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白天大帝]

羊圣人别传

大郎临国，吴用大长自是股肱。四海承平，八方宾服，而大郎却是心忧如焚。
一日内朝，吴用见大郎坐卧不宁，拜而罪之曰“臣等不能分主之忧，罪该万死。但不知圣上所虑者何，臣下不才，或可略尽薄力。”大郎曰“我无德无才而执大统，岂可长久”。大长道“圣上仁义贤明，乃万世之圣君。万里绵绣江山，自乃圣上万世不朽之大业也。今天下大治，实圣上不世之功，圣上尚何忧之有乎。”吴用道“圣上远虑，臣下不及，昔苍颉造字，鬼神夜啼。是以秦焚书，汉轻儒。故欲治人，先统其智，智统则志归，志归则心服也。诚如是，圣上何愁鲁氏大业不千秋而万代乎”。大郎曰“为今计将安出”。 吴用道“上有好者，下必有过者。圣上何不举箸为旗，天下皆目，若有长才，或轻或伐，是之难以生存。天长日久，天下皆以箸为旗，而以长才为废。世无长才，天下既安。止于凡俗之辈，衣食既可，无复他求，诚如是，万世之本也”。大郎曰“但凭太师计之”。吴用曰“朱臣相之师羊白书，老于世故，可胜大任。”
大郎依言封羊白书为国师，号神天圣地大圣人，命其于京师开院传道。白书之徒贵为臣辅，天下名利之徒，早已趋之若鹜。而今羊白书封官受爵，贵幸无比，天下学子更是闻风大动。开院之日，学子云集，盛况空前。白书于其门徒，昔日饱受世人白眼，而今一个个为教为授，为师为导，自是得意非凡。羊白书领的圣命，忙立言传经,亦不负圣人之风。
且说陇东才子张正文，因祖业，致易经，习道德，修南华，穷诗文，尽古今。每每念及始初，无不叹天道因顿，国无尊长。忽闻羊圣人名世，大喜过望，当下赴京求学。张正文进的羊白书学院，先拜羊圣人得意门生，伟大评论家、著名教授吕废才门下习《缺德经》。一日临堂，吕废才授曰“满则盈，盈则溢，溢则虚，虚则幻，幻则灭。故子羊子曰：德不缺不为之久，不久则不为之德”。张正文抚而出，再拜羊圣人入室弟子，伟大学者、著名教授苟无德门下习《跛道经》。二日临堂，苟无德授曰“佼佼者易污，峣峣者易缺，物如之，道亦如之。是以子羊子曰：道不跛不为之久，不久则不为之道”。张正文愤而退。继拜羊圣人亲传弟子，伟大作家、著名教授牛草宝门下习《蠢才经》。三日临堂，牛草宝授曰“自有天地，李杜为极，太白神思，八方飞扬，工部笃实，刻意求工”。张正文对曰“工部之诗，孺子可解，太白之文，少思既明。你名重天下，才动八方，当继老庄，思始初，为人立极，为国传本，岂可执童稚之言，误导后学”。牛草宝斥之曰“无名之辈，亦可侈谈文章”。张正文对曰“天道不绝，实赖有道之君，你虽负盛名，却无才德，欺世而盗名，于贼无异”。牛草宝无言以对，拍案而去。须臾，政教主任无毛鸡带二校役张贴告示于泮池之西，告示之曰：
兹有新生张正文，目无尊长，不守师道，出言冲撞伟
大作家、著名教授、天下楷模牛草宝先生。致是德高望
重的牛草宝先生气极攻心，以至于心肌梗塞而休克三秒钟，
止今仍的卧床休息，明日方有望临堂执教。按校纪之规
定，张正文当被除名离校，永不录用。但念及羊圣人之
道，止大无极，故网开一面。罚张生圣坛面圣三日。一
则扬校风之正，二则张生也可深省圣人之道。张正文心
术不正，杂念旁生，以后不可再修著名教授之业，改习
圣人之正蒙。诸生当以张生为戒，专心致学，若有重
犯，本院当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此布
