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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芙蓉山下撷奇莲(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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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uchun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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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7-3-13 周二, 上午12:10    标题: [原创]芙蓉山下撷奇莲(中篇) 引用回复

芙蓉山下撷奇莲(中篇)
——一个平凡女人的非凡经历

邱春林




一、与生俱来的传奇身世

“芙蓉山外大罗湖,湖里风烟兴不孤。月明荡桨采莲实,流水香花泛白凫。”这首由明代学子廖道南吟咏的七言绝句,赞颂的是赤壁市西行20余公里处的一座美丽的芙蓉山。山的西北面后来成为鄂南有名的革命苏区——枫桥。仰望那高高耸立的“枫桥烈士墓碑”,人们的心里总会怦怦跳动,那感情的波涛也一时难以平静。
然而,笔者则把思绪的目光移开那火红的大地,移开那放散芳馨的满畈金稻,移开那串满天空的高压线,将眸子直视在半个世纪前的二位被迫离家出走的中年孕妇身上……
这是一位善良、正直而又精明能干的女人。可由于命运的不公,使这位女人离开过3位丈夫:她幼年丧母,10岁在宋氏家里做童养媳,15岁被迫与宋氏一呆子成亲,却因经不起宋家两代人的打骂,在一个寂黑的夜晚离开了宋家;当她逃难到湖南一位陈氏家庭收留为媳后,陈氏丈夫嗜酒成性,一次酒后怀疑她来路不明,起了杀害她的念头,使她不得不再次逃命;经过好多个昼夜的折腾,她越过了不少山山水水,又来到湖北汪氏家为妻,本该在汪家铁下心来过日子,可因生下三胎女婴,又夭折两个,硬是被汪家用棍棒打出了家门。当时,她的肚子里正怀着几个月的身孕,这个尚未出世的胎儿,便是本文的主人公——阿莲。
母亲怀着阿莲离开汪家时,汪家只给了她一斗米和两床旧棉絮,她用一担破箩筐挑着,手里还牵着7岁的大女儿。这时全国刚解放不久,又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母女可怜兮兮地怎么也走不出芙蓉山。当她们走到山脚下的王家庄时,母亲因身体不便而在王庄借了一间茅屋住下,不料被该村忠厚老实的农民王本忠接纳为妻,使这位孕妇真正找到了终身归宿。
公元20世纪50年代第4个深秋,小阿莲在王家庄王本忠的一间平房里降世,憨厚的王本忠对这个小生命疼爱有加。本来,小阿莲体内流着汪家的血液,可养父却丝毫也不嫌弃,比后来亲生的两个女儿还要宠爱得多。小时候,她一次与堂兄争吵,被婶娘无意中骂了一声“野女”,谁知这一骂,气得养父与伯父竟然打了一场恶架,他用生命保护了小阿莲的尊严。
幼年阿莲长得一副漂亮的脸蛋,在王家庄人见人爱,父母更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到了上学年龄,父母在王家庄是第一个送女儿上学的典范。当时好多亲朋戚友责怪王本忠不该送小阿莲上学,可这位了不起的父亲真正体现了男性的伟岸,顶住了当时各种压力的旧习俗,坚意让这个非凡身世的女儿上学读书。
当时的农村小学只教半天书,学生下午不上学。小阿莲特别懂事,利用每天下午的时间到野外打猪草、上山砍柴禾。一次,她上山砍柴时看见了一堆新坟墓,坟尖上还放着灯盏和雨伞,据说是妇女生小孩时死后才修造这种坟,吓得她掉头就往家里边哭边跑。母亲见她受了惊吓,用迷信的方法为她驱除鬼魂,可她还是高烧不退。父亲把她送到区卫生院,医师检查出是肠流疸,由于高烧引起,脓如果流到血液里就无救了,并要求迅速转到县医院抢救。王本忠又背着小阿莲上一辆敞蓬汽车赶往县医院,母亲赶回家凑钱又步行几十里连夜赶进县城,在父母的关照和医护人员的手术治疗下,终于使小阿莲脱险,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然而,由于这种病要较长时间才能治愈,小阿莲出院后,又在家里服药换药大半年,只好在小学五年级就缀学务农了。
14岁的少女务农,而且又是村里“铁姑娘战斗队”的榜样,阿莲一下子被公社干部看中了,凡是公社修水利、修铁路调劳动力的时候,阿莲便是公社民工团带在身边的宣传员、广播员兼施工员,一时间便成了芙蓉山下赞不绝口的“村花”。

