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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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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总目录 -> 澳洲彩虹鹦2012龙年国际文学作品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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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陈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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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 性别:男
年龄: 33
加入时间: 2012/03/19
文章: 1
来自: 中国广东广州
积分: 5


文章时间: 2012-3-19 周一, 下午9:31    标题: 《记忆的碎片》 引用回复

2008年5月23日清晨,我一宿未眠,在南医大院里散步。早晨空气好,而我内心充满空虚。回到家已是大人的上班时间,父母一反常态没去上班,坐在沙发上不说话。茶几上摆着我爱吃的蛋糕、奶茶。当时已两周没跟他们说话,因为我一月底被东环“保留学籍”,后赋闲在家。四月份父亲帮我找了个工打,我试工一天不到就不干了。我说我不想读书了,要去当兵。而他们一心想把我送回湖南老家读书,苦于我的强硬反对态度。这天早晨,突然对我奇怪的好。喝着奶茶,父亲用商量的口气:“我们送你去军校怎样?就在番禺,一周回家一次。”“不去。”随后就是一番争执,父亲:“我们已经找人来接你了,你一定要去!”我按照惯例,直接进房间,关门。叫醒小宇,告诉他刚才的事,他迷迷糊糊。过一阵子,门开了,三个身着迷彩,体格骠悍的大个子进来了。最高的一个:“你收拾一下,带几件换洗衣服,跟我们走。”我呆了,小宇也猛然清醒。我几乎是毫无反抗的,乖乖跟着他们走,上了一辆写有“励志教育”的面包车。
上车后我有点恐慌,便问那三个迷彩:去哪里?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家?答案:去了你就知道了,先休息一下,等会儿会有点累。我也困,便打起了盹。谁知这是我进去之前最后一个安稳觉。
“下车。”我醒来,眼前是一栋楼,被铁丝网包裹的严实,门有一把大锁。这里就是番禺大石镇营区。营区门口有一块大幅广告牌,上面贴的是三军仪仗队的海报。迷彩拉我上二楼,让我上了个厕所,随即牵着我进了一间小黑屋,这就是禁闭室。踏入黑屋的一刻,我开始了刻骨铭心的一段时光。



我恨那里,因为苦。每天,一大早,集合,体能。五公里,俯卧撑,升蹲,娃跳。然后早餐:米粉,只放盐、葱、水。有时绿豆汤,加上两个包子。老兵可以多吃新兵那份。早餐后就是一天训练的开始,上午队列、内务检查。关于内务,不是搞卫生这么简单。物品摆放、室内清洁都简单。叠被子,经常让人绝望。检查到不合格的被子,直接从四楼扔下来,中午人家睡觉,你在操场叠,叠三次还不过关,不用叠了,用它裹着身子在操场顶着六月的阳光跑一中午。下午政治军事教育,标准坐姿在教室,听课时必须一动不动。四点开始搞体能,内容变换多样,唯一相同的就是每次体能结束,什么胃口都没了。有时会组织打球,由此我跟教官混熟,当了两个多月学生队队长。打球后吃饭。伙食:每周两次肉,教官吃剩的。白菜冬瓜南瓜土豆茄子洋葱是每天的主菜,用一口大锅做给我们一百多号人吃。晚上,组织看新闻联播,然后《士兵突击》《冲出亚马逊》之类。九点,点名。排长、连长、教头,轮流讲评。总有一些理由让我们蹲着。把腿蹲麻木了,听完不同上级唠叨,回到宿舍,两分钟冲完凉。熄灯后就是老兵和班长的天地,可以任意打骂体罚新兵。我们抓出当天作风纪律内务卫生不合格者,蹲在班长床头。班长睡着之前不许动,否则我们可以一脚踢他脸上,也能用巴掌。整人结束,入夜。两眼一闭提高警惕,随时哨声想起,三十秒内楼下集合。有时时间稍长,因为“左手口杯右手毛巾,左脚拖鞋右脚军胶…”我们老兵差不多都能疯了般冲下楼站队,有些新兵蛋子不够警觉,例如刚从禁闭室出来的我。
