教曰：锦衣玉食，人生之福也。遂餐胜百金，衣过万钱而不为意也。祖公辞世,家道大落，父常教以勤俭持家之道。故食不重味，衣不重彩。父新仙去,而家无所依，兄常教我告借求赊之道。故东挪西借，典当变卖，兄亦习以为常。不足十二年而家境三变，而持家之道已三更也，而以古法今，岂不谬乎”。悟生不能答。笨丫曰“读书在于明理
兄苦读十年，而难明妹之心，何读之有也。”
次日，悟生以妹之言问于先生愚百代。愚百代曰“你所言者，家道也，既家道，何足以言也。”悟生曰“恩师常之教曰：国家一理，故儒家向来以齐家治国而天下平为任”。 愚百代不答。悟生愚曰“学生师于先生，已有十年，然心中仍有不明，但望先生赐教”。愚百代曰“你且言之”。悟生曰“伏羲、燧皇、神农泰古三帝皇，心中无已，国中无法，而万世称圣。故无为之道，为中华大道之根本。轩辕、高阳、高辛、唐尧、虞舜五帝，礼从心中出，俗从乡变，天下太平。夏禹、商汤、周武三王，礼从族出，法承时变，而天下称颂。三皇不足法，五帝不足泥，禹汤不足因，而周文周武之道，何可以法于万古”。
愚百代不悦。悟生曰“若以文武之道法于万古，岂不是周文周武圣于三皇，明于五帝，贤于禹汤。周文周武且不法于古，而孔圣舍三皇，弃五帝，灭禹汤而独法文武者何也。三皇不同俗而圣，五帝不同礼而明，三王不同法而王，而孔丘泥于周文周武而不化，何以为圣也”。 愚百代曰“孔圣之所以为圣，是其明君臣之义，父子之礼，安人臣之心，致君王于万众之上，故为历代王者所宗”。悟生曰“恩师有人宗之明，自当知人乃天生，众生平等，而君臣之礼，父子之义，出于俗道。孔丘所倡者，非为天道，实不足为圣也”。 愚百代大怒曰“大胆狂徒，岂敢轻恩师，欺圣教，实欺宗灭祖之行也，况当今圣上以孝治国，九年三科，皆出于孝悌片，你不明师言、不仰圣上，又何能容于当世也。为戒你之狂妄，且罚你面壁三日，并以孝悌为题，作孔圣赞一片，以正你之根本。”
悟生还家，告于妹曰“兄以妹之言问于恩师，恩师不能明之。以兄十年之读，尚不能明于妹之问，我羞取食于妹，妹且嫁去。”妹曰“妹舍身伺兄，然兄仍不明于理，妹何复苦于已而羞于兄乎。兄虽业非地，师于非人，奉于非道，然为祖宗计，兄且自重”。遂嫁去。
悟生以孝悌为题作孔圣颂，文成，右邻之童阿愚赤身而止。悟生曰“愚弟所来何为”。阿愚曰“借书”。悟生笑曰“弟尚不知衣衫之用，何可读书”。阿愚曰“闻兄日夜读书，好奇而已”。悟生曰“书在桌上，弟且自取”。阿愚上桌取书，见悟生之文，喜曰“兄之大作，可读之乎”。遂奉文读曰：
伟哉孔圣，大哉孔圣，生而知礼，长而明人。幸哉
中华，庆哉中华，生而知父母之亲，长而知兄弟之
爱。悲失，四夷之族，微孔圣，生不知父母，长不
知兄弟，于禽兽无异也…………。
阿愚惊曰“兄乃高等学院之生，著名教授之徒，知何浅之乎”。悟生曰“但求愚弟教导”。阿愚曰“我祖习于航海，早年于南洋购得大英帝国所辑《环宇风情录》一书。据此书所载，环宇之中，有邦国者二百余，种族者两千余。我常读之，但见四夷之族，虽种族不同、语言不同、肤色不同、信仰不同，然尊亲爱弟之心，却于中华无异也。足见孝悌之义，出于天生。中华既无孔丘，绝不会不知父母，不明兄弟”。悟生大惊曰“弟言之真否”。阿愚曰“人秉天生，其行自正，难道非倡而不会为人乎”。悟生曰“可借宝书一观”。阿愚曰“有何不可，且随我取来。”