二、高龄的女中学生

20世纪70年代初,中华人民共和国正经历着“文革”浩劫。然而,最初清醒的是教育部门。“文革”前期,学生上了初中就要被“知青大军”席卷到“广阔天地”的农村,自觉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样一来,刚刚接受到一点点知识的青少年(为数不少的下放知青只有十五、六岁)就要被迫离校当“新型农民”,而绝大多数人便从此失学而远离知识。时间一长,国家的科学技术便到了“青黄不接”的困难境地。为此,中央“文革”同意高中招收新生了,即便是处于休学状态的农村初中也恢复了办学。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阿莲又有幸重新走进了校园。
那天,正在吃18岁饭的青年阿莲在赤壁陆水河改道工地上劳动,芙蓉山村的生产队长突然通知她赶快回家,并告诉她说:“你的命来了,枫桥中学的校长找了你父亲,要你直接上中学读书哩!”阿莲兴致勃勃离开了火热的工地,连夜赶回了家。次日,中学的祝校长派两名初二年级的班干部专程到王家接这位高龄女中学生,并让她直插初二上课。她一到校,祝校长又亲自跟她谈话说:“现在恢复农村中学办学,你又是村里唯一受过高小教育的女青年,因此,学校决定招收你这个特殊插班生,同时也得到你父母的支持,希望珍惜这个学习机会,争取做一名优秀的中学生。”
她没有辜负学校领导的希望。学校如此照顾,家里又舍出她这个劳动力,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好好读书呢?可在起初半个学期,她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水利工地上“铁姑娘”们挑着百多斤泥土你追我赶的场面;浮现出与同村女伴放牛、锄草、插秧、挑担、上山砍柴的情景;浮现出慈祥的父母白天出工、晚上劈篾做筛子卖的勤劳身影……。愈想到这些,她在学习上也就愈用功了。她小学六年级和初一的课程都没有读,初二的数理化她起初一窍不通,而强烈的好胜心使她不得不“开夜车”赶上班级水平,有多少个夜晚她做梦也在背课文、记公式、做题目,第一学年的年终考试,她的成绩竟然名列前茅,创造了全校惊人的壮举。到了初三,班主任和校领导便培养她入团并担任学校的团支部书记,还安排她经常组织和主持校内外活动,多次受到县、区、社的表彰。
初中毕业时,她的各科成绩和政治表现都出类拔萃,可由于年龄超过4岁,高中录取通知书没有她的名字。区、社领导知道后,一致研究向学校推荐,有位姓张的领导还跟校长说:“如果学校不照顾这位山区女生读高中,我就罢职不当党委书记了!”就这样,阿莲又幸运地上了高中。由于她的学习努力,组织能力强,不久被学校提名担任学生会主席。后来该校树为全国的一面旗帜,全国各地前来参观者络绎不绝,这位学生会主席则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像校领导一样应酬着各种接待和会议。
随着政治运动的深入开展,学校也成了当时“批林批孔”的前沿阵地。学生们都摘下了校徽,取而代之的是手臂戴上了“红卫兵”袖章,且美其名称之为“革命小将”。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写了一篇《为红卫兵小将拍手叫好》的文章,不仅在校刊上登了,而且还在地区党报上发表,一时间使她“红得发紫”。有一次,上级来人在全校召开师生大会,不少校领导都安排坐在台下,而阿莲却被特殊安排在主席台上,并让她为全校师生作报告,使她小小年龄展尽了风采。
高中三年,阿莲并没有读多少书,总是在政治运动的漩涡里打转转。可到了高中毕业时,区社领导和县直部门都来到这所誉满全国的学校招录优秀学生,阿莲又成了多家单位争着要的对象,最后还是照顾了地方党委,由地方党委要走了名额并被安排参加县路线教育工作队……
三、年轻的乡村女支书