那天刚刚结束为期三天两夜的禁闭,什么都没吃,喝了六杯水,放出来跑了十六公里,俯卧撑升蹲各两百,娃跳四百米。搞完第一次体能我已经处于严重体力透支状态,喝了教官给的一碗加盐稀饭。那晚,搞了一下午体能的我刚睡着没多久,被教官从床上扯下来,稀里糊涂跑下楼。没听到紧急集合哨,被罚冲楼梯十次。紧急集合,随时有。新兵来时,特别多。
每天我们的精神处于高压状态。每个人,每个动作,若不到位,或违反纪律,集体被教官“往死里搞”。最严重的违纪是逃跑。其实我们心里都有这个打算,也有些头脑笨的人跟老兵商量过,然后被泄密,打的头破血流。大胆的心细一点的试过逃跑,仿佛越狱。失败的被抓回来就完了,一百多人每人打他十鞭。教鞭是厚竹子,打的他手肿似番薯,人哭的像杀猪。也有成功的,人没了,就罚剩下的,教官罚我们一天做差不多一周的体能。最可怜是有人逃跑五天又被从家里抓回,教官狂虐他以后,我们继续狂虐他。剩下的日子他被我们永久性歧视。我们找各种借口收拾他,如果他确实做的很好,体能队列训练都抓不到他辫子,我们就把他以前的事说出来,每天整他几次。
这让我感觉自己心理变态,我们都变成暴力狂。有人刚进这里,受不了,自杀多次未遂。大多数都见机行事,讨好教官老兵,争取过得舒服点。我还好,有打球这一技之长,接近教官便比较容易。跟教官相处好了,有家长来看望孩子,留下零食之类的,教官会让我们老兵分享,而不是那家的孩子。
每个月,有一天会有家长集体来看孩子,名为“亲子活动”。带来各式各样的零食药品,都被我们老兵分的一干二净。新兵痛在心里,不过表面上要服气,因为这牵扯到最重要的人际关系。会做的新兵,我们让他过的舒服;不懂事的,发牢骚的,我们有办法让他安静。我从一个楞头青一步步变成老油条,把遭遇过的,全都用在了新一批人身上。 说到打人,这是连队的招牌菜。每天都有那么几个挨打的,理由花样百出:队列里乱动、体能跟不上、说粗口、浪费粮食、见到教官不问好……一开始用的是教鞭,在操场打。后来出了个“教官纪律”:不许打。然后操场就安静了,因为挨打的都被拉近饭堂“开小灶”了。 〔未完待续〕



关于打人,我体验了两种不同的模式。入营半个月,在番禺大石镇营区,教官打人是看心情,看对象的。对于大部分新兵,教官都看不爽他们。因为进来这里的人,进来前绝大多数都是在社会混得不错的。我算是最低档次:不读书,拉帮结伙,搞点小暴力贪点小便宜。很多人都比我高不少级别:最牛的一个,24岁,比很多教官都大。他贩卖枪支,出事了。所以来这里避风头,外面家人帮他摆平。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打架、吸K、偷东西、做鸡头、网瘾、烟瘾......所以每个人刚进来的时候都有点叼。老兵是很斯文的,学乖了,面对教官的时候收放自如。有次来了个惠州的,第一顿早餐被老兵占了便宜,指着他说:“你信不信我出去叫人砍死你!”老兵很淡定:“报告教官,他说叫人砍我哦。”教官拳脚就上来了,打完后指着新兵鼻子说:“”你很牛B是吧?告诉你,这里比你混得好的大把人。注意点,不然灭了你。”
大部分人,站完禁闭之后就变乖了。每个人进来这里第一件事就是站禁闭,一般是24个钟头。一间不见光的小黑屋,厕所那么大的地方,一盏暗黄吊灯。六个人面对墙壁军姿站着,上面贴了一张《营区纪律条例》,背。记得好像是144个字。我站了几个钟头,忍不住了,便自行往门口走。教官:“你干什么?”“回家拿点东西再来。”然后我就挨了第一顿打。一开始是一个人打,我反抗,他叫来五个教官一起把我饱饱的揍了一顿。因为我反抗,其他人站一天一夜,我站了三天两夜的禁闭。什么都没吃,喝了六杯水。脚,站成了番薯。手,被教鞭打厚了一层,因为每背错《条例》一个字,就要打十鞭。身,五颜六色,我反抗的下场。三天两夜没见过光,我一直以为自己只站了一天一夜。后来才有室友告诉我站了那么久。粗略计算一下,我站了差不多70个钟军姿,休息了大概五十分钟,睡了十分钟左右。站完禁闭还想休息一下,结果一出禁闭室就是那一下午体能,搞得我生不如死,从两点多搞到七点多。渴,跑完两百圈篮球场的最后一圈,直接倒下来喝雨水。
禁闭室三天两夜,我到如今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光。过度疲劳让我产生了幻觉,看谁都像我兄弟小宇,我就叫他名字,被教官当成装傻。后来的时间大家经常提起,都说那时候以为我傻了。最纠结的是,打我最猛的那个教官,居然是常德人,我老乡。过半个月我转去番禺榄核镇子沙村,他过几天就转过来了,还当了我带班教官。最后我出营仪式也是他主持的。
