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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uchunlin]

夜访“老黄牛”

邱春林


初冬的夜晚，温泉城照样很美，不仅一点也不觉得寒气袭人，反而渗透出一股股人流的暖气。借此宜人的夜色，我 问到了鄂南美术大师、副研究馆员、地区文联副主席（中国农工民主党湖北省委委员刘三多学长的家。
一进刘老师的客厅，映入眼帘的是正面墙上悬挂着尚未镶边做框的巨大油画《老黄牛》。我忽然停止了与刘老师的客气对话，甚至对其贤妻吴医师捧上的一杯热茶也顾不得接手，而是痴呆呆地站在《老黄牛》跟前久久凝神注目，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端茶交谈。
经刘老师介绍，这幅《老黄牛》是他10多年前的苦苦构思，在8年前他到咸宁桂花乡深入生活时才精心创作出来，由于有些油墨褪色，最近又重新着色修整。他当时创作《老黄牛》，意将“牛、人、画、雕”溶为一体。“牛”，即是要画成一条写实的牛，使人感到真实活现：“人”，就是把牛人格化，要体现“孺子牛”精神，反映其任劳任怨、默默耕耘的高贵品格；“画”，是使观众一眼便看出其硕大且细腻、亦劳作亦欢乐、虽黄昏仍精神的动感画面；“雕”，则是表现出雕塑感，看是一条立体牛，又象是竖的一块碑，似是用黄金和赤铜铸造的一座塑像！
“当时在乡下画牠时，我也的确费了不少劲。”刘老师站起来指着“牛”的足部：“这牛脚下翻耕出来的一块块沃土，很难使现实生活的瞬间与固定画面形成整体。我先是出钱请人耕田，耕的时间长了遭到自然气候的破坏，只得再租一间房子当“田”，重新请人耕出土块，自己用兜箕一块块挑进“田”里，摆成犁块线条，再以此“真景”创作出《老黄牛》来。”
“您真是用心良苦呀！”我十分感动地说。
“30多年来，我一直是这样对待美术创作的。”刘老师谦和地一笑，然后认真地对我说。
的确如此，刘老师60年代离开湖北大学（前身中南财大），走进省美协展览部从事美术创作以来，无伦是在省城、县城还是调到地区文化部门工作，他总是以一股倔犟的“牛”劲坚持刻苦自学，认真炼笔，直至登上艺术舞台。他先后摘抄了100多万字的美术读书笔记，还成本成本地借书抄下了国外的《艺术人体解剖学》和国内的《艺术人体结构》等，并画了几千张风景写生和速写，以大自然为老师，坚信艺术“是苦根上长出来的甜果”（刘三多语），毅然丢弃学院派的条条框框，真正走出自己的路来。他1961年首次在省里展出处女作《雨后放晴》，之后相继展出《展览馆一角》、《公园一角》、《飞雪迎春》等。1974年发表成名作《地下长城》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军画报》等数十家报刊、画册转载和发表评论文章，并於1974年、1975年和1977年连续三次参加全国美展。80年代又相继展出和发表了《最高的奖赏》、《丰碑》、《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无声的纪念》、《黄牛饮》、《农家乐》、《特区魂》、《全面开创社会主义建设新局面》以及组画《山村》、《桂花》、《温泉姑娘》等近百幅作品。这些作品都构图严谨，色彩鲜明，笔调柔美，颇有造诣，可谓融中西技法于一炉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创作之余，他还著有《美术基础知识》一书和论著《文化馆、站干部道德浅谈》、《探索用美术为农民服务的新路子》等，举办各种美术培训班近千人次，讲课近两千小时，培育美术骨干100多人。近年来，刘老师的艺术成果和个人简介、传略相继收录于《当代书画篆刻家辞典》、《中国现代美术家名人大辞典》等10多部辞书之中。
刘老师是在热爱生活、拥抱生活、追求全人类的幸福的基点上把毕生精力都投入到美术事业的。然而，他自己却又非常简扑，在潜心创作期间，他尽可能地节省时间，节约费用，将整个身心和家里全部财力都投入创作。前不久，他在创作九宫山的一种特殊石画时，九个月顾不得理发，忽一日凝神思画与壁镜相碰，才发现自己的长发实在看不过去，便随手拿来剪刀动手修剪起来。谁知剪了一半，突然接到电话，通知他参加区政协委员年会，纪律性极强的刘老师哪顾得头发“问题”，旋即按指定地点赴会，使之与会者忍俊不禁。
“这就是那幅九宫山石画。”刘老师指着另一块画版，既是谦逊又似“考问”我：“你能为它取个名字吗？”
“我？”我吃了一惊，欣赏了好一阵后，觉得其“石”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动静结合，近乎天然，于是便信口开河说：“这幅画给人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意境。”
“好！”刘老师又是谦和地一笑说：“暂且就把它起名《宁静致远》吧。”
刘老师还告诉我，他虽近花甲之年，而艺术的青春常存，近几年来，地委书记先后多次登门看望他，两次为他拨款；行署专员亲笔为他题字相赠，并誉有“鄂南艺王”之称。还有地委副书记贵等领导也想继来看望他。以他为首的赤壁画院院士的美术作品进京和应邀参加日本国际美术馆画展也将在近期成行。
临别时，刘老师从卧室里取出一张珍贵的《老黄牛》照片送给我，我高兴地端详一番，只见照片后的下端还写有这样一首诗：“朝披晨露出，晚载星月归。肩负千斤重，默默苦耕耘。生死求奉献，不争功利名。明知路坎坷，无鞭自奋蹄。”

1996年1月10日写于咸宁温泉
发表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委员会《前进导报》等共12家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