县路线教育工作队是锻炼农村干部的熔炉,阿莲在这座特殊的熔炉里真正学到了农村工作的本领。她被安排在县委常委、县妇联刘主任一起,住在一个生产大队参与管理。县里的刘主任是一位工作扎实、生活朴实的优秀女干部,她带着阿莲走村串户抓工作,事事细致,件件落实。尤其是她朴实的生活更感动了身边的人;她的一条枕巾补了又补,破得看不见底色了,仍然舍不得丢。行教重于言教,阿莲在刘主任的醺陶下,潜移默化地锤炼成为优秀的农村基层干部。这期间,由于她工作迈力肯干,其先进事迹上了省报、省电台,一时间也成了全县的新闻人物。她很快加入了党组织,并作为先进代表出席县劳模大会,以《活着1分钟奋战60秒》为题在全县各地作巡回演讲报告。
路线教育工作队结束后,阿莲拒绝了县区社的多种职务安徘,唯独选择了回家乡担任大队的党支部书记。这在当时来说,是农村基层工作最重的担子,况且她又是全县最年轻的女支书,不仅有当地几千双眼睛盯着,还有全县几十万只眼睛在关注。然而,这副重担没有把她压跨,她学习一位老支书严厉的工作作风,自己保持严谨的工作态度,白天督促抓生产,晚上走村串户与村民交心谈心,经常工作到深夜才回家。母亲既为她风风火火的工作感到高兴,又为她不顾身体整天劳碌奔波而耽心,每天晚上都编着篾筛等她回家才就寝。担任支书期间,她不仅是个工作狂,也成为群众的贴心人:她善于帮穷扶困,经常看望孤寡病残的老人,还敢于跟那些失足青年交朋友,用满腔热情和良知感化他们,并主动分管计划生育、群团、民事调解和文教卫生等老大难工作,而且使这些工作都被县里和地区评为先进单位。
第五生产队有位盲人,大家都唤她龚妈,是远近闻名的特困户。组织上照顾她儿子招工,可又因打架斗殴被工厂开除。回家后,他被人瞧不起便破罐破摔,以偷鸡模狗混日子,乃至方圆几十里只要听说“木儿”来了,都像躲瘟神一样避开,派出所、拘留所抓过多少次,使他不到30岁就有了“三进宫”的恶名。龚妈就是恨他不争气哭瞎了眼的,父亲是个“老实砣”,拿他没办法,父母多次请亲朋戚友用“家法”也没有治好他。阿莲担任支书后,下决心帮教他。她亲切地唤他“木哥”,常到他家帮龚妈浆洗缝补,又花钱买毛线为木儿织毛衣,龚妈病了她亲自请医生出药费为之治疗,最后终于感动了木儿,使他慢慢地改除恶习。此后她又经常跟木儿交心谈心,帮他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要他面对失败、面对现实而追求未来的前途,勇敢地知错改错走出弯路。在她耐心帮助下,木儿终于对生活有了新的认识,把过去的自卑自残改为自尊自爱自立,不仅在农业生产上当一名虎将,还主动要求到水利工地等最艰苦最受累的环境里劳动,一年多时间的洗新革面,完全脱胎换骨了,后来还在党支部的关心下娶了妻子成了家,哺育两个子女,过上了与常人一样的幸福生活。阿莲在一次演讲报告会讲到这个例子时,使好多人都流下了热泪,一传十、十传百,后来使全县也出现了不少帮教失足青年的感人故事。

四、非凡的矿工生涯

70年代末页的一天,区教育组来人找阿莲征求意见,拟调她到中学任团委书记,在她还来不及跟教育组回话时,区委秘书通知她到区里接受任务,原来是地区矿务局到区里招30名青年矿工,区委决定由阿莲担任带队干部,就这样,她毅然服从组织安排,随着一纸调令与一伙男青年来到了一座大峰尖煤矿当矿工了。
家乡人都为阿莲招工而感到高兴;可谁也没想到她那么风光的一颗“春苗”却来到了比在家乡工作更艰苦的环境里上班。做母亲的无不想念女儿,在她上班半月左右,母亲穿着上山砍柴的破布鞋步行一百多里来到了矿山,当时露出的脚趾全都打成了血泡。母女相见时拥抱而哭,这是一种亲情的深刻表现。母亲说,她来时为了抄近路,直走陆水铁路大桥,守桥部队的几个战士拦住不让过,她伤心地哭诉着求情,守桥战土见她不是坏人而且是个想女儿想得要发病的农村妇女,感动之际,破例让她通过了铁路大桥。女儿见母亲如此牵挂,丝毫没有道出自己的苦水,只拣好听的说出来安慰母亲。最后母亲也理解女儿,嘱咐她无论在什么地方工作,无论条件多么艰苦,都要好好干,要为党争气、为乡亲争气、为父母争气。并说到新社会再怎么苦,也比往日旧社会的人要幸福得多。母亲的理解和教诲,使她更加安心在矿山上工作,真正做一名党叫干啥就干啥的“革命镙丝钉”。
矿工生活有苦也有趣、有乐。她没有下井挖煤,也不是一般的勤杂工,而是担任后勤股股长,兼管她带来的30名矿工。她起初在食堂里进餐,见矿工们浑身上下都黑乎乎的,分不出真实的人像来,吓得她不敢正眼看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完全改变了观念,从心底里认识到矿工是煤包装的雄性伟岸,是再真实不过了的人之生灵,因而也就无不敬佩和爱戴他们了。在她的工作范围内,从生活上尽可能地给予矿工们最亲切的关心和帮助。她毅然将矿工服务从矿上做到井下,每天最少下三次矿井,将饭莱、开水亲手送到井下矿工们手里,一有空就为下井的职工洗被子、补衣服和整理宿舍,并且尽可能地参加井下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使自己真正与矿工打成一片。众所周知,人们在工作和生活中处处都会遇到矛盾。就在阿莲担任后勤股长后,有人告诉她,炊事班长小李特不好对付,他是当地人,煤矿又在他们村的地盘上,他总把自己当做“地头蛇”,连矿领导都畏他三分。阿莲当时从心里想出了很多化解矛盾的办法,而最主要的就是用真情感动他。她诚心诚意地找小李谈心,向他征求抓好食堂工作的意见,并以大姐的身份关心他的政治和生活,他后来也把这位后勤股长当作亲姐姐一样看待。果然工作效率高,她俩一起把后勤工作抓得有声有色,不仅每天由小李亲自送饭莱、开水下矿井,每周还与“大姐”轮流到矿井里劳动几个班。后勤工作的改进得到了矿领导和职工的一致好评,特别是小李的思想变化更使领导感到欣慰,在一百多名矿工中,领导也居然作出决定,把小李纳入了培养对象,煤矿内部过去一直当作重大阻力的“钉子”终于拔掉了。