六月下旬,我离开番禺大石镇营区,离开了郭智才排长。他是38军特种大队的,短小精悍,体能惊人。他是我们三排排长,风格十分独裁,对我们严格训练,严格要求。每次内务和体能比赛,都要求我们三排拿第一,拿不到就整我们,不过我们还算争气。他让我们每天惶恐不安,因为就算什么都做好,晚上他也会时不时“练练你们反应能力。”。他喜欢打球,不过不是吹水,我打球是全营最强的,每次都虐他。他教会我拳头俯卧撑,慢慢开发出我的体能潜力。他是那么的能培养人的毅力,他是个真男人。但他喜欢暴力的个性决定了他人生是个悲剧。09年夏天打死人,他可能要在在某个黑屋里度过余生。(未完待续)   


六月中旬,我离开郭智才的三排,转进了榄核镇子沙村。这营区简陋破旧,是间农村小学旧址。两栋两层高平方是宿舍,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大的饭堂,一个球场,一个战术训练场,一个用来冲凉的茅房。大门口一条污浊河,营地四周被香蕉林包围,还有农民的田地。出了宿舍,其他地方没有铁丝网,围栏也矮。一进去我的第一念头就是逃跑。不过听原驻老兵说,这里的教官跟村民有协议,一旦有人逃跑,村民配合抓捕,抓到一个给一百块。我听了立刻泄气。老兵还说:“过一段时间你就不想逃跑了。”我将信将疑。
这里也打人,也用教鞭,而且尺寸比大石的教鞭更大;也罚体能,花样更多,时间更久,量更大;这里一切完全照搬部队,严谨,一丝不苟。除睡觉外,每时每刻都要跑步行进;队列动作,每人都要过关,随时进行比赛、考核;内务,室内卫生做到“一尘不染”:教官光着脚进宿舍,出来了脚底板是干净的,才算过关。室外衣服、鞋子、晾衣架......凡存在的事物,一律摆放成一条线对齐;叠被子,无论质量如何,每周组织训练一次,每天评出“八一内务标兵”;每天规定的体能训练量,如果有人跟不上进度,就一直搞到所有人完成为止。这里的所有教官都是平时嬉皮笑脸,训练雷厉风行。我刚进子沙,在一排四班,排长刘耀建,直到现在我还有点记恨他。他是唯一一个打人不计后果的。有次我跟战友王家豫(比我晚入营九天,跟我一样当过郭智才的兵,后来一起转入子沙)一起偷新兵的糖吃,后来他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我忘了,反正被刘耀建拉到队列前面,要他坦白自己做过的所有错事。他好不容易说一件,刘就两句话:“还有呢?” 或“死不认账是不是?”我们当时全都蹲着,他一件一件被逼着说,我心一阵一阵狂跳。终于,他说出了我最怕的那句:“和陈牧洲一起偷糖吃。”...所有他列举过的名字,出列,挨打。刘拿起教鞭,每人赏十下。我左手吃了五鞭后,忍不住换伸右手让他打,他居然默许,而其他人是不行的。可能是看过我写的家信吧。子沙的制度比大石人性化很多:在大石,教官一个月才给我们一个写家信的机会,跟教官混的滚瓜烂熟,可能才能打个电话给家里,限时两分钟。子沙的教官鼓励我们经常写家信,而每到特殊日子:生日晚会、中秋、建军节等,就会给我们打个电话,超过五分钟都行。在大石的时候我的所有情感都无法宣泄。那时我刚和蓝分手一个月,和家人关系也不好,大事小事都能吵。08年4月7到5月23,每天不知道干什么,回家又无聊,想去一些地方又怕触景生情,怕想起蓝。入营后,每天充实的连走神的机会都少,熬到晚上睡觉,看着窗外江、桥(应该是珠江,桥我不知道到底叫番禺大桥还是洛溪大桥),看着车来车往,却没有一辆可以载我回家。能隐约看到中信,它离我家的距离,大约等于大石营区和它的距离。我望穿秋水,看着家的方向,流泪。想到父母,我哭。想起我刚刚失去的,青春期最深刻的早恋,心酸。想到长久在一起的兄弟,小宇在我走之前一晚还来我家睡,第二天一大早眼巴巴看着我被带走却无能为力,我牵挂。总有些晚上我无法入眠,不仅因为心里难受,也因为钢一样的床板,它睡直了我的身板。来到子沙,我的情绪终于有释放的机会,于是一口气写了三千多字的家信,想说的都写了下来,交给了刘耀建。教官会把每个人的家信拿去审查,看一遍信里有没有关于打人、地狱式训练、请求家长带回之类的内容。如果有,那信就作废。而我除了让父母寄来一支止膝盖痛的药,再没什么要求,还说了很多深情的话。很多人像我一样,进了这里才知道家的温暖。几乎每个人每天都在计算归期,以天为单位。平时偶尔闲暇时间,大家就一起聊家人,聊进来之前的逍遥生活。训练的时候,我们一起累,一起狂做体能。平时一起吃饭,一起欺负新兵。感情就这样建立,坚韧不拔。每隔几天,就有人出营,我们有送别仪式。站成四行,出营者和所有人握手拥抱致以鼓励,我们唱《送战友》、《相逢是首歌》、《军中绿花》......唱完,人走了,目送他走出大门。我们已是泪流满面。