政教处主任无毛鸡
止德 X年X月X日
无毛鸡乃羊圣人之书奴，随羊圣人三十余年。虽文墨甚粗，却深知羊子之道，他见张正文不重羊道，遂欲以名利而诱之。张正文次日来止圣坛，但见圣坛之上，一尊汉白玉雕成的圣像足有三丈之高。羊圣人精瘦清朗，山羊胡随风斜出，一手执《羊子经》昭示于人，一脚踩竹册意气凌然。圣坛为四方，正面印阴刻《羊子经》正文。张正文肃然正容，朗声读曰：
天地无言，而四时行，万物作焉。无为之道大焉哉。
欲无为，先无能；欲无能，先无知；欲无知，先无识；
欲无识，先无智。无智方可无识；无识方可无知；无知
方可无能；无能方可无为。无为者，天地之道也。我朝
圣主大郎，虽高不盈三尺而临国，以止天下长才尽废。
虽目不识丁而化民，以止千古圣贤皆愚。天地之道，昭
然在目，尔等后学，不趋何为……。
华正文不读则已，一读则惊的目瞪口呆。心想这名满天下的《羊子经》，却是祸国殃民的流俗之作。但念及羊圣人之盛名，仍不敢有轻侮之念。
三日已过，张正文进得正蒙院中。见院中尽习某官之喜，某宦之好，亲权之技，近贵之术。张正文不以为然，而请教于正蒙院长姚尾狼曰“学院乃教书育人，传承道德之所，岂可授以俗媚之术，低下之道”。姚尾狼本羊圣人之邻，虽祖辈为役为仆、为奴为婢，却有祖传俗媚之技。其祖上曾于大户人家窃得玉璧一对，视为传家，羊白书几索而不得。白书大贵之后，姚尾狼一改前嫌，奉璧赔罪，遂得了个正蒙院院长之职。他见张正文诘问，乃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风华不再，胜日不常，区区百年，既为灰尘，何必苦行节欲，不事人道。天道兴衰，于你何事，你既有心，亦非一人之力可左右，不若顺应潮流，方为智者之择。天下皆盲，则以盲为明，一人独明，则以明为盲。以你之俊才，何愁无高官厚禄，与富贵而就，何负于己。”张正文曰“命虽有终，道却无尽，万代相传，已成大统。生命不枉，青史为证，青史不朽，圣贤为珍。百年虽为区区，亦可成万世之业。尘埃无定，聚而可胜岱岳之崇。为显为贵，而无可传之业，实属凡俗之辈。为言为经，而培万世之基，乃圣贤之道。天生我命，岂可枉为，不负于已，既负于天，何去何从，千古已有定论。我虽顽愚，亦明是非之念。”姚尾狼曰“朽木不可雕也”。忽闻鼓声大作，爆竹不绝，原来皇上诏命羊氏学院，选贤才百人，授以官职。一时学院上下，张灯结彩，如逢盛典。或告张正文曰“如今天下，非羊门不用，四海之内，敢有不奉羊圣人为尊者。兄性聪秀，若习羊业，定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张正文怅然。
是夜，张正文将来院几日所见所闻回想一番，不觉心惊胆寒，五内具焚。所谓羊圣人之道，实乃欺宗来祖之言。所谓的名家大匠，无不是欺世盗名之徒。长此以往，人本不存，国本不立，芸芸万众，无道可循，泱泱中华，无固可守。如此祸国殃民之举，岂可遗害后世。无论于民于国，都应挺身而出，况张氏乃中华名门正族，自当匡扶正义。于是决定明日面见羊圣人，若其有正义之心，则与之明辩事非。若名不副实，则揭其羊皮，现其狼子之心。自古邪不胜正，谅他也无言以对。
