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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在川上曰]

文/深圳，子在川上曰

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青春飞扬的时候，首先想起的总是在湘西金矿上捡矿石的小孩子和停泊在江边的采金船。
那时我刚满16岁，从老家乡下跑了出来，没事做，成天在湘西一个小县城的狭窄街道上转呀转的。时间长了，就认识了很多人，其中就有金矿的人。那是1989年，金矿大多是集体凑钱开采，然后按个人出资多少按比例分钱。我经常去找他们玩，同他们一起喝酒吹牛皮。
金矿一般都在比较偏僻的大山深处，我经常去的那座金矿也是。大约有20多里路没有人烟，一条刚好容一台越野吉普车穿越的小路上长满杂草，坑坑洼洼的，延着古河道往大山的深处延伸进去。路上平时看不到人，只有在月底的时候，金矿的人会联系荷枪实弹的武警，押运一次黄金出来，然后再押运一次现金进去。金矿的人分钱的时候不喜欢存折，都是分现金，认为那种感觉就是与众不同。我去金矿玩，一般也是随着他们押运黄金和现钞的车进出的。
玩的次数很多，记忆最深的有两件事：一是他们金矿的废矿堆上每天都有上百人拿着小铲子在那里翻找着，寻找着废弃的矿石。这上百人中间，没有一个爷们儿，都是些女人和小孩。这些苗族和侗族的家庭贫困的女人和小孩都是不识字的。她们每天把捡到的矿石带回家，磨成粉，用水把金沙淘了出来，再交给当家的男人。而当家的男人都是不干活的，一个个西装革履，把金沙带进城里去卖。卖了后，要么去找女人，要么去赌场，最后能带两斤肉回去，家里的女人和小孩就很高兴了。
另一件事就是：那天我们几个哥们喝得高兴了，当矿长的胡哥就把溶成金砖的黄金拿了5块出来，要我们平伸出一只手臂，在手掌中放5块金砖，谁能坚持60秒钟，这5块黄灿灿的玩意儿就归谁。每块金砖也就比以前的火柴盒大一点。我们大喜：这次可是大发了。可结果却出人意料，我们5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坚持到60秒。我是坚持了35秒就放弃了。
后来，我在他们的鼓励下借钱开了一家酒楼。
还记起了一件事。酒楼马上就要开业了，还差一万的周转资金。我去那家金矿找胡哥借钱。出来的时候，他们矿里的那台吉普车有事出去了，我只得步行出来，却在那段没人的路段被四五个人人盯上了。那时，一万元相当于一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二十年的工资，可以说是一笔巨款。我的心悬了起来，我快走，他们也快走。我一看不对头，就疯狂地跑了起来，他们则拿出刀来在后面拼命地追。当我跑的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我的一个哥们房哥，带着二十多个小弟走过来了。房哥在县城有三条街的势力范围，供他收保护费，他自己也开了几家地下赌场。后来，房哥带着他的手下亲自送我回到了县城，真是一场惊魂！
后来国家颁布法令，把金矿、锑矿、金钢石等十二种矿石无条件收归国有。我的这几个开金矿的哥们同政府打官司输掉了之后，偷运了一批武器，组织了一部分人武装占领了被政府接管了的金矿，同政府对抗。失败后，被政府通缉，下落不明。结局令人叹息！
金矿国家接管了，对抗也失败了。还有一部分有钱的聪明人便把目光对准了那几条江。几千年来，经过洪水不断的洗刷，很多金矿的矿石都冲进了江里，沉在江中心。这些人就买了几十艘采金船，静静的泊在江中，用传送带把江底的矿石传送上来，再粉碎，再筛选，最后流出来的就是黄灿灿的沙金了。一个地方采完了，再换另一个地方。记得当初我还在报刊上发表了一首诗，题目就是《采金船》。
这些老板都是日进斗金的，富得流油。钱多了，先是建房。他们建的楼房都是四层到五层高的木楼。五层高的木楼的主要柱子都不是对接的，而是一根根20多米高的实木，从贵州的深山老林里运了过来。所以，虽然是一栋木楼，花费的钱却是我们想象不出来的巨资。
楼房造好了，钱还是如流水一样的往口袋里进。没地方花了，怎么办？他们便去找女人。我认识的那几个采金船的老板，凑到我的酒楼喝酒，每次都要在一起比谁包的女人最多，谁包的女人最漂亮，谁包的女人年纪最小。其中有一个绰号叫“孙猴子”的老板，就包了30多个女人。他们带来的女人中最小的没成年，才12岁，按照国家法律是要以强奸罪论处的。
不过，好景也只维持了3年。1995年，国家以破坏环境为由，把采金船也全部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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