子沙教官对我们赏罚分明。每天做得好,我们就过的舒服,体能、队列、内务好,一天都不用挨打受罚。有的先进个人还有机会暂离营区,出去倒垃圾。这可是个美差事,能出去的都是和教官要好的老兵。走出营区,走一公里左右,推着个垃圾车,一名教官跟在后面。边走边聊,不用训练,路过商店,还有可能得到教官赏赐的一瓶饮料:这是甘露,我们在营里只有白开水喝。倒垃圾只是一刻清闲,最爽的,最令我们嫉妒的是:帮厨。就是找几个人去厨房,帮着切菜做饭之类工作。我们嫉妒他们,全天呆在厨房,不用训练,吃的是教官菜。在大石的时候,帮厨是固定几个人,其中有个最屌的,打早餐的时候给熟人打多点,尤其给一个女生,打给她的绿豆汤一般比其他人多一倍。大石营区有一个女生排,四十多人,由退伍女兵带。有人问我有没靓女,这个很难回答。因为平时我们男生是不能和她们说话的,也没机会。而很多女生都晒的跟炭似的。头发:男生光头,一根毛不剩那种。女生短发、冬菇;服饰:清一色迷彩夏装。这样,即使有靓的,也看不出了。但也有天生丽质的,前面说到那个多喝绿豆汤的,貌似晒不黑,相比之下在女生中鹤立鸡群。那个帮厨的屌人,在上政治教育课的时候传纸条给她,上书“我沟你受不受”。被教官发现,拉上讲台,当众读出纸条内容,一阵调侃后突然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随后三个教官带他去了楼下饭堂,“开小灶”。第二天他就从帮厨变成了列兵,看他表面上没什么大碍,可能跟我当时一样,内伤了吧。由于他的拙劣行为,后来跟我们一起转去了子沙,劳动改造。(未完待续)     



子沙的帮厨是轮换制,每天换一个班,四个人。当然,也全都由老兵负责。上文那位,经验丰富,尤其是杀鸡水平极高,破例成了唯一一位固定大厨。每到轮到我们班负责帮厨的前一晚,我们便在宿舍商量选谁去。十二个人,四个名额。老兵大概七八个,和教官好的大概五六个,除班长班副之外,大概四个人争剩下的两个名额。我们就按近来每个人的队列体能训练表现来选人。新兵这时候一般沉默不语,没发言权,否则被我们屌一顿,或罚蹲。选好人,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几个就钻进厨房,先把每个人的包子、绿豆汤准备好,然后把剩余的疯狂吃掉。吃撑了,就把菜(冬瓜、南瓜、茄子、土豆......)搬到厨房门口,拿张凳子坐下,剥皮,切,一边看着百米外阳光灿烂的操场。他们在挥汗如雨,看着我时不时伸个懒腰。中餐晚餐,我们几个都能吃教官菜,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吃的十二分饱,睡前还顺手牵走几片冰糖拿上宿舍分享。好不容易吃次荤,我们会抓住每一次机会。平时每天吃的那些,我们认为可以拿来喂猪。吃素,容易吸收消化,而营里我们只有饭和水可以摄入,于是每餐我们的量都很大,盆一般的碗,小山一样的饭菜。我入营的时候近125斤,出来近145。没办法,不吃饱没体力,吃不完还要被罚体能。有次吃肉,每周才两次,那次还是肥肉居多,自然引起一些人不爽,把它扔在餐桌的抹布上,后来扔进厨房门口小水沟。十分不幸的被教头发现了,先是蹲了半个多钟头,教育我们爱惜粮食等等,然后组织我们自己把它们捡起来,拿回餐桌上,就着水沟里的物质吃下肚。长期食用素菜,每个人消化系统都不适应,我最高纪录一周一次蹲坑。
记得有三次吃的很好,一次在大石,端午。每班五盘菜,鸡鱼肉都有,还有可乐橙汁。那天吃的躺在床上睡不着,瞬间感觉自己重了几斤。另外两次都在子沙,第二次,八一建军节。每班除了吃素,加了一盘烧鸭。我们每人分了两块,剩下最后一块给了全班最矮最弱,才12岁的新人。最后一次是八月十三号,生日晚会。每月中旬,营里会组织当月生日的人与全营一起举办晚会。西瓜、花生、瓜子、糖果(我最爱的大白兔)、四个大型生日蛋糕。寿星会切蛋糕给大家,我记得我生日之前,我们宿舍那几个对我特别好,帮我搞内务之类的,最后微笑着告诉我:“今晚记得切块蛋糕给我啊。”.......切蛋糕的时候蜂拥而上,我只吃一块,切了五六块。随后是大家一起搞节目,唱歌跳舞,每次都是。玩到散场,开始大扫荡,每个人把剩下的花生瓜子糖果塞进自己仅有的两个口袋,带回宿舍吃。这是难得一遇的美食,平时我们的零食是板蓝根、王老吉冲剂。我们不冲,撕开包装,直接往嘴里倒颗粒。(未完待续)


