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深谷幽兰

　　　　　　　　　　　　　　
　　　　　　　　　　　　　　　　★《在同学的遗像前》

　　去年回南方探亲，顺便和阔别多年的同学相聚一堂。30多名同窗好友相见，好不热闹，握手拥抱，互称绰号。我突然发现这群人中没有绰号叫“开心豆儿”的那个男生，不禁问了一句。刚才还热闹非常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当得知他去年死于车祸时，我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为命运的残酷，为他正值好年华就早早地离开人间。一位同学屈指一算，今天恰好是他逝去一周年。

　　我执意要去看望仍守着亡灵过日子的“开心豆儿”的妻子。几个最要好的同学只好陪我前往。虽然事隔一年，他妻子清瘦的脸上仍蒙着一层悲伤的色彩。写字台上罩着黑纱的“开心豆儿”憨憨地笑着，遗像的两边插着两束鲜花。我和同学们泪如泉涌默哀在遗像前，一边是死亡的震撼，一边是承受生活中的种种琐碎和无奈的我们，生与死的距离就在咫尺之间。在遗像前，我一下子明白了人活着是怎么回事，才知道日常生活中累极时的气话：“唉，真不如死了省心。”那只是生活的热情在百般挫折中逐渐减弱的无奈叹息，而当我们一旦站在同类的遗像前时才又重新萌生了人生苦短、人还是活着好的感叹！

　　“开心豆儿”的妻子向我们哭诉着：“他在临终前紧紧抓住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想死，还有……很多事情……要干。”我们哭得更加厉害，那是对生活的何等的眷恋啊！这种对生命刻骨铭心的留恋，恐怕只有到了临终时才能真正体会到。我不由得感慨，在人生的路上除正常死亡外，还有多少鲜活的生命在防不胜防的情况下死亡。世上在所有的不可扼止中，死亡是最不能扼止的，它不是意愿所能主宰的。

　　回来后，同学们久久沉默着，谁也不想说话。我很内疚自己破坏了相聚的好情绪。但从同学们若有所思的脸上，我又分明感到，有一股对生命长度和如何珍惜生命的醒悟在潜意识中流动。我想，活着以什么样的姿态走完自己的人生旅途，我和同学们心中都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