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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雅君]

生命之墟（组诗）

——当生命成为尺子，时间才有了长度。

吉林 赵雅君

◆考古现场

若温度和湿度都适宜
大陆板块漂移，也没顺手
扯坏岩石的纸张。新的生命周期
恰好还有灵智生物
主宰这个世界，四处张望
更崇尚神喻的他们将怎样考古

他们合着风水，把村落
建在人类生活过的遗址，守定
洞穴石板上那一池田田荷叶
是否还会发现它们在动，在接近逻辑
引来地质锤轻敲
放干烫伤我们情感的月光

“荷叶”。蹄印。霸王龙
绝杀梁龙的现场。死于推理的人
无法凝固缺钙的时间。生命的漏斗处
思想和骨头早已风化。后来的灵智
证据更少，若简单地
把我们的牙齿与三叶虫的影子重叠
也许会产生石头杂食的假象

◆庞贝熔城

有谁知道维苏威火山是统治
那不勒斯湾的王？他要顺畅地呼吸
他要发号施令，他要放焰火
庆贺垂下诱饵钓到大鱼的胜利
他炼丹，企求长生不老
把5000有七情六欲的饮食男女
装进了硕大的时间胶囊

那些肥沃的土壤，在弯度为2000年的钩上
闪耀麦子的光芒
他把赤焰的长杆甩向空中
不分贵贱，不分等级，庞贝城所有的居民
就被罩进灰色的大网
凝固，永恒，角斗士和舞女的爱情
还有茱莉亚那张被亲人围住的产床

没有密度的记忆压沉了
太多过往的船只，麦子的光芒
和蒸发的肌肉失去联系。牙齿和骨骼迸裂
同火山灰混合产生的气息依然诱人
鱼贯而入，王的美食日渐丰盛
那不勒斯湾的波浪没告诉我们
上帝可以舍出一袋金子
为什么不给人类远走高飞的翅膀

◆寻找琥珀

我们经常惶恐，不安于
和昨日黄花的某种关系
寻找小于纳米的线索，特殊的琥珀
形成于中生代。按演出顺序
先是一株高大的松树溢出松脂
馋涎欲滴
后是一只倒霉的蚊子刚好路过
被松脂衔在嘴里

那只蚊子要饱吸DNA的密码
被封闭成生命完美的废墟
我们才有可能跨生物圈克隆
叶公好龙的典故
当某个早晨，一只恐龙从楼顶
探出巨颈，向我们索要爱情和森林
好奇何止害死猫
还会害死一块会说话的橡皮

◆屠城之思

屠城之后还能做什么
无非是掩埋尸体。看见听见写下
都有一把锋利的锥子
偶尔扎自己一下，次数递减
那个城市还叫南京
再往前，就是烟花三月的扬州老城

活着的在地上，死去的在土里
相安无事。惊悚、挣扎、呻吟
伤痕被坚硬的水泥隔开
歌舞升平，到处装点灯红酒绿的繁荣
家居的阳台上不盛开仇恨
大醉的人很清楚没喷出血腥

我们，自从打个激灵醒来
就再也没卸去盔甲
但善于遗忘的人研修使用软兵器
攻击性从血液里析出，改变放射形状
正转向不咬人的牙齿

◆稀释伤痛

骨肉分离，亲人逝去
哀叫心死心不会真死，春风吹又复生
无须节制，就彻底悲痛欲绝
欲绝而不绝
血浓于水，泪浓于血时析出盐粒
形容素缟，开成白花

“死者长已矣”
挖伤口成沟渠，稀释海水的时间
滴落在记忆的碗里
直到放进去的第一百零一条淡水鱼
活了下来，吐出漫天云絮
再忆故人，过了年关
更有艾蒿插满恍然的清明

◆复原与发现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把抽象的符号变成色彩、声音
才能迈开腿抵达记忆的原址

读巴尔扎克，戴高帽穿燕尾服是必须的
否则我敲不开十八世纪
法国香榭丽大街风情的大门

读三遍《红与黑》，于连。索黑尔的头颅
砍下来安上去
就成了夫人出场的道具

读《三国演义》，我自己和自己对垒
将相失和，两边的阵营
在书卷合上时都已溃不成军

◆预谋潜逃

当生与死被仪式制成标本
当思想的沙尘风化了人性
当痛苦成为大面积的瘙痒
当骨头不再被青山绿水相认
当爱情必须充填每一天的缝隙
当魔夜的寒箫把咒语吹成满天繁星

我逃离被奴役的文字
在红杏出墙的夜晚，翻过剑的缺口
步罡踏斗，潜往极地
我要哈气成霜雪，掩盖把森林变成纸张记录
自杀、他杀和谋杀的所有证据
不留叶子枯萎、腐烂的现场
我要让极光拂动狐狸尾巴
指引灵魂跪拜南北，不认西东

[赵福治]

我们经常惶恐，不安于
和昨日黄花的某种关系
寻找小于纳米的线索，特殊的琥珀....感觉不错，可精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