生日晚会,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六月的那一次。我进去的第一次参与。整个过程我们玩的很开。买了几个蛋糕,拿来贴脸的比吃的还多。其他玩了什么我记不清,只记得后来点名的时候我们蹲了一个多钟头。原因是:“让你们放松你们就放纵,买几个蛋糕你们就拿来扔......”。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然后终于进入正题:“明天开始,作风纪律大整顿。”整顿,就是一旦出差错,就不用训练了,蹲一上午,坐(盘腿)一下午,搞一晚体能,晚上紧急集合吹死我们。我最怕蹲,因为我左腿膝盖有一片骨刺,蹲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受不了。平时还能坚持一下,到了整顿,上午要蹲三个多钟头。教官知道我不行,就特许我俯卧撑撑着。对我好的教官也许会允许我站军姿,但有些也不会让我那么舒服:郭智才、刘耀建等等,会让我拳俯。如果是教头或者几个猛点的教官,会帮我拳头下面加把沙子。所以直到现在我拳头上还有隐约可见的疤:撑的多,把皮撑破了,沙子、碎石和皮肉混在一起。不过撑的多也慢慢把我肩膀撑宽了。俯卧撑是每天必修项目,最少两百个,有时加罚。每天二练习二十个左右。二练习:一,下去,撑几秒;二,撑起来。有时教官叫了一就没下文了,等到我们撑的下巴的汗流成一条直线,才叫二。有些人偷懒,手撑着,身体悄悄贴在地上。教官于是检查每个人身下的水泥地,有水渍的便是偷懒,就要开小灶了。所有体能科目里,我最怕蛙跳。蹲下,双手后背,往前跳。我本来就蹲不久,蛙跳更是难以接受。尤其是整顿的时候,所有人蹲下,排成一条队,后面一名抓着前面一名的衣服,大家一起跳啊跳啊跳。第一名最郁闷,跳快点可能把最后几名带倒,慢了又被教官叼。最多一次,全营跳了十圈篮球场,八百米。我由于没那能力,就换了个方式,跑了五十几圈。每天的跑步,一般是五公里,有时候多点,反正除了下雨,不会少。有天下小雨,我们脱了鞋跟着教头跑圈。跑了不知多久,我默数,一百零八圈,最后居然不觉得累。平时在队列里跟着前面人跑,要配合他的速度,二十几圈就累了。后来当了排头兵,想跑多快跑多快,带着整个队伍,可能是小有成就感,便丝毫不觉辛苦。记得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跑步的时候,跟在钟教官后面,跑得飞快,后面不断传来:“陈牧洲你不要那么快啊!”
营里跑步最牛的,第一是郭智才,第二是钟教官。两人都是刚复员没多久,是38军特种大队的战友。以前在部队体能比武,五公里越野,郭第一钟第二。两人带兵风格迥异,郭崇尚暴力和独裁,爱把我们“往死里搞”,打人也仿佛打沙包;钟教官从不打人,罚我们也适可而止。我跟他在一个宿舍,每晚他不仅不追究我们白天的问题,还跟我们侃大山,聊到他在部队的事,也聊到女人。直到现在,前几天,他还狂让我介绍对象给他。两人有个共同点:幽默。但郭的幽默总让我们胆寒。有次罚蹲,郭抓出一个兵,让他蹲在队列前做示范。然后郭拿来个饭碗,里面有半碗水,轻轻放在那个兵头上,笑嘻嘻的说:“你们看好了哈,碗里水不洒出来的话你们就蹲一个钟,洒出来了就加一个钟。”那可怜的孩子,大概半个钟以后就顶不顺了,额头直渗汗,机器人一般僵蹲着,全身只有脸部是活动的。从咬牙切齿到面部抽筋,最终泪眼婆娑。他也够猛,任凭太阳晒、教官调戏、身体机能失调。愣是一动不动,一滴水没洒。队列里那些,早就开始摇摇欲坠,有些已经趁教官不注意,换脚了。突然之间,哨响。由于蹲久了,集体麻木,颤抖着站起身。“这么慢,紧张不起来是吧?好,蹲下。”然后再来那么一阵子,听到哨响,用吃奶的劲,猛的一下就把身子扯直了。话说郭钟两人,虽体能极猛,队列动作却和我们半斤八两,我们会的正步,他俩不会...钟教官说以前在特战队,每天都是体能,很少搞队列,搞了也只是最基本队列动作。忘了是哪个教官说:“正步踢得再整齐,打仗时候谁理你啊。练体能才有用,表面光鲜有个卵用。” 而我们,被要求体能队列都拔尖。
