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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韵星海]

都市的谎言

炫丽的都市神话勾勒出憧憬美好的希翼，唤醒世人心中最深的渴望。被纳秒速度所扭曲的人们背起行囊，这便注定日后的颠沛流离。诗人问：“人迹罕至的天空，又在抄袭昨夜的天空，而生命岂非一次次雷同的演绎？”，幻想能够找到反驳的理由，可现实却不断验证他的真理。杭州，传说中那座美丽的大都市。仙境西湖的荷花，是否仍能寻觅到琼瑶笔下的夏雨荷？泛白古老的雷峰塔，是否还能寻找白蛇与许仙的缠绵？可惜，佳辰美景虽好，依旧抵挡不住月下闪耀的金色光芒。站在驶向杭州的列车厢内，望着熙攘涌动的人潮，我读不出他们笑容后隐匿的刻骨铭心，更猜不透那座企望已久的城市对他们的最终含义。“妈妈，离杭州还有多远？我好累！”，一个孩童的呓语让我有一种揪心的痛楚，印象中美丽的都市理应填充人们最深的期望，可是实际上，都市的繁华仅仅归属于那一小撮站在塔尖上的人们，纸醉迷金的惊奇给予外来人的只是一个虚拟的谎言。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繁华的城市，人们为了自己心中那座无眠的城堡，即使现实遗弃的是一座废墟，也未必能够止住人们的全力以赴。“我好累”，这不仅仅是一个孩童长久站立的痛苦，更是一群人对那个谎言可望不可即的控诉。

列车在铺设的轨道上奔驰，像一群被社会抛弃的人们在忍受无可奈何的剧痛。独自站在车厢内的一个角落，嗟叹夜色的来临。窗外，黑色包裹了巨大的天幕，显现出少有的深邃。诗歌童话偏爱夜的传说，因为夜赋予诗人作家鲜有的灵感，欣喜若狂到彻夜未眠。可是，夜对于车厢内的人们却是另一种寓意，他们没有诗人般多愁善感，没有作家般博闻强识，他们的要求很低，至少在列车上，他们只是渴望能够载着疲惫的身躯进入梦乡。可是，列车的轰鸣也将最后的一丝孱弱的希望打碎，站在，坐着，一双双憔悴的眼眸延伸到远方。而远方闪耀的些许光芒，这是光明的微笑吗？我想未必，在我眼中，那些光芒更像现实人们拼杀的疆场，一场你死我活的血色残阳。

途经徐州站，列车带着虚伪的微笑欢迎等候已久的人们。于是，背着包裹的农民进了车厢，领着孩童的父母进了车厢。其实，车厢内的人潮早已将空间无限的缩小，列车的走廊早已寸步难行，而新的一批乘客的进入只是雪上加霜。在推推嚷嚷间，一个女孩和一个孩童让我眼前一亮。女孩很美，一种来自乡间的芙蓉美，仿佛未经世间雕饰的玉，不带有丝毫的瑕疵。可是，她总给我一种未曾有过的忧郁，不是林黛玉的忧愁善感，更似被社会鞭笞后欲哭无泪的凄伤。瞬间，让我明白：美，在一瞬间亮丽的自然，碎落红尘成一阵绚烂的流星雨。小孩是女孩的弟弟，一双明澈的眼眸赋予他少有的英姿飒爽，垂髫的年岁夹杂都市孩童不曾有过的成熟。由于列车上的座位早已占满，两人只好孤零零地站在走廊，没有愠色，没有哀怨，停留的只是永久的沉默。

我自己是第一次体会到站立数十小时的痛苦，那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可是，同样的痛苦也毫不例外的降落到车厢内的姐弟两人身上。列车内零点的钟声悄然响起，孩童显然忍受不住疲惫的倦意，头不断地向下低垂，像一个看不懂社会而哭泣的孩子。或许老人再也受不了他人的冷漠，毅然将孩童拉到自己的身边，我没有听到孩童有什么反应，只是耳畔响起那位姐姐一声声感激，后来，孩童依偎着老人的肩头恍惚间进入了梦乡。望着孩童熟睡的脸庞，我难免有些感伤：车厢内每一个人都需要一张柔软的床，一张包容睡眠的床。可这看似生命最简单的要求，在这里却变成生命中最艰难的渴求。偶然间，听到女孩的故事，女孩是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同龄人。可是，我与她的经历却大相径庭。当女孩说去杭州打工时，我能感觉到人们的诧异，更能感到来自心底的羞愧。我不敢想象如此羸弱的女孩如何使自己柔软的身躯站成家庭的脊梁，更无法想象这样的走南闯北让女孩受尽何等折磨。面对坚卓自强的女孩，我唯有肃然起敬。我知不道她弱小的灵魂能否经得住红尘的诱惑和世间的坎坷，但是风雨挥洒后的汗水定能谱写女孩最美的人间华章。尽管女孩的眼神中充满了阴翳，但我仍然坚信：每一次铭记于心的苦难必将孕育希望的种子，阐释寻找光明的意义。

列车仍在轰鸣声中执拗的前行，在曲折的大地上往返迂回。远方的天际洒下些许鱼肚白，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孩童小心翼翼地将他姐姐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不想去想象这一夜姐弟两人是怎样艰难的度过，只是静静地感受这生活奴役下的脉脉温情。与他姐姐不同的是，孩童的眼眸中充满着对社会的好奇，多一分新异，少一分忧伤。毕竟，这样的年岁承受的痛苦本不应如此之多。孩童带着农家人常有的腼腆，或许，在他的眼中，社会仍是一种充满希望的康庄大道，而我希望这种希望能够永久的维持下去。 不过，美丽的大都市，你觉得现实吗？

生活之所以真实，总需要虚拟的情节去点缀；人生之所以痛苦，总要求人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不欣赏芥川龙之介，宁可在盛年时轰然离去也要尽力维持那种残忍之美；我也不了解川端康成，尽其一生寻找那双临终之眼。可是，都市神话依旧向世人展现鬼魅的微笑，人们不想选择又无法选择。我想去找寻属于我的足迹，而就在此刻，列车的音响中传来，“欢迎各位旅客来到美丽的杭州……

这时，历史的长河中，我看见紧皱额头的欧文开始尝试新的社会空想，目睹到卡尔*马克思孜孜不倦地宣传他的共产主义 ，更困惑，为何耶和华又让诺亚去打造方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