次日一早，张正文来真圣宫求见，羊白书本不欲见，其妾讥之曰“以君之盛名，恐为天下所讥”。羊白书思虑一番，正欲出见，其妻献凝曰“闻此生博古通今，雄才大略，恐先生有所不慎”。羊白书左右为难。侍婢窃笑曰“先生之名，四海尽知，先生之道，举国与闻。圣主重臣，无不习先生之道，童妪仆役，无不信先生之德。是非之念，出于先生，正误之别，定于先生，尊羊之风，早已蔚然。以先生之万古圣贤，区区无名之辈，岂可奈何。先生且以圣人之威仪压之，他自不敢有所非议。既是有所异议，又有何人诚信。既是有人诚信，又有何人敢言。世人皆名利之徒，而罕有轻富贵而仗义执言者。既是有此等君子，亦孤掌难鸣，不为世所重。先生且放胆前去，我敢保先生无甚不慎”。妻妾闻言，大喜过望，忙于羊白书正冠纳履，送出宫外。
羊白书一则年事高迈，二则贵为人宗，向来深居简出。就是本院人等，已罕有谋其面者。今日一出，上下轰动。师生仆役，纷纷聚于真圣宫前，争睹圣人风采。等无毛鸡明白过来，已无可挽回。他深知羊白书并无学问，言必有失。急情之下，忙命二悍役执械环立于场外，一有不测，则棍棒相加。张正文是死是活自是咎由自取，保圣人之威严则至关重要。
羊白书正襟而坐，张正文恭立于左。羊白书道“尔后学晚辈，不承师受业，而想入非非，今惊动本坐，不知何命”。张正文道“始祖伏羲，观天制《易》，通天立极，烨烨天道，人神尽被。初祖轩辕，感天应人，明道安本，泱泱中华，始有大统。周文以忧患之心，是非之志，传之于《易》，烨烨天道，被于流俗。太上弃周文，追始初，明太极，立天言，烨烨天道，重明九州岛。道立人本，德安国统，煌煌五千，万世之宗。孔墨孟杨，实智巧之端，祸乱之始。流俗不死，遗害后世。自秦汉以降，百代不兴，痛之痛哉，天道岂绝。幸天公抖擞，圣容再显。但不知羊圣人立何言，传何教。某虽顽愚，却时刻以大统为念，怎奈天资不逮，未有所成。但乞圣师降微言，开茅塞，感激之情，日月可表”。羊白书道“伏羲、轩辕，乃茹毛饮血之辈，岂知有文。周文凝神凝鬼，怎成大器。孔、孟陷人以囹圄，困人以规矩，视人为牛马，导人为仆役，实万恶之端。老聃顽愚，庄周荒缪，墨、杨更为夜鸦之叽咕。古今圣贤，不过尔尔，堪称大圣大贤者，唯我朝圣主大郎。圣主大郎以弱小之身而临国，轻微之智而安民，今四海承平，万民安义。某感其圣德，立言传经，以化万民、正后世。愿尔等后学业，知我苦心。幸喜我羊氏大业，已蔚然成风，若天不绝我，则万世为宗也”。张正文曰“宵小临国，乃万民之不幸，大统不正，乃天地之不幸。圣师何以不幸为是，欺天愚民。如此背天而绝地，决非长策。愿圣师察其微，观其真，乃民生万世之福也”。被张正文一顿呛白，羊白书一时结舌难对。吴毛鸡见状大喝道“愚昧之徙，胆敢轻圣上，欺圣教，罪该万死”。遂命悍役执械猛打。众学子纷然而退，羊白书拂袖而去。
或有同情张正文者，趁乱将其救出，送止郊外。张正文大礼拜谢曰“承蒙诸兄相救，张某万死难报”。众生曰“张兄大才，万世难逢，今日且去，埋名隐姓，方为上策”。张正文曰“诸兄既识正道，何从羊业”。诸生道“某等岂不知羊道之荒谬，且为生计论，胡乱混个功名罢了。况某等并非长才，既守正道，也于事无补。更有羊门之众，仗国威，伐异已，谋长才，灭正道，天下仁人志士，不死既危，某等小小学子，不屈者何。张兄大器已成，且不可为废。虽说天下为逆，决非长理。兄若能著书立说，实苍天之幸，万民之福，万代之下，某等虽为荒鬼亦含笑仰望张兄之大行”。张正文道“诸兄处是非而心昭日月，立逆境而肝胆相照，足见天道之大，人心之真，某天命在身，敢有不尽者”。
言罢洒泪别过诸生，趁夜逃往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