七月中旬,我被选中,和其他十几名(貌似十九)战友一起,将赴大石参加一个表演。七月二十,大石举办亲子活动,届时会有几百家长到场,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家长面前表演分列式,说白了就是阅兵那样。于是我们提前一周开始练,每天,我们这支小分队被拉出来特训,主要科目是踢正步。晚上其他人搞活动,我们还要二十个人成一排,手挽手在训练场来回踢。用力过猛,每晚练完后,都感觉脚脱离了身体。十九号晚,我们只预演了一遍就提早休息。刘耀建告诉我们,大石兵的作风纪律已经退步很多,因为暑假,很多年龄偏小的学生入营。他们吃的好,每天有肉,时常有零食,训练也没我们那么夸张.......最让我们羡慕的是,由于大部分成员只进来体验一或两个月,教官不敢打他们。因为怕打了以后一个月还没痊愈,出营了被家长发现。当然,这些原因都是我们的猜测,也许教官突然良心开窍也说不定呢。所以他们在我们脑海里的形象,就是一批乌合之众。而我们,说夸张点,是从血雨腥风里生存下来的精兵,挨打受罚是家常,训练也是紧张有序。所以刘提出:“分列式评比输给大石的话,搞你们一星期整顿。”(未完待续)


20日早晨,用餐后,我们像鲶鱼一样钻进面包车后尾箱。踏上前往大石的征途。车驶过警戒线,大门打开。这一刹,我仿佛看到新一片蓝天,亲吻新的空气。太久没有见到这熟悉的自由世界,我与它之间只隔一面车窗。一路上用目光贪婪享受着窗外的世界,无法文字描述的感受。四十分钟左右,抵达大石营区,从一个笼子进入了另一个。刚进门,走过那块用来遮住操场的大广告牌,看到几个教官坐在树荫下,操场上一个营,蹲着。教官都是原来的,认识的老兵所剩无几。新兵一个个呆头呆脑的,有的还没被晒黑。见到郭智才,如今已是教头,用特有的微笑,走过来拍拍我肩膀:“陈牧洲,我带出来的兵啊,又壮了。”我心里紧张,不过他已不是我上级,我便释然。我们由郭伟杰教官和钟教官带队,简单讲评了几句,便上五楼宿舍。我们是来表演的,无需训练,随便玩,几个人一起欣赏楼下在罚蹲的队伍。过一阵子,一战友拉我进宿舍:“有好事。”郭伟杰教官,平时待我们不薄。他躺在床上,拿出包软经典,拆开,拿出十几根摆成一排:“来,每人拿一根。知道你们饥渴很久了。”我那时差不多两个月没碰烟,自己都差不多忘了自己是烟民。突然看到,两眼放光。但我又怕自己拿了烟,教官会对我有看法,因为我自从出了禁闭室就一直装得很正经。几个平时跟教官玩的好的,一哄而上,开始品烟。我也懒得想太多,抽了再说。于是我抽完,晕了五分钟。几个钟头后,我们顺利赢得分列式评比,离开了这个散漫的地方,回归子沙,竟有回家的感觉。
第二天晚饭后,教头把我们带倒操场。“昨天抽了烟的,出列。”一片寂静...“我自己抓出来,就不是用教鞭打了。”陆续有人慢慢出列。我胆战心惊,有点想出列,又怕教头打。他是子沙最猛的教官,以前是空降兵,脑袋挨过枪托,自己也打人不眨眼。我一脸平静,内心斗争了许久。他问了几次:“还有谁?”我就这样内心斗争着,直到没人再出列。所有出列的,只挨了六鞭。当晚点名,教头讲到这件事,我偷偷瞥了一眼二排的郭教官,果然,他也瞥着我。回到宿舍,三班的战友,很凶的语气对我:“你怎么不承认?”我无语,就本能的回了一句:“我没有啊...”“没个卵。”然后就没理我。后来直到出营,到现在,我也没有向教官承认我抽烟,包括钟教官。这是我在里面做的最后悔的事,比打人、偷糖吃还后悔,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懦夫。除了那次,我还有一次抽烟,就一口。老兵出营后回来当义工,那天我正好帮厨,他早餐后一个人在厨房抽,红五叶神。我跟他熟,便赔笑:“喂,给来抽一口啊。”然后我就爽了一刻。我们这些老油条其实一直在找机会抽。在此又要描写一下那个很屌的,沟女被抓的帮厨。
他貌似不怕挨打,也可能脑袋间歇性故障,干什么都被抓到。某夜冲凉前,他借职务之便,回到宿舍,偷了他教官一根烟,拿到茅房(冲凉房)抽了。然后的两三个钟头安然无恙。半夜,紧急集合,全体蹲下。教官先卖关子:“今晚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刚才在冲凉房......”啰嗦许久,我心里狂骂娘。“刚才,谁,在冲凉房,干了什么,自己打报告出列!”没回音,教官不耐烦了:“廖春标,妈的出列!”先打,打出鼻血、眼泪,然后停,让廖站着。没等教官开口,廖:“我没抽!”我当时就觉得他不仅为人屌,而且智商低。然后他被一巴掌差点拍翻,哭吼:“我没抽!”,另半边脸也挨了一下。教官也不问了,他说一句就一巴掌上去,直到他只剩下哭泣。然后教官没理他,先教导我们:“连戒烟都做不到,爸妈送你们进来有什么意义?不要以为你们做的我不知道,上次大石抽烟的,就有人没承认......”我心头一惊。“机灵点,别哪天不知道为什么被我搞死。”虚惊一场,我们解散睡觉,廖再次被带去“开小灶”,不过这次被带进去的不是饭堂,是教官宿舍,二十几个教官在里面等着他。(未完待续)


