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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强]

父亲的背影
虽然离家不是很远，但忙于生计加上女儿学习紧张，回家看望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常常是父亲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们是否回家。而常常令他失望。每次放下电话，我总是会产生一种愧疚。眼前总是会浮现父亲的身影，特别是那些刻在我生命中永远的背影……
82年我从技校毕业分配，却意外地遭到挫折，父亲无奈只好去找人帮忙走“后门”。
那天，天还没有亮，父亲就起来了。他轻轻地把我叫醒，说是要赶在别人上班之前去疏通疏通。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中我看见父亲在用清凉油擦太阳穴。我知道父亲昨夜一晚都没有睡好。我十分沮丧地起来收拾停当便随着父亲出了家门。
记得那混暗的路灯，清清冷冷地飘撒着。路不是很好，有的地方淤着水，一汪一汪的，在灯光下很是苍白。我和父亲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谁也不说话。在那个年代清晨是很少有车的。我和父亲只能步行去几十公里以外的舅舅家请他去疏通疏通。街上没有别的行人，我们两个彼此起伏的脚步声划破了这份沉静……忽然，一辆货车碾过一汪水坑，溅了我和父亲一身的水，我赶忙帮父亲抖落泥水，父亲说：“一点水不要紧的。”我心里很难受。“爸。对不起。是我没有用。”可这话堵在心里终是没有说出口。我把头低的很低……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很平和地说：“没工作不要紧的。大不了我回挖泥船。你还怕我养你不活？”我鼻子一酸，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为了不让父亲看到我的泪，我故意装做系鞋带，蹲下来把泪拭去。待我拭完泪抬头站立起来时，看见父亲很从容地走着……
去了舅舅家，舅舅说是要找他的同学。于是，我们一行人来到的舅舅的同学我未来的厂长家。父亲近乎哀求的言语令站在一边的我真的无地自容。泪，始终在眼眶盘旋。其实，我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和学生会主席啊。为什么我会在毕业分配时被冷落？我第一次饱尝权利与关系的威力。饱尝这种因果带给人的命运之力量。因有舅舅同学这层关系加上我的确很优秀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工厂。但，那一幕却永远地刻在了我的脑海……
87年我成了家。父亲来车间看我。
记得那是5月的一天。我只顾低头造型没有注意父亲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直到我作完全部工作，我才发现父亲远远地在看着我。我赶忙收拾好工具。陪父亲走出了车间。父亲问我吃得消吗？我笑答：“吃得消。”父亲说：“我看见你锤了三次腰锥。”我说：“可能是怀孕的原因。”父亲说：“不行就别上班了。”就这么说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厂门口。我让父亲去我的家坐坐，父亲不愿意。我们就站在厂门口说了几句话。他对我说：“我想去坦桑尼亚。”我很吃惊地问：“你去那干么？”父亲说：“去那干两年，回来时我就可以带三大件了。（电视机、电冰箱、录音机）你弟弟结婚就可以象样了。”我说：“你疯了。你以为你还年轻吗？在外很苦的，你身体又不是很好。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我坚决不同意。可父亲说：“这回你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不过我没有告诉你妈妈，告诉你就是要你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很显然，父亲是在给予我重托。我好说歹说，也没能说服父亲。太阳快要下山了，我留父亲吃过饭再走，可父亲执意要回去。于是父亲推着自行车便走了。我看见父亲踏上自行车差一点落了空，我心里一惊。立刻又看见父亲定了定神后又上了自行车，一左一右地、躬着背很是吃力地踩着车，那灰白色的派力斯在夕阳下显得更加的苍白……那双弟弟穿过不要的上海回力鞋在空中划着艰辛的圆……
在朦胧的泪眼中，我明白了：父亲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