五、国营工厂的女秀才

人世间的变化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80年代初,县里兴办国营采石厂,找地区矿务局调一批工人。阿莲又一次作为带队负责人与20多名矿工一起被调到了这家工厂。可以说,其生产环境、条件和机械设备等,都要比煤矿优越得多。所调来的职工,都像是进了天堂一样地高兴,都把工厂作为自己的终身依靠了。
阿莲更是幸运。采石厂的党委书记老丁,是位才华横溢而又爱才如命的优秀领导者。他很快发现了阿莲这颗“苗子”,便直接安排她到办公室负责文秘工作,作为厂里的“接班人”培养。起初,丁书记要她组织一次新职工座谈会,她便不慌不忙地与新职工进行交谈,广泛征求意见,再集思广益,最后把座谈会开成了摩拳擦掌的动员大会,不仅开得有声有色,还让新职工个个谈理想、表决心,会后还办起了一个大型墙刊,使工厂变成了军营一样,掀起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更可贵的是,职工们的誓言变为现实,决心变为行动,大家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地上山采石,挥舞铁锤的、旋转铁钎的、爆破的、粉碎的……无不勾勒出一幅气壮山河的“采石图”。
工厂办公室的工作,女秀才阿莲作了一段朗朗上口的“顺口溜”:“一抹带十杂,倒水又端茶;扫地擦桌子,时刻接电话;忙内且忙外,上传与下达;笔纸不离手,格子天天爬……”是的,作为厂里百里挑一的女秀才,阿莲担任着文秘、机要、通讯、广播、宣传等一系列工作,尤其还根据当时政治的需要,肩负着“专案组”这副重担。当时县工交系统的国营厂矿,抓专案工作的都是比较老沉的副职领导或是经验特别丰富的老同志,一位20多岁的“毛丫头”担此重任着实是首例。然而,阿莲把这项工作却抓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她经常是白天独自外出搞调查、取证据,晚上则要加班整理材料,及时向厂领导和县工办汇报。不久,她经办的专案材料得到上级领导的的肯定和表扬。
平时,阿莲也尽量多做些对职工有益的工作。她经常自己采访自己写报道在厂广播室广播,还出专栏做宣传鼓动工作,及时反映好人好事和指出问题。每到下午下班前,她还把当天的报纸、信件亲手送矿山和车间工人手里,并抓住送报送信的机会与一线的职工进行思想交流,建立感情基础。厂领导也亲切称她是“小燕子”、“小精灵”,平时有什么通知,就叫她上矿山和车间当通讯员,她真像“小燕子”一样在矿山、车间和厂机关飞来飞去,既为领导当了“传声简”,又能把工人的疾苦及时向厂领导报告。
每逢空余时间,这位女秀才也干“行武”的行当。她隔三岔五地上矿山学着打锤、掌钎和爆破前的准备工作,抑或到车间里学化验和机电工,有时她还坚意与汽车司机学开翻斗车,并能够独自开着汽车进城运输物资,受到不少女职工的仰慕和称赞。她曾经向厂领导申请当一名女司机,遭到了丁书记一顿严厉的批评,要求她干好办公室的本质工作,不要三心二意见异思迁。可是命运的神网又向她伸张开来,她怎么也逃不开这神秘之网的捉弄,使她只得任凭命运之神的随意摆布了。

