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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浪子]

黄石溪，决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她是九华山的后庭宅院。那儿的一切，都闪耀着绮丽的光芒——雄奇的蜡烛峰和深秀的喇叭河、神秘的古石寨和独特的道僧洞、沉毅的老徽道和参天的古树群、享誉中外的名茶和热情洋溢的村民、……。黄石溪，总是叫人应接不暇，又让人感受不尽。国庆期间，十九个文友结伴，张开激情与想象的翅膀，领略了黄石溪的风采，沐浴了那片圣境的光辉。
到黄石溪作客，自然先要品茶。黄石溪的茶不同凡响，“黄石溪毛峰”早在一九一五年就荣获了巴拿马国际博览会金奖。别处的茶叶都以暗含兰香为贵，这里的茶叶，却勇敢地具有独特的板栗香，香得沉稳而不浮躁，香得浓郁而悠远。十九杯香茶一桌，缭绕的香雾，便折射出了绮丽的光环。
香茶去乏，香茶提神，十九位文友便一齐去游览道僧洞。那是在通往九华山天台正顶半途中的一个景点。相传，唐朝天复年间（公元九0一——九0四年），有个道士和一位僧人，同时来此洞中修行，于是构成了中国历史上一道绝景——不同教义不同修行的两个异教徒，蜗居在同一个洞府。此间，必然不乏各个层面的交流和融合，必定会屡屡碰撞起思想的火花，自然就释放出一道道奇特的灵光。数年前，又有一个叫普文的法师，在此洞修行圆满后，去九华圆寂，三年后竟成了金刚之身。可见，这个道僧洞，有着无限的佛光和仙气。
我们在洞前流连忘返，又忙着合影留念。这时，村中几个小朋友好奇地追了上来。向导担心路远天黑，几番催促，大家才继续赶路。从道僧洞往上，沿途是高山茶园、天然竹林、神态自若的黄山松和高大惊人的银杏树，直把大家美得神魂颠倒。从天台背后的真如庵开始，有一条古徽道蜿蜒而下，下到狮子洞，天色见晚。初入佳境，人都兴奋，皆不觉得路途艰险，而眼下考验来到了，有几个高度近视，又有的年老体弱，还有的腿脚伤痛，要摸黑下山一定非常困难。老木稍不留神就滑倒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小陈然就冲上前去搀扶起老木。这一情形实在令我震惊，陈然，今年才十二岁呀！刚才在狮子洞的险要处，还娇呼着比他大几岁的哥哥帮忙呢，此刻，没想到他反应如此迅速，能如此热心地帮助一个成年人。这个黄石溪少年的心灵的光辉呵，使我们的眼睛忽然亮了许多。
山里的天，说黑就黑，谷底疏落的几户人家灯火都亮了。时值中秋，天上云层很厚，月亮失去了功力，又没有带手电，只好进行定向保护，两个体能好的保护一个弱的，结队子下山。这样一来，很快就拉开了距离，老木等三人跟着小朋友率先冲下，我和文岩陪着腿膝有伤的老西缓行在第二拨。
刚出村庄，一只玲珑的小白猫就跟了上来，我们怕它跟着下山将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想唬住它，可它还是执意跟着，忽而紧随着我们慢慢走，忽而冲到前面跑跑停停，黑夜里虽然显得很耀眼，可我们并没有太多地在意它。等来到一座小木桥边，我们迟疑不决起来，见木桥那头是黑洞洞的森林，不敢冒险，而右边是白乎乎的河道，依稀可辨。于是决定选择右路。此刻，小猫急了，站在小桥上拚命地嘶叫，它似乎是在给我们引路。可我们表现出了人类的自负和可悲，哪能相信这个小家伙？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如果小猫是正确的，那该怎么办？文岩开口道：“回去后问问，如果真得需要过桥，说明这小猫就是佛祖派来引路的。”我们也都这么想，可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敢依从小猫，毅然顺右路走下。显然，错误的选择，延长了下山的路程，增加了很多难度。可是小猫并没有放弃，又跟上我们，仍然冲在前面引道。这使我们陡添了不少好感，却也加深了误解——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几个小时过候，我们来到村口，小猫象是完成了使命似的，站在那儿不肯走了，任凭我们一个劲地呼唤。
回到村部，正要说出小猫的事，老木竟先行问道：“你们在路上可看到一只小猫？它一直给我们引路呢！”我们顿时目瞪口呆！竟有这么巧？待争相叙述完小猫引路的细节之后，人人都兴奋不已，心怀感激。从山里到村部，有十多里路，小猫往返两趟就是四十多里呀，后面几拨人再没有见着小猫，是因为村里的小姑娘宁倩已经送去了灯光。
太不可思议了！小猫竟能如此通灵，而不计较人类的愚蠢和自负，实在令我们惭愧！有谁绝对敢说，小猫引路，不是佛的旨意或大山的情谊？这趟夜路，本来艰难困苦险象环生不堪回首，然而，因为有了小猫的引路，就让我追忆百回也不觉得厌，这只可爱的小猫，成了永远闪烁在黄石溪夜空的一道神奇灵光！
第二天，体况较好的继续去游览寨里风光。那儿分为里寨和外寨，都是元末农民起义军修建的，时光冲刷，如今仅存残垣断壁了。向导说，外寨有龙潭和三十六房（山洞），非常神妙，不过没有专门的器材不能够到达，今天要去攀登里寨的蜡烛峰。
山高林深路长，同伴很快被筛去了一大半，只剩下愚智、山鹰和我了。我们跟着向导跃峡谷、钻密林、攀悬岩，迂回了半天才登上蜡烛峰。一道独特的景观忽地呈现在眼前——万丈峰壁上，竟有几段石阶，上方是一处平台，四面石墙都还有半人之高，墙上留有射箭的垛口。这里就是元代石寨！我的脑海，顿时漫涌着古老时光的潮汐。再攀援几道绝壁，又是一个避风的平台，有一座石块垒成的石碑。向导说，这儿原先有一口大缸，缸里是一位和尚的遗骨。后来缸被打破了，和尚的遗骨被就地埋藏，并垒石成碑以作纪念。听到这里，个个肃然起敬，一位僧人，不辞万难，把一口大缸驮运上峭壁雄峰，要在离蓝天最近的地方，圆满自己的生命，这是何等的超脱境界啊！可以肯定，以这种方式终极一生，生命决不会趋于黯淡，只会永远地升华，永远地透射着光芒。我们不能不对这座简陋的石碑深深地膜拜。因为，这不仅仅是雄峰的高度，也是一种生命的高度；在这里，我们不仅能沐浴自然的灵光，更能沐浴生命的灵光和精神的灵光。
外寨，这回是去不成了，但我的心旌早已为她那神秘的灵光而摇曳。不久，我准会邀请探险家俱乐部过来，前往那里探访，我一定要真真切切地去感受、去沐浴她那神秘而迷人的灵光。 （2350字 ）
皖青阳县国税局
吴 红 旗
2004年10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