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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迎涛]

□敬迎涛
捕人者说

我们的报纸要对一起凶杀大案作跟踪报道，任务落到了我头上。首席记者嘛。

案情并不复杂，但很重大：杀人狂魔连续夺去了10条人命，在出逃途中又继续作案。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公安部联合下发了A级通缉令，悬赏金额已升至5万元。有线索显示，嫌犯逃进其家乡附近的深山老林，仗着对地理位置的熟悉与警方周旋。

采访过程中，一个刚满15岁的少年引起了我的注意。少年圆脸大眼，举止腼腆，有点像《闪闪的红星》里的“潘冬子”，只是没那么白。少年身背一个背篓，手持一把砍刀，再缠上一块白头巾的话，活脱脱就是一幅“战地小英雄”的形象。

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黄长江介绍说，少年就是嫌犯的老家石门县人，一听说是抓捕全国通缉的特大案件嫌疑犯的，少年拿了一把砍刀就来到哨卡自告奋勇当向导。山上没有水，没有食物，他就主动帮忙用背篓背上山。最后黄支队长强调说，正是当地老百姓的热情帮助，坚定了我们擒凶归案的信心！并嘱咐我这条一定要写到采访文章里。

在休息的间隙，我趁机采访了英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刘成保。

今年多大了？15．

在哪个学校上学？成保迟疑了一下，池河中学的初一二班。

参加搜捕队几天了？四天．

那，你不上学行吗？成保脸红了一下，没有吱声。我没再追问，接着说案件。

你觉得，在这座山上能搜着犯罪嫌疑人吗？

能！

成保突然眼睛放光了，肯定能！山上哪里有山洞，哪里的树丛能藏人，什么地方有水喝，有野果子吃，我都一清二楚。打小我就在这座山上砍柴割草，对它再熟悉不过。黄支队长插话说，刘成保不仅每次搜索时当向导，回到卡点后还帮助民警从附近村民家烧热水，帮着给手机充电，解决不少困难，起了大作用。

听到夸他，成保腼腆地笑了。

我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杀人（嫌疑）犯一次杀了好多人，大家提起来都有些害怕，你为什么不怕呢？

成保没有回答我，又一次沉默了。这个孩子的内向使我的采访并不十分成功。

我打算到他的学校、家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有价值的材料。

告别了搜捕队，我先来到成保所在的学校——池河中学的初一二班。

你见到成保了？女班主任说，他已经四五天没来上课了。

我有些惊讶，怎么，你们没上他家找吗？

女老师平静地说，这种事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我更加奇怪了，难道这个看上去聪明腼腆的孩子，竟是这等的顽劣？我一时不解。

当得知我是某报社记者时，女老师激动了，说你大概还不了解他家里的情况吧？他爸是个瘫子，妈妈身体也有病，一个弟弟还在上小学，一家四口，全靠救济金过日子。学校虽然全免了他的学杂费，他爸还是隔三岔五让人捎信来，说要退学。劝了多次了，不顶事……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成保家的情况，不是简单的帮学助教所能解决的。与老师分手时，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在报纸上“呼吁呼吁”。

我来到成保家。尽管此前我曾多次访问过“低保”家庭，见识过贫穷之种种，成保家的程度还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才合适，反正那一刹那间，我想起了一个词：瓦灶绳床。

一问，才知道成保的爸妈竟然不知道他去当向导的事，他们把我当成家访的老师了。然后就是一大堆成保不适合再上学的说辞，我不好表态，含糊其辞地应对。成保的妈妈说，这孩子打小就胆小，见人不说话。

回城的路上，我从车上看到，几乎每个路口都张贴着《通缉令》，上面有犯罪嫌疑人的彩照。当然，悬赏奖金数目也很醒目。布告前面围着不少兴致高昂的人，在指指戳戳，评头论足。让他们最感兴趣的到底是什么？10余条人命的案情，还是5万元的高额奖金？我想起来，成保怀里也时常揣着这样一张《通缉令》。他说，每天看两眼，人认得准……

采访文章的标题有了。我不是个泥古的人，我的文章题目却起得有些仿古——《捕人者说》。

[巫逖]

小说惊心动魄.

[刘云云]

　　“成保家的情况，不是简单的帮学助教所能解决的”——故事所提出的这个问题，的确值得人们深思。拜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