六、“跛脚”的赤脚医生

70年代末,省劳动部门下发了一份重要文件,即对过去按“亦工亦农”计划招工的指标全部取消。这也就意味着近年凡是招收“亦工亦农”指标的工人,要“一刀切”退回。阿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年招收到煤矿竟然是个“亦工亦农”指标,当时没任何人说这种招工与国营全民指标有什么区别,煤矿、采石厂都没有对她(他)们区别对待。可这一纸红头文件,谁又能抗争得了呢?
采石厂当时共有数十名“亦工亦农”的工人,一时间厂里像沸了锅的开水,弄得厂领导也难以应对。本来,以丁书记为首的厂领导说什么也想把阿莲这个培养对象留下来,可她却反倒为厂领导着想,主动找丁书记表示,她是党员,在任何时候都要服从党的安排,既然上级下发了解散“亦工亦农”的文件,她就要带头离厂回乡,并说自己主动跟那些想闹事的人员做思想工作。她的这一举动使丁书记深受感动,他也叮嘱她说,先带头回乡一段时期,只要有适当机会,厂里会再接她回厂。就这样;在阿莲以身作则的带领下,数十名“亦工亦农”职工终于全部离厂回家,没有为厂里添半点麻烦。
其实,阿莲那时已结婚怀上了小孩,思想压力特别重。俗话说,龙搁沙滩遭虾戏,虎落平川被犬欺,这在现实生活里是被证实了的真理。她昔日在乡下任支书时好风光,如今从单位上打个滚又回农村来,不知遭多少人白眼。况且,结了婚不可能回娘家,只能到婆家的照耀大队。起初,她一声不吭地挺着肚子与村民们一道栽田、担肥、锄草,苦活、脏活都揽着干。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隔村的母亲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每天中午顶着烈日用网罩在湖里捞鱼虾送来为她补身子,有天网到了半斤重的鲶鱼,母亲亲自为她煎好送给她吃,使她感动得眼泪汪汪地流出来。
在她生下女儿后不久,组织上安排她到照耀卫生所任所长,按同等劳动力靠记工分,每月给予7元钱伙食补助。用当时时髦的话说是“赤脚医生”。阿莲由于非学医出身,人们又都戏称她“跛脚医生”。初进卫生所,她见主持医生为人治病、护士打针敷药都得心应手,自己如坐针毡,好不是滋味。不能总是当外行所长,也要学些行内的事。从进卫生所第二天开始,她便日以继夜学《赤脚医生手册》。认真做笔记,不懂就向医生和护士请教。约莫月余,她基本掌握了基础知识要点,并懂得操作规律,能够很受欢迎地帮助病人排忧解难,就像一位出色的心理医生和精心的护理人员。为使自己真正学到本领,她还自己在身上学肌注,待进出针手法熟炼后,第一次便为母亲打消炎针,她大胆地消毒、配药、注射,母亲也为她鼓励,待她拔针后,母女俩都激动得流出了泪花。打那之后,她既能掌握农村常见病的治病,又能当一名合格的护土和药检员了。
正当她对医务事业产生浓厚兴趣时,一件意外的事情使她深受精神伤害。婆家村子里有位姓吴的少妇突然来到医务室大吵大闹,编造着荒唐的故事说她与其丈夫有不正当关系,辱骂的语言不堪人耳。其丈夫是位铁匠,就在卫生所附近打铁为生,她根本没与他接触过,怎能如此冤枉她呢?她一时受不了冤枉气,便跑到婆家写了份遗书打算自尽而洗涮耻辱。好在群众都来劝她,吴氏的丈夫也上门赔礼,母亲昼夜陪伴着她,这才使她慢慢消除心理压力。
卫生所的工作并非一件轻松的事,不仅要有医技,还要有一颗强烈的责任心和对病人的·爱心。平时做到病人随叫随到,有时饭没吃完就要为急诊病人施行抢救,寒冬腊月的深夜,只要有人敲门就得起床接待病人。有次深夜来了名产妇,恰巧是难产,阿莲与接生员一道硬是三天三夜守护着,直到产妇脱险后才离开病房。
80年代的第一春,由公社推荐,县文化局考核认定,阿莲被组织录用招为国家干部,担任起农村文化站站长的工作,她便再一次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医务岗位……