悟生将《环宇风情录》细读一番，正如阿愚之言，环宇之中有邦国者二百余；种族者二千余。除中华之外，其余种族均无孔丘之徒，然孝悌之心，却无异于中华。不觉叹曰“孔丘何可为圣也”。止书院，愚百代曰“你文可作乎”。悟生曰“未作”。愚百代曰“何以未作”。悟生据实以告。愚百代曰“四夷之行虽正，不足以法。童稚之言虽真，不足为信。而可信者，唯师言与圣道尔。况今秋开科在既，而你仍知迷不悟，何可得的功名”。悟生谢过师教，回家再作孔圣颂，然无据可证。悟生思曰“中华之事，自当求证于中华，且中华五千年，而孔丘之半，我何不以在古证于今乎”。遂奋笔疾书，文之将成，恐难取信于人，故求教于左邻之阿婆。阿婆曰“你祖辈读书明理，为乡人所敬，你今虽贫止此，而苦学不辍，实在可喜”。悟生曰“阿婆百岁而明朗若是，且教于晚辈”。遂开文读曰：
伟哉孔圣，大哉孔圣，生而知礼，长而明人，幸哉
中华，庆哉中华，生而知父母之亲，长而明兄弟之爱。
悲夫，上古之时，微孔圣，人生而不知父母，长而不知兄
弟，于禽兽无异也………………。
阿婆曰“大舜帝于孔丘孰早”。悟生曰“大舜帝早于孔丘千余年”。阿婆曰“大舜帝不以父不明而至孝，不以母不正而至亲，不以弟不良而至爱，你何以说上古之人，不知孝悌乎”。悟生无言。阿婆曰“李世明与孔丘孰早”。悟生曰“李世明晚于孔丘千余年”。阿婆曰“李世明杀兄弟而囚父，史却称明君，而胜于李世明者比比皆是也，孔丘之礼，何益于中华乎”。悟生弃其文，谢而退。
悟生止书院，愚百代未见呈文，问曰“你之文作乎”。悟生曰“未也”。愚百代问曰“何以未也”。悟生以阿婆之言告之。愚百代曰“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秋科在既，你且不明圣言，实在可悲。孔圣乃学为治用之道，求作官发财既可”。悟生曰“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今有不明，而不能求于先生，师者何用也。既是信于师言，且名于世而为于官，也是不明事理之禽兽而已”。愚百代勃然大怒，斥之曰“你之所为，实有负师之恩、国之望。以你欺宗灭祖之行，我不得不大义灭亲，今即除你之学籍，永不录用。”悟生曰“以国之高等学府之名；先生天下宗师之重；孔圣万古圣贤之明。尚不足明村姑之心；不能广赤之子之见；不能胜百岁阿婆之知，小生虽愚，亦深以为耻也”。言罢， 拂袖而去。
悟生还家，尽焚其书，荷斧出樵。止暮，却不知归路。问于牧翁，牧翁曰“不用心，何识道也”。悟生请曰“但求翁公教导”。翁曰“山不类其形，水不同其迹，道何教而知之乎。但若法于天地，明于事物，则无惑也”。悟生大惊曰“小生好学，未得明师，以致迷途不返，今闻翁公圣言，如聆天音，万望翁公莫弃，小生之幸也”。翁公曰“大道无形，可明而不可求，念子之真诚，此有一书，且遗之”。言罢，留书而去。
悟生接书一看，乃道《德五千言》。大喜，细而观之，却见路在脚下，遂荷樵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