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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空]

鱼（组诗选四）

（一）

被钓起时 我看见
鱼并没有哭泣
——它在手舞足蹈为自己庆贺呢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这很正常呀
难道你不见我已被提升出水面
——我要跳‘龙门’呢！”

（二）

被网起时 我听见
鱼在嘤嘤哭泣

它被放入玻璃缸中养之
又可以游涞游去
过着张口接食的生活
更没有暗礁没有险滩
没有其它同类来争食
鱼 兴奋得彻夜失眠：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阿弥托佛”

（三）

被捕捉时
鱼呐喊：还我自由
被出售时
鱼恳求：请放我自由
被提进厨房时
鱼呜咽：我要和
被去鳞剖腹油煎红烧
让人咬嚼吞咽评论时
鱼 无言

你非鱼，焉知鱼无言？
鱼有言？鱼向谁述说！

（四）

在旅途中 我邂逅
一条无知而又偏自作聪明的鱼

它被官样文章和空话连篇的材料网住
咂吧着嘴巴呼吸不了空气
终于风干挂起
被标上某某长的价码 被老板
用来下酒 被厨师用来诱人
被围观者指着裸体或赞叹或鄙弃

而渔夫还洋洋自得曰：
我是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