七、鄂南第一女摄影师

从80年代到90.年代初,阿莲在基层文化站干了13年。在她人生中最宝贵的黄金时段全部奉献给了农村基层文化事业,同时也干出了辉煌的工作业绩。
1980年春节刚过,阿莲抱着半岁的女儿,母亲背着被子衣物,祖孙三代乘一辆东风拖拉机来到文化站。她被安排在不足10平方米的一间旧房子里居住,这在当时已使她再满意不过了。第二天,她便奉命参加县文化局召开的文化站长会议,由于小孩要吃奶,只得是祖孙三代一道进城。当县局工作人员看到这祖孙三代人赴会时,都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县文化馆长打量一番后,立即向当地政府打电话发脾气,说文化站不是托儿所、养老院,怎能安排这样的妇女来“滥竿充数”呢?正在难听的电话和难堪的局面时,参会的地县记者和一名局领导却拥过来与阿莲握手,记者们是采访报道过她的先进事迹与之相识,局领导是考核者与之见过面,这位领导还当即向与会人员介绍了她的经历和动人事迹,由此结束了僵局,使她也感到了莫大的荣幸。
文化站是一块招牌一个人,工作开展得如何,全靠这个人的本事。为不辜负县局领导的信任,阿莲回站后便动员母亲卖了家里的一头猪,凑钱办起了图书室,让母亲一边带小孩一边经营图书室,自己将手表卖掉了买了一部照相机学习摄影技术,很快使这个文化站的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了。
这位新上任的文化站长是通过摄影上路的。起初学摄影,她步行数十里进城参加培训班,后又拜文化馆的专家为师,从实践中学技术,从失败中找经验,自己摄影、自己冲胶卷、自己洗相片。为了节省开支,她自己设计晒箱图,请木工做了一个简易晒箱,因陋就简干起来。她经常为那些孤寡老人拍福寿照,为模范人物拍艺术照,还配合当前新闻要点拍图片新闻。当地有位青年小熊,因公左手致残不能伸展,得到爱妻数年如一日的精心照顾以及对全家的照料,在方圆百里传为佳话。阿莲看准这个典型事例,为之拍摄了一幅《微笑的手》的图片新闻,不仅被省、地报社采用,并且被评为《湖北日报》好新闻奖和(咸宁日报)二等奖。
80年代中页,已熟练掌握了摄影技术的阿莲,主动约同行两位好友自筹资金筹办鄂南首届女性摄影展览。她身背相机深入到全县30个乡镇,采访了100多个村组,精心拍摄各类优秀女性典型,且把这些照片都放大到12寸统一嵌进相框里展出。在其深入采访拍摄的过程中,由于所筹资金有限,她每天都步行百余里乡路,时值盛夏,她热得汗流浃背喘不过气,仍天天坚持乐此不疲,连续一个多月没有归家。一次,她来到柳山镇团山村为一名姓陈的养殖女状元拍照,一个下午走了80多里路,到陈家已是晚上9点多钟。此时她的女儿正发高烧,她母亲急得到处找,后来与县文化馆联系上后,才知道她在柳山镇,再通过电话与柳山镇联系,镇里派人半夜才找到她。当她赶回家后,女儿已住进了医院,由于长时间高烧引起淋巴结发炎,继而又引发急性肾炎,其双眼肿得不能看光线了。她见此状况,只得在医院陪伴了女儿一天,接着又到其它乡镇赶拍照片去了。赶在国庆35周年期间隆重展出。此举不仅受到县领导的高度重视,并在鄂南地区产生重大影响:省委常委丁风英闻讯赶来看过展览后,当即题写了“精神文明的鲜花”几个大字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咸宁地委委员、妇联主任佘贻珍观展后,兴奋地与阿莲紧紧握手,继而组织全地区的妇女干部到该文化站参观,后来还亲自到文化站征求阿莲的意见,想调她到地区妇联培训中心工作。阿莲考虑到当时基层文化工作需要她,毅然放弃了这次升迁的机会,而是像一头辛勤耕耘的牛,“不须扬鞭自奋蹄”地奔波于鄂南农村文化事业的最基层,在各家报刊发表各类照片100多幅,社会给她的回报是一系列荣誉:《湖北日报》新闻摄影协会会员;省、地报社模范通讯员;市(县)摄影协会常务理事;并评为文化馆馆员职称。

八、一家濒临倒闭企业的支撑人

90年代初,已是两个女儿母亲的阿莲因丈夫在咸宁温泉上班,两地分居十多个年头,受好心人的关照,将她调到离丈夫不远的地区企业局直属玻璃钢制品厂任办公室主任。她当时只想到家人可以团聚,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赫赫科级单位竟然是一家濒临倒闭的小厂。
该厂当时只有十多个人,有名任职的厂长半年多不见踪影,局领导指令这位新任办公室主任牵头负责。她开始不知情,大模大样地制订各项规章制度,要求职工上班签到,迟到早退者扣除工资。可厂里职工已有大半年未拿分文工资,你怎么执行制度法?又怎么忍心每天签到呢?所以,她精心制定的各项制度如同虚设,只能是一纸空文,起不了作用。当时的状况是:厂里每天讨债的不离门,电话不敢接,有些债主找不到厂长,就对任何一名职工都扯横皮、发牢骚。有时碰到横蛮的,你还不得不叫职工们躲避,哪还有心情要职工签到呢?
唯一的办法是自救。她这个不是头儿的“头儿”,当时有两个举措:一方面安排技术人员整修机械筹备生产;另一方面是后勤人员清收欠款,维持厂部日常支出。清收的确是件难事。阿莲亲自带两名职工四处清收,凡涉及到老家方面的清收对象,她都把职工带到亲戚家吃住,以此办法节约住宿伙食费。不久终于在县里面一家欠款单位“讨”到了几千元,除付了邮局的电话费和些许日常开支外,每个职工还领取了两百元的生活费——这是大半年来职工们唯一领到的一次“薪水”。
临近春节了,厂长仍没有回来,连电话也没打过,所有职工都怀着满肚子怨气回家了。值此年关,阿莲没有安排任何人值班,而是自己昼夜守在厂里保护财产。没料到,春节期间也有债主上门讨债,她不仅耐心地做解释工作,还将坐在厂里不走的讨债人带回家里吃住,自己硬是陪伴着债主人过完春节。
新年伊始,厂长仍无音讯。局领导也为这家企业着急。此时,阿莲的丈夫一时头脑发热,便主动找到该局领导“毛遂自荐”要承包这个厂。局领导见阿莲是个很优秀的女干部,其丈夫肯定不错,也就很快与其夫签订了承包合同。当时阿莲虽觉得丈夫冒昧且不妥,但认为自己全力支持,应该会使这个厂“起死回生”。谁料到,其夫根本不具备搞企业的能力,他把在银行借款和向职工集资的数万元资金没有用在投人生产上,而是以出外联系业务为名,私自带着“小秘”到广州、湖南等地玩耍。在家的妻子和职工都呆在厂子里,大家还鼓足勇气在厂里进行室内装饰的石膏产品生产。尤其是阿莲,她亲自学习石膏产品生产技术,从水化石灰到做成石膏成品,她都能单独操作自如,有时腰酸背痛,手被玻璃纤维扎得疼痛,她从不叫苦。她对生产出来的石膏产品还像母亲爱护小孩一样保护着,每到夜晚,她深怕产品受潮湿或雨淋,总是睡不着觉,满脑子想到是产品和厂里的发展。白天拼命地工作,一到下班后还要精心照料两个女儿和料理家务。可她哪里知道,自己满腔热血,却化成了满腔泪水,负心的丈夫拿这个厂的招牌作档箭牌,而干的却是逍遥法外的肮脏勾当。终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本来濒临倒闭的企业彻底垮台了。阿莲的丈夫带着职工满怀希望的数万元巨款与“小秘”一道逃之天天,留给妻子和职工的是撕心裂肺的愤怒和诅咒……

