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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xiaoyuan]

旧历或者黄金
文/殷晓媛

每一天，就是一小撮鞋里的沙
和鞋底的泥，他供奉它们，一捧捧嵌进
陶艺的弧形中，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他用青铜的模子
在泥坯上印出大写的数字——正月十一，五月廿三……
以黄赤交角斜绕数圈的数字，终于舞成
白鳝的体态，他的时光，朱文、白文、篆体、甲骨文，

烧制成形后，来到街角的店里，与光洁的白瓷
和粉彩瓷并列在橱窗中。一个男孩每天放学
都会特意经过这里，看这件粗犷的非卖品
独自彪悍着，似乎打破轮回，走进了无限不循环。
他想或许有一种生活，不必首尾衔接，不必子承父业，
这种生活是一只海螺，就在蜃楼的海岸，离他的眼睛
近在咫尺，离他的手却有几十道年轮。也许

终于绕到了，也老了。他终于放下话语和书，
放下间断太长的野史，放下太轻易捕捉到的红蜻蜓
和浮华的笑声，走进那家店，关掉四季和昼夜，聆听
泥土在双手之上的重量。若干年后他想起
那个制陶的男人，是未来的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