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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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7/10/17 文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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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文/田润明
一九五七年我八岁。
清晨,五塘村塘边花香袭人,树上百鸟争鸣。五塘之首荷花塘前的一座小院,大门吱呀一响,我的母亲一手拎着我,一手携着两岁的小妹便来到了点缀着莲蓬和荷花的塘前。妈妈惊叹一声,自言自语,真美!我要是“七仙女”也要洗上一洗!
我们一家四口是夜里到的老家。父亲因家贫早年就离家参加了革命,新中国成立后便在千里之外的城里做了官。这次是携妻带子不远千里第一次回老家省亲。
我一见塘边的古树参天,百鸟争鸣,立时挣脱母亲的手跑到树下,脱了鞋子就要上树捉鸟。可粗大的树干那容得我这个孩童胡闹,挑来捡去个个粗大无比,急得我汗流满面。乡亲们见状笑得前仰后翻,这时一位美丽的小姐姐走过来说,我领你到山上去摘果子吃。立时我们一群小伙伴欢笑着往山上跑去。
问过才知,她哪里是姐姐,七月七的生日,小我半年,叫乞巧。我便称巧妹。她的两只大眼睛水灵灵墨晶晶,似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让我瞧不够。
没几天我就玩儿疯了,跟着巧妹和小伙伴们下塘捉鱼摸虾;上山摘果捉鸟玩儿不尽的去处。她还带我到田里捉已满子的蚂蚱,有大尾巴郎、大担杖、红赤纱、愣头青、刀郎……拿回家她奶奶在灶膛里一烤,个个焦黄而不糊,我俩吃起来香香的酥酥的。
中秋节那天晚上,妈妈拿出从城里买来的月饼和各种水果,摆在院里的石桌上。爸爸请来支书和村长还有族里的长辈,在堂屋里喝酒。我悄悄地拿了两块月饼便去找巧妹,巧妹说带我去五塘之尾的菊花塘玩。来到菊花塘前,巧妹说,这里便是七仙女洗澡的池塘,被牛郎偷了衣服,回不了天庭,只得和我们老祖宗牛郎成亲。
我掏出月饼递给她说,今天是中秋节,送你一块月饼。她接过去,拉住我的手说,走,我领你去看刚初升的月亮。
我俩爬到仙女峰上,又大又圆的月亮刚刚露出地平线。
我俩吃着月饼,我盯着巧妹美丽的眼睛目不转睛。
她问我,哥哥,你痴痴呆看什么?
我说,眨呀眨的,似仙女的眼睛,瞧也瞧不够。
你是牛郎?
我心中一荡,说,你是织女。
于是我俩回到菊花塘过家家,我扮牛郎,她扮织女。
这回是牛郎下塘洗澡,织女偷了牛郎的衣服。
织女抱起我的衣服说,这一下你回不了城里了!
我抱住织女枪衣服,说,有了织女做媳妇,在哪里都美!
回到家中人们还在喝酒,我倒头便睡,睡梦里我真的和巧妹成了亲。我骑着高头大马……巧妹坐在花轿里……我俩拜过堂,刚要入洞房……有人把我从梦中推醒,我睁眼一瞧,是巧妹,她递给我一个呲牙咧嘴的大石榴,转身跑了。
父母的假期很快就到,我回了城里,时常梦回五塘村去约会我的巧妹……
一九七二年我从上山下乡的昌黎迁回了老家五塘村,伺候年迈多病的奶奶。巧妹毅然冲破封建樊篱闯入我的苦闷生活。她的小姐妹们都反对她嫁给我,说一个知青,哪里会踏踏实实种地,挣不下工分,便分不到粮食。嫁过去将来吃不饱饭,怕是悔得肠子青了也没人心痛。
一九七五年五月的一天晚上,奶奶要吃槐花馅玉米面团子。我牵着巧妹的手来到河堤上,香气袭人的槐花甜丝丝让人心醉……摘完槐花,我手指牛郎星两边的小星说,你也要给我添一儿一女。她彻底地醉了倒进我的怀里……那一年我俩回了一趟父母家便算结了婚。八月份百里外的省城招知青工,我进了城。抛下身怀六甲的她照顾奶奶。奶奶去世后,她和女儿在老家清贫度日。那时我每月只有三十多元的工资,一个单身汉吃食堂,抽烟喝酒,很拮据。二女儿出生后,争强好胜的她除了养鸡喂猪还起早贪黑揽些纺线织布的活儿,没和我张嘴要过钱,任劳任怨地哺育着两个女儿。土地承包后,更苦更累,但七亩地的收成也着实令人高兴。第一年卖棉花的钱,她便在北国商城给我买了件呢子大衣。看着巧妹种着七亩地,想悠闲地喘口气都不能,我能不心痛?思来想去我决定辞职到出生地经商,让她也过一过富人的生活。那时的商机遍地,公司很快发展起来。我拿出十万,翻盖了老家的旧宅;把七亩承包地转包出去,让她活得风风光光。看到认识的老板,发财后个个变心离婚。防己步其后尘,我把不需周转的资金,每次都存成八年的定期存款,交给巧妹保存。
大女儿大学毕业后,我托关系在省城给她安排了个满意的工作,购了套商品房,把家定居到省城。二女儿不久也考入省城的大学。
如今房子有了,小轿车有了。不用说吃饱饭了,一家人怕是把省城有名的大饭店都吃遍了。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巧妹那斑白的鬓角,心想:小俩口时的恩爱早已随着岁月的远逝而淡忘。日子在磕磕碰碰中一天天过去,竟都已两鬓斑白。
我望着落地窗外浓浓的月色感慨道,多亏了改革开放,我下海经商。要不我俩在乡下的坯屋里,女儿都出了嫁,怕是很凄凉!
巧妹抚摸着我的手说,只要心中有爱,再没奢求。
我说,还记得槐花树下我俩偷吃禁果的那天吗?
巧妹羞红了脸,竟还似年青时楚楚动人……
我握住她的手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许下的诺言吗?
她幸福地笑了,美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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