九、不幸的婚姻悲剧

阿莲还在上小学时,当村支书的堂叔就为他做媒订了亲。当堂叔把邻村一位文氏小伙子带上家来时,只跟王父说了声“这就是我内侄”就走了。文氏小伙子便把带来的竹篮子上面的红纸揭开,将篮内的两斤肉、两条鱼、两瓶酒和几件布衣拿出来,这就算是订亲了。阿莲十分害羞地瞟了一眼他,见他个头比自己还矮,头上长满了癞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然而,由于是堂叔为媒,由于文氏有“烈属”的招牌,这门少年亲事无奈地成了后来的婚姻事实。
就在阿莲推荐上高中后,文氏也由于“烈属”而照顾招工到地区供销社系统工作。在阿莲上高中期间,小文经常到学校打扰,阿莲因不愿这门包办婚姻多次提出解除,小文说如不同意就打断阿莲的脚,毁阿莲的容,烧阿莲的房子。小文这样显示自己有势,威吓其家人。而且四处扬言:阿莲非他娶莫属,谁也休想打她的主意。正由于这样,在阿莲调到县采石厂工作期间,二人便办理了结婚手续。婚后的夫妻生活是一种形式。小文长期在单位上,她自己长期在农村基层文化站工作,分居的十多年里,她又要工作又要带两个小孩,受尽了痛苦和折磨。小文有时来到她的住处,总是板着一副凶狠的脸孔,不但没给她温暖,反而给她不少惊恐。有一次,大女儿的老师家访;说到其作业做得欠认真,要求家长忙里偷闲督促学习。正碰上小文在家,他待老师走后,一脚将女儿踢倒在地,要她跪在地上把没做好的那个作业本一页一页地撕碎,然后放进嘴里吃进肚子里去。女儿边撕边吃边哭,阿莲进来劝他不要这样虐待女儿,可是他却借故指责她没照管好女儿为由,舞拳动脚给她一顿毒打。由于受不了丈夫的蛮横,阿莲多次提出离婚,可每提一次就必然又遭毒打。有一次,因工作上的事发生争吵,文氏把阿莲的胸骨打断2根,这种只有婚姻形式而投有爱情的冷酷生活,深深地折磨着这位善良而能干的女人。 ‘
好心人为了使其夫妻团聚,终于将阿莲从乡下调到地直企业单位。其实,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一杯白开水,她之所以最终同意调动,是为了使女儿上好学校读书。此前,她也知道文氏的“花边新闻”有不少,自己也赖得跟他争吵,只是一心扑在事业上。调到一起来后,她起初也是想挽救这个花心丈夫以及破碎的家,可谁知,文氏仍是恶习不改,根本没把她放心里。
她调来第二个深秋的一天,阿莲因身体不适提前下班回来,当她打开房门时,让她亲眼目睹了不堪入目的一幕:丈夫竟然和一位少女相拥在一起,原来丈夫以跟少女照相为由,把少女骗至家里拍裸照,然后私混在一起干着卑鄙的勾当。这件事从内心深处伤害了阿莲,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到公安部门告发他,可转而又想到怕伤害了那个无辜的少女,便一气之下到一位女友家呆了一周,后来父女三人一道接她,文氏假装认错并跪着向她求饶,心肠太软的她又咬着牙回到了可怕的家。
此后她免强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她的内心痛苦到极点。有好多次她都想到丈夫与少女不堪人目的场面,每次梦醒了都爬下床跑到外面去痛哭一场。她害怕夜晚,害怕那被沾染的床被。可文氏仍然是个不自爱、不顾家、无人性而道德败坏至极的伪君子。他见妻子原谅了他的丑恶行径,不仅不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直至背叛和抛弃妻子、女儿和家庭。在文氏以承包工厂为名,竟然将一位称作“表妹”的少女作为“秘书”带在身边,挥霍完公款和职工的集资款后,最后携带“女秘”弃家而逃、杳无音讯了。这个维持了18年的婚姻最终是个悲剧,留给妻子的是一大堆债务和俩个未成年的女儿。阿莲没有因此而倒下,她在丈夫弃家两年后,终于通过法律手段与文氏解除了婚姻,同时也为自己争得了生活的自由。

