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水菊]

翻过那座山(小小说)

水菊



“姐姐，停停呀，我、我怎么也走不动了，”雪花停下了往山坡上走的脚步，回过头，在月色、星辉斑碎的零离下，只见妹妹春花蹲在地下，双手捂着右腿漆盖下一点的涧骨处。

雪花连忙从巳经上了一米多的坡路上直奔下来：“春花，你怎么了，你怎么没跟紧我。”

“不是呀，姐姐，我这腿撞上石头了，”雪花扶着春花坐在小道旁的一块不大的石头上，自己蹲了下来，把春花的二条单薄的裤管轻轻的往漆盖上卷起，用双手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春花撞肿了的涧骨处，呵出一口又一口的长长热气，散到伤处。

春花脸上冰凉的汗水滴到了姐姐正在给她用万金油抹伤处的手上。

“春花，你很冷吗？”春花说没事的。雪花把春花的裤管轻轻地卷下好后，站起身来，用手抹抹春花脸上淌着的汗水，解开棉袄上衣扣子，把怀里用布包好的几个在家煨好的红暑，叫春花双手拿着，暖和一下双手，然后把春花的脸搂在怀里说：“春花，我们不能停久了，你一定要挺住，来，站起来，我们得走了，这虽是太阳天，但它毕竟是冬天。这半夜寒冷的雾，会把我们冻僵，你吃个红暑，暖和一下身子，来，我们走。”

雪花把自己亲手缝纫、装着姐妹俩简单的行襄布袋子挎到左肩膀上，把红暑放进怀里，把衣扣扣好，双手搀扶起春花，继续赶路。

“姐姐，我们能走出这山里吗？”春花跛着右腿儿。

“能的，大姑妈一个字也不识，不也走出了这山里吗？何况，我们还念了书。”

“那大姑妈可是跟着来这山里收山货的姑父走出的，可我们没人带。”

“春花，不用怕，我把大表哥寄给家里的信带好的，我们按照信封上的地址能找到姑妈他们的。”

“找到姑妈他们，他们能给我们找事做吗？”

“会的，我们自己也可以找，我在生产队里看过报纸，说外面已经在改革了，有些私人也开厂子。”

“姐姐，私人怎么开厂子，改革又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总之，是国家的事，我们出去就知道了。”

“姐姐，在天亮之前，我们能走到镇上吗？要不然，家里人如果发现我们一大早不在家，他们就会找来的，说不定会把我们打死的。父亲说队里选会计时，父亲跟队长吵得很凶，队长要给他的侄子做会计，父亲说你是村子里唯一在镇上中学读过高中的人，如果这个会计不给你当，父亲说就要闹到大队，公社去，队长也只好把村子里的会计给你做。我们一走，父亲会伤心的，父亲没有儿子，只有我们姐妹，你是父亲的盼头。”

“好啦，春花，不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想的是加快我们的脚步，在天亮之前，一定要翻过那座山。过了这一段长长的坡路后，就是我们要翻的最后一座山了，我们只要翻过那座山，就到镇上了。到了镇上，就坐汽车到衡阳，再从衡阳坐火车就到广东了，我毕业时问过老师的。”

姐妹俩从家里起走约摸也有４、５个小时了，终于走完了这一段长长的坡路，天还没有要亮的意思，雪花叫妹妹一起靠山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坐，姐妹俩吁了口长长的气，扯着棉袄衣袖抹抹满脸的汗水。

“春花，你看，前面就是那座山，大约还要一个多小时，我们就能翻过那座山了。”

春花抬头向不远处极力睁大眼睛望去，只见一座身躯很高大、雄壮的山峰在夜色的苍茫下呈现出令人向往的轮廓。

“姐姐，我们真的可以走出这山里，做个城里人。”

“是的。春花，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到了外面，你能跟着姐姐不怕苦、不怕累的，是吗？”春花听着姐姐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雪花从怀里把红暑拿了出来，递给春花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把剩下的三个煨红暑、还有二个煮好的鸡蛋再次用布包好放到了布袋子里，对春花说这些得留到火车上吃。春花问姐姐为什么不把红暑放到怀里了。

雪花听到妹妹的问话就笑抿着嘴，向春花讲起一个在镇上读高中的一个女同学来。因山里的孩子在镇上读书都是住校，每周六下午就得回家，每周一天还未亮，带着家里准备好的一周的米、咸莱就得往学校里赶，一般都有几十里路。这天，这个女同学在家里来不及吃了，其母亲就从柴火灶里的灰堆里拨出二个热烫烫的煨红暑，用块布包好就解开了同学的棉袄第二粒扣子，把红暑放进去了，然后再把扣子扣好，对同学说，放在胸襟上的红暑暖着，到了学校吃也不会冷却。同学到校时，已经上课了，她真接进了教室，同学们看她都笑起来，老师也感到她有点不对劲，细一看，同学胸襟上怎么几天不见，就隆起堆来了。这是一个末婚的男老师，脸也有点红了，不好意思起来问，同学你怎么了。这个女同学当老师问起，又看到同学们都在笑她，她恍然大悟，原来是母亲放在胸襟里的红暑没拿下来。

春花听姐姐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

姐妹俩吃完了红暑，雪花用手塞进棉袄里摸索一下缝在棉袄小袋子的钱。只见钱还很安全的在小袋子里，也就放心下来。

雪花又从布袋子里拿出一小瓶咸莱、一壶是父亲喝过的二锅头酒空瓶装着的泉水，叫妹妹吃点、喝点，一到山外，就没有时间吃，得赶车了。

春花又问起姐姐来：“那大地方也喝泉水吗？点煤油灯吗？他们也喜欢吃红暑、咸莱吗？”

“不，大地方是用自来水，把自来水烧开了才喝；他们不点煤油灯，是用电灯；他们不喜欢吃红暑、咸莱，只是把红暑、咸莱用来换口味。”

一切就绪后，姐妹俩起起身来，这时，公鸡也开始了向天空要旭日的第一声呐喊。

姐妹俩相视地笑了笑，雪花问春花脚还疼吗，春花说不疼了还催姐姐快走。

雪花回头向后的村子望望，对春花说：“春花，咱们走。”

她们终于翻过了那座山。

时光走到了二十一世纪初，当姐妹俩走在回到山里探望父母、亲人的路上时，春花对姐姐说：“现在车子可以直接进村子了。”

雪花沉思了片刻对春花说；“我们还是翻过那座山，回家吧。”

[斯厚人]

终于翻过了那座山

山还是那个山,人前进了!问好水菊!

[水菊]

你好.谢谢阅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