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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张留]

古 巷
文 / [江苏]马张留

　　小巷很老了，古老得无法忆得她的年龄。两旁仍旧是几座低矮的旧屋，上楼是住所，下楼则是开张的老铺子。墙角一簇簇杂草丛生，连同湿漉漉的青苔努力地拓宽自己的领地。墙头的狗尾巴草摇曳，像是在哭诉，我垂头不语。偶尔有匆匆而过的行人，悄无声息地从我身边经过，掠起一阵轻风，这时才会感到小巷的清冷。
　　小巷一眼看不到头，悠长得像一首隽永的诗篇。徜徉在越走越深的小巷，我仿佛走过的是记忆的巷道。小巷有不一样的情怀，就在这被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包围的地方，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埋藏着深深的回忆和无限的遐想，小巷虽老却显得生机勃勃，早已风烛残年的它代表的是一个时代，岁月的印记就刻在墙上。
　　小巷只有二米多宽，两旁的青砖纹理清晰，我隐约觉得这些青砖上刻着多么感人的故事。有人破镜重圆，在小巷的两头相望相唤，相拥的那一刻，无语凝咽；有人分离道别，一步三回头，道不尽的珍重、珍重。斑驳沧桑的红木门紧闭，院中依稀透着尘封的气息。我幻想着院内定会种满翠竹，随风飒飒作响，半掩的门窗内，一位淡雅清隽的少女，手持一卷唐诗或宋词，低吟浅诵，会心微笑。在历史的长河中，她所相遇的是李太白还是晏小山？
　　徜徉在小巷，静却不显孤单，反而别有一番韵致。忽然耳边响起吴侬软语、幽幽楚埙。我看见一群婀娜娉婷的韶龄女子笑语嫣然，银铃般清脆，一路散开。然后化作片片洁净飘零的梨花，在空中漫舞，轻灵忽现，渐渐消失了。逝去的，永远不再回来。
　　不久，这儿就要拆迁了，然后她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不愿想象，也不敢想象，只是拼命记住眼前的这一切，沿着石板路缓步而行。
　　雨，淅沥淅沥，缠缠绵绵。一排排瓦舍砖墙笼起了薄薄青烟，空气中氤氲开青草的清香。
　　天色暗下许久，小巷里依旧很静。不远处有渐渐变强的嘈杂声传来，那里一定是大都市的入口，也注定是小巷的终点。

[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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