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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润明]

偷情

我们村坐落在台山侨乡。街坊章太奶的属相和我一样，属牛。今年她已九十四岁，可耳不聋眼不花满头黑发且牙没掉一颗吃起花生粘照旧嘎嘣脆令人惊奇。她大我三十六岁，可我两鬓早已斑白，两眼也已昏花。见面我便逗她：“太奶，你是不是章家坟的狐狸精变的，长生不老？”她伶牙俐齿骂我个狗血喷头，有时冷不丁还挨她一拐杖，我却乐此不疲。

她高挑个儿，大眼睛，小嘴薄唇，慈眉善目，好讲神啊鬼啊的故事。儿时一吃过晚饭，我们几个小伙伴儿便凑到她家，缠着她讲狐狸精变美女的故事。她在炕上边做着针线活边活临活现地讲。

章家解放前在我们村是首富，太奶十二岁便和章家老大章孝儒定了婚，刚满十六岁完婚。婚前梦想着婚后夫妻恩爱，养儿育女，相夫教子，将来夫贵子荣，自己也不枉来一世。处处小心遵循着三从四德，可丈夫分明显出冷淡，让她不解。婚后三天章孝儒回过门便离家去南洋读大学了。竟一去不返，在南洋娶妻生子，再没回来过。

前几天太奶偶感风寒，一病不起。我伺候了她几天，渐渐好转。我俩唠嗑，无意中谈到她的丈夫章孝儒，他虽然早已作古，可听说他的后代如今在南洋很是发达。

我问太奶：“你恨我离家不回的太爷吗？”

哪里想到她哀叹一声，说：“父母包办的婚姻害死人。”

我心里一惊，难道太奶年轻时有过心上人？太奶看透我的心思，说：“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夜里一入梦便见他。他叫杜维，是我的表哥。我那时有名字，是他给起的，叫梦雅。”

我缠住太奶，非要她讲出梦雅和杜维的故事。

太奶竟然脸上一红，说：“我这一把年纪，无儿无女，还怕什么。你就当我说书，慢慢听来。”

丈夫走了，梦雅谨慎小心，除了早晚对公婆的请安便很少出门。不是读书就是作画。原来她是邻村段家的幺女，也是富甲一方的书香门第，自小父母疼爱，父亲闲来无事便教她琴棋书画，她心灵手巧一学就会。如今闷了便焚香抚琴自得其乐。可一到夜晚寂寞独处那些描写独守空房思念丈夫的古诗词就浮现在眼前不免泪湿巾.

梦雅的父亲段老爷听说女婿回门后便走了，很是生气，可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成了章家的人他不能多说什么，但把女儿接回家住些日子想必亲家不会驳了我这张老脸，便吩咐下人套车自己亲自去接女儿。

段老爷比章老爷大十几岁，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幺女梦雅是他五十岁时出生的，自然倍加疼爱。章老爷见亲家公亲自来接女儿，知他对孝儒婚后三天便离家不满，自知理亏便没阻拦。梦雅拜过公婆欢天喜地随父回家。

来到家中见表哥杜维站在大门前迎接，梦雅更是欢喜。原来她和表哥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表哥到广州上学已一年不见。今见他又长高许多，更加眉清目秀，哪有不欢喜的道理。匆匆见过母亲便去和表哥叙悄悄话。

杜维是段老爷的外甥，杜家是北方有名的大户人家，没想到段老爷的妹子嫁过去才知杜维的父亲自小顽劣，不喜读书只好舞枪弄棒。生下杜维那年他把家产卖了组建了义和团杀洋人去了，后来“老佛爷”下懿旨镇压义和团母亲只得带杜维来到娘家避难。不久杜维的父亲被砍头，消息传来杜维的母亲一病不起死去。那年杜维才两岁梦雅刚刚出生，两人如亲兄妹一起长大。段老爷本想把杜维过继到膝下可受到族人的阻挠，兄弟几个差点翻脸，最后过继了梦雅的堂兄才算了事。

儿时的杜维和梦雅亲如兄妹，杜维大两岁处处知道照顾小妹，梦雅自懂事起便感到哥哥的体贴入微，在遇到堂兄弟欺负时杜维的挺身而出为她挨揍却受到舅舅的训斥他自己委屈承担绝不拿她挡驾时，心里便甜丝丝的感到舒服极了。梦雅记得十岁时表兄从学堂回来送给她一个里面有五彩花纹的玻璃球，高兴地她爱不释手；拿着找堂兄弟们臭显摆，被堂兄骗走，她找表兄哭诉，杜维二话没说只身一人不但要回玻璃球还把堂兄打伤。叔叔找上门来大骂杜维是“拳匪”，气得父亲把杜维打了个半死，急得梦雅哭了半宿，从此两人更加亲密。

梦雅曾听见父母议论过要招杜维入赘的话，自情窦初开便把杜维装在了心里。可事不如愿不但自己嫁到了章家，杜维也早早离家到广州读书去了。

杜维的心里也只装着如花似玉的表妹，原想毕业后谋了官职再风风光光的回来娶梦雅，没想到突然听说梦雅嫁到了章家，急得大病一场。刚刚康复又听说梦雅婚后三天丈夫便离家而去便不顾学纪跑回，正赶上舅舅接回梦雅，只得谎称学校放假住了下来。心里编算着探一探梦雅的心思，如果她心里有表哥便随我远走高飞，如果没有自己回去安心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再回来报答舅舅的养育之恩。

