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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中]

成长枣树间

舒中



北方的枣树真多啊!过了长江直抵燕赵,无论丘陵还是平川,枣树随处可见.房前屋后,地头渠畔,或成林,或几株,无不郁郁苍苍,生机盎然.长者碗口粗细,饱经沧桑却不老态龙钟;幼者才逾手指,稚气未脱已然铁骨英姿.看到这些枣树,你才深入到北方,呼吸到北方的坚韧与豪放，触摸到北方的苦痛和想往．枣树啊，千百年的光阴，静静地和北方血脉相连，呼吸与共，撑开北方的天空，婉如北方的脊梁．

我们就在枣树间成长．

儿时的乡村是贫瘠的，但是到处洋溢着欢乐和自足．荷锄归来的人，多象院落中的枣树啊，默默无闻，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的生活．可是枣树每天都有新叶绽开，农人也总有新的喜悦从眉宇间闪烁．更何况，累累枣子挂满枝头的时候，农人和枣树一起，对大地感恩戴德．并且由近及远，从物到人，朴素的情怀飞过两千年．＜诗经.凯风＞说：＂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温暖的南风吹过枣林，从茂盛的枝叶间，儿女找到了母亲的辛劳．沧海桑田，枣树依然蓬勃，我们的道德和良心一脉相传．

用无欲则刚来形容枣树是很恰当的．枣树象它的主人一样并不喜欢争名夺利和抛头露面．当地农谚说＂枣发芽，种棉花＂．枣树发芽落在杨柳之后，好象对春天的感觉稍嫌迟钝了．就是那满树琐碎淡黄的枣花也不惹人瞩目．好在枣花蜜成为蜂蜜里的上品，为人津津乐道．枣树生长缓慢，木质坚实．这才使得它傲然雨雪风霜的洗礼，把根扎进生活的深处．从没有枣树被狂风暴雨摧折，偶尔有枝桠弯了断了，一定是为了满树果实．枣树此时心甘情愿．有位叫杨孟舟的诗人看到枣满枝头，人争抢摘．他感叹到＂我来不忍临风食，为忆当时种树人＂．是啊，无论树还是人，都把成长与收获淡化成生命的环节．正是在无意识的成长劳作中，旁观者才为奉献而动容．

满树的枣子啊，我们如何处之？＜礼记＞说：＂子事父母，妇事舅姑，枣栗饴蜜以甘之＂．感谢先人的垂范吧！我们也把香甜的枣子捧给父母，送给亲人，让他们品味甘美，享受真情．而我们的长辈，又在我们新婚大喜之际，将枣栗馈赠过来，如今亦然．殷殷希冀自不必说，就是枣啊，随我们一起生生不息．有枣树的地方，就有道德和情怀迎风招展．那是红尘当中，最美的一枝.

[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