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舒白

酒杯刚拿起来的时候　　　　　　　

　　　　　　　　　　舒白

题引:酒杯刚拿起来的时候,是沉甸甸的

一旦装满美酒,它们就变得轻盈
____伊得里斯.伊贲.阿亚玛尼 (十一世纪)

　　文字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你遗忘,失去,回忆,颠覆,放逐;它又像是一座牢狱,让你的心灵和双眼去解放它,在宁静的夜晚复活。
最近，我失去很多。我还没有领略够古镇的风情，就离开了古镇来到另一个城市。我把新装的空调被迫便宜卖掉，我白白付了3个月房租和押金而选择离开。我失去了工作和金钱。我的信用卡已经超支1000元而无力尝还。2007年7月，对我而言是个噩梦。
　　当然，这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本可以在那好好干，老板也很想换留我。可是，我却选择了逃逸，选择了一条艰辛的路，一条频临充满希望又夹杂绝望的路。我在想，如果世界上有一种叫失败的人，我想那就是我。就像贝尔特朗说的：我是个穷困，受苦的诗人，我祈祷过，爱过，唱过！我的内心充满信念，爱情，才思也是徒然！因为是我是流产生下的小雄鹰！我的命运之蛋从不被温暖的翅膀孵育成功。它就像埃及人的金色胡桃那样干瘪，中空！（可是，我还没有贝尔特朗这样的才华。）

　　现在我坐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我也睡在这个办公室里），偌大的空间，有空调，有宽带，有电话，有绿色植物，简单明亮干净。但这一切，不是我的，是别人借给我的。我不知道能在这里坚持多久，面对我的美国客人和内地厂家。现在，我有很多空闲时间，我可以白天睡到12点起床，晚上深夜才去睡觉。（当然，这更多的是为了去迎合我的美国客人的时间差需要。）突然，我觉得有一种后怕。因为我将面临着3-4个月以后甚至更久我不能拿到一分钱。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放逐。我没办法。也许，这次的尽头，我又得踏上茫茫求职的道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在等待我，因为这是我独立自己第一次创业。
　　其实，当我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完全陷入了悖论。因为我深知，在伟大的西班牙文化中，虽然存在着两种相知又相成的因素（即极端的感性美和官能享受），另一方面则是严厉的宗教性。而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的思维。我不知道我的酒杯什么时候拿起来的时候是装满美酒，而变得轻盈。我想，那个时候是我不再忧虑和苦闷的日子。我曾试图放弃所有（甚至包括文字），但是我无法那样选择。尽管文字从来就不能为我带来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如果说它只是偶尔可以让你在深夜取暖的话，我想那也是继续的理由。

　　近来，我遇见和幻想着，它们的主题是：

　　一. 旅行

　　当然，这个时候谈论这个问题对我太过荒谬。但我确确实实是在偶尔的灵犀中遇见它，它会让我快乐吗，松弛吗，会赐给我奇迹吗？不是说世界有奇迹诞生吗，那奇迹会对我这么慵懒的人开放吗？但请千万别诅咒我。因为它已经在我心灵徐徐展开，燃烧。像一座古城堡，虽然时间和岁月之手无法触摸它，但它实实在在在那里。当我死去的时候，它会随之消失。

　　二.文字

　　这是每个夜晚必须亲自用眼睛和心灵触摸的东西。当然，我已经无法接纳那些激扬的文字了，它必须是颓废和不同凡响的苦难的文字，才能深深打动我的心扉。因为你们还没有像我一样经历绝望和苦闷。那柔弱的心灵是不能再去接受高亢的声音的。
它们是尼采，叔本华，里尔克的某些绝望的时期，罗得里克国王（罪孽和苦行）......深夜的台灯照着这些阴翳的文字，我躺在椅子上一直看到黎明的玫瑰色出现。