从那以后,义工们没敢再给我们抽烟,一口都不给。义工,实际意义上是教官。都是出营的老兵,有几个刚出营几天就回来,身份摇身一变,成了教官,平时带我们训练都会稍微轻松,毕竟也是体验过的。有个义工,相貌奇丑无比,姚明脸,五官挤成一堆,身体强壮,肤色雪白。他本来出营已经很久了,回来当义工,家人又没跟教官说清楚,于是他一进去就被当成新兵员拉近了禁闭室。不知为何,他怎么解释都说不清,后来直接当了一名列兵。所有教官貌似都不愿正眼看他。教官抓廖抽烟的那一晚,他蹲在我旁边(他进了我们四班),刘耀建走过来问他:“是不是你?”“我怎么了?”刘一鞭抽在他大腿:“回答问题怎么不先打报告?你太屌了知道不?看见你心里就难受。”刘走开时还丢下一句:“你他妈长的也太独特了。”几天后,他老妈打了个电话给教官,澄清了他身份:义工。他就开始牛起来了,整天在宿舍吹水,我们训练的时候他乘凉喝饮料。没舒服几天,他居然又当了列兵,还被刘随便找了个理由又揍了一顿。刘:“你这样子还想当义工?还觉得自己很牛B?以后你就是个列兵!”往后的时光刘动不动搞他。说实话,他长的真的,真的,特别有个性。不过他也不怕丑,整天拿着个镜子孤芳自赏。或许因为营里都是男人(心里老师和做饭大妈除外),大家都露出最真实的一面,男性的一切本性都展示的淋漓尽致,少不了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但也有几个一本正经或一言不发的。
其中一个,什么训练都做不好,教官罚他做体能,他就哭,搞得教官都不好意思打他。平时他也是惜字如金,闷葫芦一个。大家都觉得他傻的,直到有天冲凉,有人听到他开心地唱歌。于是向教官反映,说他装傻。本来刘为了显示自己的爱心,经常偏袒他,免除他做强度大的训练。后来听人这么一说,就对我们所有人说:“妈了个B的,我还以为他真傻的,搞半天我被他玩傻了啊。”之后便对他和我们一视同仁,一样往死里搞。
还有一个,我怀疑他真傻的,进来前吸K,且有烟瘾。刚进来,进了我们班。那时我们教官是我老乡,就是禁闭室打我最猛那个。后来我跟他关系慢慢好了,他就把那傻子交给我。我训练的时候带他,搞体能时拉着他跑步,晚上手把手教他叠被子摆放物品之类。开始几天他还勉强跟上进度,过几天就慢慢开始什么都不愿意做,一脸无辜。体能搞了一下就自行出列休息,叠不好被子让我帮他叠,晚上紧急集合我们全搞定了站好队了,他在床上睡的香,害我们一个班罚做拳俯。教官天天打他,他始终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或许教官也发现他傻的,就完全免了他训练,平时我们训练他就站军姿,我们休息,教官就让他扮演小丑娱乐大家。给了他点甜头,他得寸进尺,有天熄灯后居然自己跑去教官宿舍要烟,我们震惊了,教官也震惊了,居然还傻笑着真给了他一根。后来他越发不可收拾,又要烟又要王老吉,得到满足后他居然声张自己要出营,教官打了他,他跑去二楼(3米)说要跳楼,被扯下来毒打。我们也开始不爽他,凡事拖后腿连累我们班。我们就开始整他,打他,让他干什么都不舒服。我本来进了这里后一直抑郁,自己又带出这么个傻B,看到他就烦。每天少不了给他几巴掌,踹他几脚,拿拖鞋拍他脸。有几次我打得重,他竟敢还手。我脾气暴,每次都打到他不敢还手为止。为此教官还屌了我:“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牛起来了,还想进禁闭室对吧?”我那段日子郁闷的可以。往后的日子,反正他的脑残行为我们见的多了,教官也只把他当个取乐的玩具,大家就都习以为常了。(未完待续)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们慢慢熬。七月末八月初那段时间,我心情越发浮躁。八月下旬就是我光荣出营的日子,归心似箭。,发现时间过的太他妈慢了。心理老师终于找我聊。一般每个人都想被心理老师召唤,因为可以暂离队列,上心理室边喝水边聊。就算没什么心事谈,起码不用在操场训练。我最烦上午十点到十二点的队列训练,枯燥。