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澳洲月圆]

A
最近和叶珊饭聚，她推荐了澳大利亚女记者莎莉-莎拉（Sally Sara）的新著[GOGO MAMA]。叶珊爱读书，买了一本给自己，一本送我。

莎莉-莎拉作为ABC电台外国通讯记者在非洲生活和工作了五年。著者介绍一栏写道：“莎莉长于南澳一个小镇。当她不做通讯报道的时候，她就享受跑步。”（拙译）

[GOGO MAMA]，GOGO意为祖母，MAMA意为母亲。

一个爱跑步的白种女人，采写了12位非洲母亲和祖母。


B
刚刚读完第一章：海伦-兰尤呣，毁容幸存者。

1991年一个半夜，海伦-兰尤呣在枪声和手电筒光中惊醒，全家被北乌干达叛军逮捕。男人被杀，女人被一个接一个地毁容，海伦首当其冲。被迫参加叛军的少年奉命行凶，用收割刀把她双唇割掉。

海伦经历了痛极昏迷；毁容后的心理创伤；丈夫和女儿被折磨至死的丧亲之痛……

海伦带领着一群已成孤儿的孙女和侄儿女们，继续生活和劳作。

2006年9月，海伦-兰尤呣受乌干达政府邀请出席官方与叛军的和谈。因为那张被严重毁了容的脸，叛军领袖试图把海伦从会谈撵走。然而，海伦拒绝威胁，勇敢地把她的故事诉诸于世。


C
莎莉-莎拉在自序中说，她既不想写一本外国通讯记者风格的书，也不能写重大政治论文。她只想把她遇到的人和事说出来。而海伦-兰尤呣正是她在非洲遇到的最让她敬佩的人。

莎莉的书从海伦-兰尤呣开始。

[GOGO MAMA]没有写成通讯或政论风格，甚至没有猎奇倾向。莎莉跳出了冷静，带入了情感。她写自己，写她遇到的人和事，写她参与时的感受。

爱跑步的澳大利亚女记者叙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本来离我们有点远。因为写了人，笔触平实，文字浅白，阐述亲切，把距离拉近了。

故事主人公勇敢直面人生，从容面对苦难而又极富同情心的人性美丽，更让我无法不动容。


附记：

一口气把第一章读完。感动难言，忍不住翻译了以下几个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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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我伸出双掌并立刻握住我的手。我很吃惊。在非洲，双手并握通常只保留给首领和长者。从年龄上，海伦甚至可以当我母亲了，然而，她二话不说便奉献出她的友情。

从我细微的难为情中，她完全可以看得出我明白其文化传统方面的不寻常意义。她看着我的眼睛，并没有把头转开。我很紧张，仅是匆匆看了一眼她的嘴，当假装凝视远处的时候才敢偷偷多看她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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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决定从护理间偷药然后让自己死于药物过量。她不想活了。但在她住院的两个月里，亲戚们无情地几乎每天来看她。大伙儿的信息很简单：她没有选择，必须活下去。海伦感觉到一种忠诚，还有对支持她的那些亲戚们的责任。

“我想好了。谁接受我，那当然好。谁拒绝我，随他们去。有人会笑，有人会哭。对于嘲笑我的人，我会只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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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了录音机问海伦，如果明天给她拍点照片她觉得如何。她点头，“没有问题。”

我感受到理解，不想难为她。一年以前为了拍电视报道，当摄影师把她的脸拉近的时候，我有过相同的感受。摄影师一直在轻轻问她觉得如何，她一直点头。看来她很理解那是整个故事的必然部分。我非常感激，而且为她的尊贵及其宽大襟胸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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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注）正在乌干达采访海伦的莎莉-莎拉接到了同事兼挚友凯蒂在索马里遇难的消息，悲痛欲绝。尽管莎莉并不想让海伦分担她痛失好友的坏消息，但再见海伦的时候，传译员还是说了。这时，

海伦把她长长的手捂住整个脸：她的手指盖着眼睛，手掌盖着嘴巴，开始了一阵悠长的，单音节的哀号。我倍感不安。来自邻居棚屋的妇女们也加入了哀号，热风把悲哀的哭声向旷野吹散。

我们坐在树底下，海伦抓住我的手轻轻说起话来。她没有拥抱我，只是触摸我的手指。……我很抱歉带来这么一个坏消息，可是她告诉我，我无法改变所发生的事，那是上帝的意思。

与其说她把我带进她那失落的世界，不如说她进入了我的。我把椅子向前移了移，聆听海伦的低语。

她的忘我让我难为情。我发觉，事情颠倒过来了，自己正处身于采访的反面。

被悲伤袭击的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可以做的只是凝视海伦的眼睛。我所挣扎的正是她已经战胜了的。这就是在过去一个星期以来她一直在述说的那种悲痛 -- 杀害的悲痛。觉悟撞击着我的空腹。越是深陷悲痛，我越明白海伦得爬攀多远才能超脱出来。我失去了一个朋友，而海伦失去了她的女儿，丈夫，数不清的亲戚，还有她自己的面容。

愤慨盈胸之际，我停下来看着海伦。她的脸上没有愤怒，丝毫都没有。悲痛岁月本可以毫不费力地在她额头上留下深深的犁痕。但是我看到的她是自由的。…… 她已经通过真正的宽恕获得自由，不带任何愤恨。
“我是一个充满勇气和力量的女人。看，我在乌干达，比起你的情况来糟多了，可我还在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