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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石]

微型抒情诗简论
文/寒山石

英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诗人之一华兹华斯说：“一切好诗都是强烈感情的自然流露。”毫无疑问，抒情诗正是以情为核心的，它是作者由于受到外界生活场面、人物典范、风光景物的触发而采取的抒发内心情感、感物吟志、表现生活的一种诗歌。按内容不同，抒情诗包括政治抒情诗、风景抒情诗、哲学抒情诗、爱情抒情诗、颂歌、哀歌挽歌等等。若是以篇幅来论，微型抒情诗理当占有一席之地。从微型诗创作来看，其表达情思的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是直抒胸臆式。注重作者内心情感的直接抒发，直抒所感，直陈所见，激情喷发，撼人魂魄。如塞风的《弓》：“面对东北角/早已义愤填膺/我拉圆 大地的弓”。这首诗作于1937年3月，其巧妙之处在于恰当地借用了后羿射日的传说，诗人把日寇比作毒日，有方向（东北角），有思想（早已义愤填膺），有动作（拉圆），有形象（大地的弓），刚毅果决地射出了正义的弓箭。正如著名诗人丁芒所说：“这是日本帝国主义向我国全面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一个16岁少年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邓成彬 的《故乡》：‘想家的时候/故乡就在腮边/挂着那颗不落的泪”。故乡，挂在腮边的一颗不落的泪！直击灵魂。绿柳枫的《梦》：“故乡的小河/总在夜里涨潮/每晚，打湿我的枕头”。 情意饱满，催人泪下。张明昭的雷火的《离别》：“想你，把前额当碑/用刀/刻下情诗一行行” 。离情似刀，前额当“碑”，刻道道皱纹，写情诗行行。幽兰的《十月的黄河》：“染黄一个民族的肌肤/每朵浪花/都是气节的扬吐”，张扬着时代的精神，好一颗激情奔涌、热浪袭人的民族魂！
二是娓娓道来式。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岩浆奔涌；虽是娓娓到来，但却深情款款。如张绍民的《房租》：“在娘身上十个月/我一生也交不起这房租/母亲给了我最为美好的人生空间”。这首诗发表于2003年第3期《诗刊》上半月刊，只有三行共31字，可谓言简句短而意味深长。这首诗母亲的子宫比喻为一座房间，而未出世的胎儿在母腹中享受着母爱的精血营养，并“生活”在这人生最美好而又温暖的空间里，作为人子，面对母亲的十月怀胎，痛楚地将自己分娩出来，这是一生都无法偿还的恩情。唐淑婷的微型散文诗《心湖》：“秋意满湖。/投一枚卵石，你便是那层层漾起的涟漪。/于是，驾一叶扁舟，寻你……”怀春少女的心湖，荡起情感的细浪。傅月心的《母亲节——致过世的母亲》：“一束诗歌的康乃馨/想聆听您的心跳/梦　是唯一的通道” 。追怀入梦，以“梦”为径，聆听母亲呼唤的心声。伊凡的《炊烟》：“植在骨髓里不散的魂……”故乡的炊烟，这浓浓的乡愁，植入骨髓，内化为魂！蔡培国的《写信》：“将风雨的标本 铸成/花朵/让故乡的母亲看见：春天”。担心母亲的牵挂，把生活的艰辛独自吞下。赤子情怀，跃然纸上。
三是意境创设式。作者隐去自己，通过意境，将语言变成画面，造成一种特有的立体感，呈现某种意境，含滋蓄味，使诗人深刻炽热的思想感情与作品生动鲜明的艺术形象水乳交融。如陆向荣的《背柴》：“一年的炊烟/就在她的背上/升起”。诗人勾画了一幅含辛茹苦的生活场景，让你不得不融入现场的氛围中，真切感受这样一个真切而感染灵魂的现实。《清明》：“刻骨铭心的痛，摔成/一阵失魂落魄的雨/心的坟茔，揪出片片绿”，悲情如画，情景交融。赖杨刚的《哎，建筑工》：“脚手架上 违章地/香着/几朵油菜花”。 采几朵油菜花，“违章地”插在脚手架上，成为钢筋水泥凝固的单调底色上，“香着”的绚烂！仅仅14字，竖起的却是一幅立体的惊叹。
四是托物言情式。微型抒情诗也描写外界事物，但其目的不是要说明那些事物，而是要借助事物来抒发作者自己的感兴和情怀。如非马的《山》：“小时候爬上又滑下的/父亲的背 仍在那里//仰之弥高”。从自然景物的“山”，联想到“爬上又滑下的/父亲的背”，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短短二十一个字，写尽了儿时的天伦之乐，也写尽了重如山的父亲之恩情。朱竹 的《芦沟桥》：“刺刀挑着夕阳/不是风景也是风景//远山有炮声”。“刺刀挑着夕阳”，怎是风景？看侵略者挥舞的屠刀，逼射着几多令人窒息的血腥！但“也是风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听，“远山有炮声”， 卢沟桥的炮声，更是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的号角和总动员令，唤醒了一个不屈的民族！唐淑婷的《龙舟》：“ 一双巨鞋/踩痛/汨罗悔恨的泪花”。将《龙舟》比拟为"一双巨鞋"， "踩痛"了"汨罗悔恨的泪花"，也激起读者情感的涟漪。
当然，以上方式并不是彼此孤立的“单打一”，也常常有两种以上方式融合一起的“组合拳”， 切不可教条化。

2007-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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