这天我十点多被叫去心理室。一开始心理老师问我答,聊家里的事、我进来前的事。说到动情处我总忍不住眼泪哗哗的,不是逢场作戏,是发自肺腑的。后来没什么话说了,我心情也平静了,我就开始找话题,争取拖延离队时间。结果一直聊到中午开饭,我得逞。下去打饭时,教官调侃:“舒服不?”我暗笑。有些人就比较郁闷,比如当帮厨的,或周日被心理老师召唤的。因为本来就不用训练,被心理老师找就觉得没意义了。“要找就训练时候找啊,偏偏这时候找我有卵用...”在每天的训练中,想忙里偷闲极端困难,尤其是离开队列,去帮教官洗衣服搞卫生之类的活。这些就只有会做人的老兵才有幸被教官安排去了。我后来几次被教官叫去做宵夜,恰好有一天紧急集合,他们蹲着挨叼,我在厨房做蛋炒饭。做完了,他们还在蹲着,我就自行开始搞厨房卫生,等到解散再上去睡觉。那感觉不是一般的惬意。我慢慢摸索到很多可以偷懒的方式,到后来和教官混得特别好,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八月的太阳火爆,我不到一厘米的头发像电过一样,烤焦了。教官也时不时:“哎哟我X,热死了。”于是开始减轻训练量,每天打打军体拳警卫拳等。什么训练都腻了,教官也热得受不了,就带我们去教室。平时我们在教室都是看书下棋学歌,还有就是整顿的时候坐一下午。学歌,刚抵达大石的时候,《军中绿花》、《严守纪律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八十多人挤在教室,唱起来声若惊雷。学腻了干脆就教我们流行歌。印象最深的是《我的回忆不是我的》、《劲歌金曲》。记得教官跟做饭大妈玩,全营一起深情奉上《我的回忆不是我的》。渐渐,学歌也无趣,我们也无需训练,每天只是象征性搞搞体能,晚上紧急集合怎么拉我们也不出差错,按理说我们已经是精兵了。八月八快到,营里特地买了台电视,迎接奥运。从此营里气氛冷了下来,每天除了吃睡点名冲凉外,就是看电视。八月八中午,父母竟来接我回家,我十分意外。那晚奥运开幕,他们给了我一个惊喜。能和父母一起坐在家里的沙发看开幕式,羡煞旁人。我跟班里人说:“我出去了就想尽一切办法不回来了。”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我肯定坚持完最后的日子。回家,十号,我过完生日,晚餐时回归子沙。当晚教官讲评后:“所有人解散睡觉,陈牧洲原地拳头俯卧撑。”......不知谁把我那句话泄露了,我心里骂娘。教官:“你还想尽一起办法?你留在这里剩半个小时我都能整死你,信不?”.......撑了十几分钟我居然就可以起身。教官:“你在这里表现不错的,就剩几天,做好点,回去睡。”接下来的一周,到我出营的八月十七,我们每天就是看奥运,一点训练都没搞,可谓我进来以后最轻散的日子。
八月十七日下午两点半,集合站队。我看到父亲的车驶入大门,心里没有预料中的狂喜。“陈牧洲,出列。”我跑步上了心理室,和父母会面。心理老师表扬了我在这里的表现,说我已经悔过,已认识到家庭的重要性,等等。我没心思听,因为半晌后,我将告别。出营仪式,我们绕操场跑一圈,唱《相逢是首歌》。我与教官战友们一一拥抱道别。这些平时朝夕相处的人,那一刻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心情。我没哭,没像以前出营的老兵一样泪流满面,因为我即将回归正常生活,无需再生活在这个地狱,无需每天绷紧神经,小心翼翼。这时我发现自己是个冷血的现实的人。营区大门已为我敞开,我慢步走出去,立定,向后转,敬礼。看着门口道路两边的队伍,我说不出话,便吼:“李路教官再见,四班再见,一排加油!”“陈牧洲,加油!”李路教官:“走好,给他鼓掌!”.......掌声中我上了车,关门,开窗,挥手。营区大门慢慢拉上,恢复平静。车子发动。我望了一眼营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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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叫陈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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