　　三. 美酒

　　它会让你想起黑夜，春天，风，大海，顾盼的羚羊和红唇的女人。
而这些是给你绝望心灵的抚慰。其实在这个时候所有男人的声音最好远遁，因为那是力量和嫉妒，是嘲笑和讥讽，是给甜美的夜晚下的砒霜。哪怕那个女人的声音是无声的，来自陌生和远方，我相信它的力量会在我心里沉淀许久。这个时候，如果碰上个风情万种的萨福或莎乐美什么的，我想她一定会让你忘却暂时的烦忧。这时候你会吟颂起：好象一棵春天的树／她纤细的腰肢／在丰满起伏的沙丘上摇摆......这样令人心醉的诗篇！
而这个宁静的夜晚，我离这一切都很遥远：落日，微风，鸽子，河流，天空和树木......唯心灵的孤寂！

　　四. 碧螺春

　　这个小小愿望，我昨天晚上实现了。
我一个人在夜晚骑着自行车，在月光和晚风中荡了十几二十分钟，到近城的超市买了不算昂贵的二两。它伴着的飘逸杯在深夜的屋子里和着美丽的俄罗斯诗歌一起荡漾。当然，它侵入我的心灵是源于前年在苏州东山旅游。路过的景区旁边的小店，全是碧螺春。我心想，碧螺春也许是源于苏州了。这个美好得像少女一样的名字，温润，纤细，青绿，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似乎印证了古老中国茶的高贵。不错，咖啡是二流的，顶多也只是够那些自诩为小资们在自己的情绪文字里宣泄着看似高雅矜持的享受。我想，只有茶才是最适合文人的。因此我逐渐远离了西方的咖啡，而亲近所谓的禅茶了。它一定要是绿色的，轻盈的，才能和着那浓浓的书香一起飘扬。
　　当然，我偶尔也喝红茶。但在我心理，红茶只适合和你心仪的女人和情人在一起喝。我一直以为红茶的颜色会挑逗起夜晚的欲望，会让我久冷的心砰砰靠近欲望的身体。（那深色的阴影会笼罩着性的高潮？）但千万别嘲笑我的真诚,恣肆和浅薄，因为有时候，我会像个牧羊人一样会拒绝一个贵夫人的诱惑！

　　五. 母亲

　　我应该很惭愧，我有一段很长时间没有给母亲电话了。但你的影子常在我心间。
我知道我挂念她也像她惦记我一样深沉。但是，母亲，请原谅我！因为你的儿子一直过着飘荡不安的生活。他的痛楚是你无法承担的。他只是不想让你来承受更多的不属于你来承受的东西。
在午夜，我常常做梦，在梦里越过很多荆棘。也许，某些荒凉的山冈在风中摇摆的颓草正是我去世的父亲不再的灵魂。它也一起进入我在异地的梦境。但我相信你一定好好的，因为漫漫炎夏近褪去，美好的秋天又来临。虽然这风里夹杂着淡淡的忧伤，我们不正是借着这份殷殷的思念相连接和牵挂吗。
我也会在金黄的徜徉中，看见你幸福的笑脸和衣襟。不久的将来，我们会站在幸福的河岸一起眺望美丽的家园，虽然你的瞳孔里再也没有年轻时的光芒。

　　六.　存在

　　当我轻叹受伤的夜色，不要把溪流带走，不要让风越过无人走过的斜坡，不要让幽暗的星辰沉入永恒的夜空；而一切早已存在。骷髅的牙齿，伤痕的日落，阴冷的毒蛇和诡异的动物。
我无力面对一切：美妙的音乐，年轻的腰肢，黎明的白光，大海的泡沫。
请在月明之夜，赐我坐骑与雕鞍，赐我熊熊的篝火，玫瑰般的芳香和湿润的花园。让我不再哀悼那荒凉的墟落，尽管在那里，我曾和你结下美好的情谊。今夜，那美好的果枝在虚幻中摇曳，遥远又孤独。我站在一条响尾蛇的背脊上，惊慌又失措。
　　死亡，正等待着我千万次的呼唤？　我命运的另一个驿站，生命像泉水一样清凉！

８／８／２００７　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