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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之雨]

大话中秋（组诗 苏州河系列）

中秋之日

月圆时分，当空的明
将在沉湎的夜色中抵达
此刻，斜阳缓缓漫过肩膀
漫过门窗，漫过齐矮的灯光

太太额上的那锭皱纹
在家务的牵扯下沉重得像朵 花
“今夜有话”
临出门前眸一眸 家

明月下的夜宵

以一名评委的身份
出席并告别城隍庙的彩灯
匆匆回家，喝上太太沏好的铁观音

虽然，茶汤出得久了些
虽然，夜行的乞丐正在找一处
可安身的屋檐

左手红酒，右手月饼
嘴里含着的甜，如何咽下？
窗外，播洒的月光覆盖了漆黑的地表

天底下的思念怎这般地浅？
围着餐前餐后的话题
缄默的灯光缠着我悱恻的眼神

不闻天下几多愁 怎堪那回首的月明？
思念的风，你可否捎上我心头的泯灭？
把酒问青天：月为谁明？又为谁圆？

中秋之夜

吹箫的人，吹箫的中秋之夜
苏州河畔的泪在月光的阴影里
孤独流淌。一盏烛火的飘摇
明灭多少往事！
又明灭了几多的愁思？
举一杯红酒 祭祀这 当空的明

月圆月缺的人生
总有些最最的不忍和最最的 容忍
如果，姐姐的健在和父母亲的微笑
使我能够放弃寂寞的痛苦
如果，儿子的抱怨使我一枕天明
当空之月又为何这样的圆

秋风瑟瑟，黯然的思念
灼痛我神经的每一根末稍
今夜月圆 今夜月明
今夜的我 双手合十
明月几时无？轻轻问一声
仅有的一声叹息，在哪里？

今夜无眠

家人睡了。甜甜的姿势里
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唤
打开灯
厨房的、卧室的、梦中的、失眠的
无论多么的亮，也无论窗外
多么的明 多么的黑
我始终没找到说话的人，也没听到
声音的出处、方位，以及它的声贝
用了很多方法试图得到一些安慰
但始终只有自己的呼吸和
肿胀的眼睛

距离中，我听到了你的呼吸

高楼在睡眠中 拨节
秋月在夜色中 采光
子夜，在思念的残骸中 沉入河底
泛起的月光发出水淋淋的声音
“汩汩……，汩汩……”
船舱里的梦醒了。跳板躲在月光下
如同趴在洞口的螃蟹 窥探风向
一道缆绳拴住的是浪？还是？月光

月光下的距离，渐近渐远
月光下的水流，静静潮汐
夜露怀里，一二声落叶的呻吟
打动了泊岸的风。“哗哗”中
霓虹以一种冷漠的光耀
高傲地耸立在这万籁俱寂的河畔

当三更的钟声绕过霓虹的背影
当桥洞下的呻吟被明月打断
当明月被一缕过云缠住
我听到了苏州河水暗涌的 呼吸

缆绳上的一滴泪

月光涌动的河水，鸣笛的梦
堆垛了多少往来的夜色
混凝土码头在柳枝的虚晃下
显得异常结实。梦中的梢公
放心地把船上所有的货物和生命
统统系在了麻丝搓成的缆绳上

河岸、码头，铁桩
以及车来车往的灯光和潮西潮东的水流
岁月的拉扯中，非生命的缆绳
承受着阳光、月光、潮水和人类的惰性
无边的风，有形无形的吹着荡着
一如缆绳，被明暗兼之的月色无休止地浸泡


高楼，因平房而凸现
昼的出现，仅仅因为我们不是盲人或瞎子
松弛中的缆绳，默默享受着潮水的亲昵
月高风低的河流上空，缆绳上的一滴泪
谁来擦拭？

秋深 人静 月明

距离和距离的间隙中
时间的飘落如同秋叶

太太的呼吸声由远至近
“今夜月明”，“今夜有话”
今夜的你已在梦里。身在梦外的我
孤独地眸一眸 秋深的凉

2007-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