十、喜忧掺半的“明星影宫”

文氏弃家而走后,给阿莲留下了一身的债。尽管她将家里的所有财产也抵押了两万多元债务,仍还有不少债主三天两头的找她逼债,使她不得不经常在亲戚家躲藏起来。后来住房也被封了,她与俩个女儿又只得搬到楼梯间里苟且偷生。在这种“雪上加霜”的痛苦日子里,阿莲仍然没有倒下,相反使她更加坚强起来,她坚信自己会站立起来。不久,她终于在几位朋友的帮助下端起了老饭碗——照相。她廉价租了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门面办起了照相馆。起初是困难重重,特别是左邻右舍见这位中年妇女摇身一变办照相馆,都背地里讥笑她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来往行人停步这个店子后,见其设备简陋、门面窄小,特别是阿莲此时精神上折磨得十分憔悴,即便想来照相者也都溜了。在这种情况下,她一点也不抱怨顾客,而是本着诚实、守信、廉价、优质的原则,慢慢地拓宽经营渠道。她抓住每一位顾客的心理,把服务工作做到实处,把工作时间延长到方便所有顾客,尤其是摄影技术上追求全新而独特的风格,加之快照快取,使之其业务逐渐扩大,尔后由一间小店扩大到四间大的影室,且昂然立起了“明星影宫”的牌子。在她经营的这些年里,她对顾客从不食言,坚持做到当天照相当夜洗出来,就是通霄达旦也在所不辞。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她都是凌晨三点左右关门,然后独自回家。有一次深夜,她回家时被一位精神病人拦着不让她过路,她吓得头发竖了起来,在一个多小时的纠缠后,才碰见几位早行人为她解危脱身。
服务对象就是上帝。经过一段时期的经营,这位女摄影师终于找到了她的主要服务对象——大、中专学生。她说这些学生就是她的“上帝”,近十年来,她与这些学生结下了深深“情缘”。她深知,学生们经常照登记照或艺术照,一般只有中午一个多钟头有时间照相取相。所以,她没有一个中午回家弄饭吃,一直坚持中午在门店外生火煮面条吃,两个女儿也成了习惯。一次她乡下的弟弟来了,由于弟弟不喜欢吃面条,她就在店门外的街面上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餐,用一块木板放在凳子上,大家都站着进餐。其弟弟不理解她的心情,当时很不高兴,误认为她不把他当人,吃了午餐后便发气走了,以后再也不上姐家来,纵然当姐姐的多次作解释也无济于事。通过阿莲的艰辛经营,她不仅在顾客中获得信誉,也被市工商局评为“十佳个体经商户”。正在埋头经营和艰苦奋斗中,又面临着前夫欠某基金会债务由她偿还的灭顶之灾。本来i她过去已经还清了职工的集资款,可前夫社会上的债务有多少她全然不知,再说她通过法脘判决离异后也划清了责任界限,没有义务再为前夫承担任何债务。可某基金会揣着法院的判决书,说文氏办厂时欠该会数万元债务,要求其偿还。阿莲也拿出法院判决她与文氏离婚的证件,某基金会却根本不理会,居然将其门店的重要材料搬去抵债,还逼她还清余款。在她无法度日的情况下,有位王氏好友干脆把照相门店租下来,再购置一些器材转租给阿莲经营,以帮助她生计和供两个女儿读书。就这样经营两年多后,阿莲又积蓄了几千元才还清了王氏的代租款,再又将门店换成女儿的营业执照经营。谁知这事又被某基金会知道后,他们又以“女还父债,天经地义”为由再一次找上门来逼债,阿莲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再一次将门店抵给一位曾氏朋友,她又成为了曾氏门店的“打工者”,每年为曾氏交管理费,她就在打工经营的基础上供养两个女儿上学读书,维持生计。
如今阿莲的大女儿考上了大学,小女儿上了重点高中,她仍在曾氏法人的“明星影宫”摄影经营,极其艰难地哺养着女儿,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门店。尽管如此,她仍是生活的强者,她在自己的居室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靠山山会倒,靠天天会偏,靠自己才牢靠;凡事不能依赖心,要自强、自立、自信、走启己的路,永做生活的强者!”
新世纪的第一春,阿莲在自家门前自书了一幅春联:“红梅花不畏霜雪雨露;有志者撑起幸福家庭。”笔者期待着这位平凡女人在今后人生道路上编织出更加警世惊人的传奇故事来。

二00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脱稿于温泉,此稿系《学习生活》杂志社2002年度特约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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