梦雅虽受封建礼教的束缚，但婚后三天丈夫便离她而去，一个破了身的女人对男人的思渴、煎熬只有过来人知晓。它如干柴如果没有烈火兴许能让封建礼教束缚，如碰到烈火势必轰然烧起，生命都将置之脑后，还管什么道德礼教。

自表兄杜维表白了心思，令梦雅即高兴又不安，高兴的是自情窦初开就装在心里的表哥现在终于知道他也一直心里装着自己；不安的是真跟杜维远走高飞将把年迈的父母置于何地？封建礼教当时是能杀死人的。

然而到了夜晚偌大的房间只剩梦雅一人时，尤其是从夫妻交媾的梦中醒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煎熬只能用手指的自卫来解除。然而，自卫时杜维的身影便复现在眼前，他如果当时真在身边，不要说和他远走高飞，即便一同去死也在所不辞。

一天，两人再也煎熬不住，说好夜里梦雅在房间等他。

半夜，狂喜了一天的杜维终于盼来夜深人静的时刻。翻过二门围墙顺着回廊进了内宅，他心跳激烈喉咙发干浑身火烫站在了梦雅的窗前，他屏息确认院内无人后做了个深呼吸借以平定心中的波澜，便轻推开窗子飞身跃进。他感到心中气血翻滚，眼前浮现了无时无刻不思念着梦雅那他勾画了无数遍的一丝不挂雪白、阿娜、柔美、销魂的身子。床帷里传出梦雅的一声咳嗽，他感到胸膛都要炸了，心到了嗓子眼，呼吸窒息，是梦中情人的咳嗽近在咫尺。他屏息进了床帷，迫不及待去脱她的衣服，然而他摸到得是梦雅一丝不挂的身子，喜的他双手尽情摸遍她的沟沟坎坎这才剥尽自己的上衣伏下身去，边吮着她那坚挺的乳头边脱去自己的裤子。梦雅那受过这等刺激，早已痒的再也矜持不住，双手攥住杜维那早已雄起硬梆梆的下身热泪盈眶娇滴滴叹道：“你把奴家害了多少个死去活来……”嘴已上去吮了起来……两人终于紧紧缠在一起颠倒鸳鸯销魂一刻……

两人如胶似漆几个来回已经鸡叫三遍，杜维不敢久留只得依依不舍离去。一来二去两人更加胆大，有时晚上关门前杜维趁人不备溜进梦雅的房间躲到床下夜深人静销了魂再走。几次杜维提出两人远走高飞，可梦雅顾及年迈的父母承受不住打击。那年头儿，女儿私奔不用说大户人家即便是小门小户几辈子也要让乡亲们耻笑得抬不起头来。

两人以为做下的事密不透风，谁知段老爷过继的儿子梦雅的堂兄早在两人眉来眼去之时就已看出。原想梦雅已是有夫之妇断不会做出苟且之事，杜维到了假期回校梦雅回了章家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两人不顾廉耻居然勾搭在了一起。想起父母当年曾想让杜维入赘之事，怕他俩真的有了孩子，梦雅再回夫家万万不能。父母自然护着亲生女儿，即便不把自己赶出，偌大的家业也要分掉一半哪能心甘。思来想去又不敢亲自捅破。一来怕弄巧成拙真的成全了他俩；二来怕坏了梦雅的名节事小坏了段家的名声事大。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商量，父子俩密谋了一条妙计。

这天杜维故伎重演关闭二门前躲进了梦雅的房间，早已被暗中监视梦雅的哥哥看见，他照样按平日插好二门禀报过父亲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熄灯睡了。算着亥时将过他起身从旁门来到前院，嘱咐值夜的家丁今夜要格外小心，睡梦中好似听见有动静怕是进了盗贼。吩咐两位强壮的家丁躲在二门的围墙下，如有盗贼跃出务必拿下，如让跑了必严惩不贷。见少爷亲自半夜来安排谁敢怠慢，都加了百倍的小心。他原路返回锁好旁门嘱咐好妻子，拎上早已备好的赃物悄悄躲到二门的黑影里……

鸡叫两遍他已等了多时正在烦时只见一条黑影从梦雅的房间窜出，知是杜维，立时打起了精神，等他刚刚窜上墙头便大喊：“捉贼呀！捉贼呀！”随手一把将包好的五十块大洋砸向要跃下的杜维，正好不偏不倚砸了个正着随杜维落下墙去。外面的家丁赶紧按住捆了起来。

屋里的梦雅听见喊声知事情败露急忙穿好衣服要弄个清楚，刚一开门便被等在门前的嫂子推进屋内，说：“你哥哥捉了个蟊贼，怕你害怕我来陪你。”梦雅心中明白，哥嫂为了我的名节出此下策也只能听他们摆布，等父亲发了话再说，便没出门。

这里梦雅的哥哥开了二门，家丁已把杜维捆将起来。他抓起地上的赃物前去禀报段老爷。此时段老爷听到喊叫声已经点灯起来，梦雅的哥哥捧上赃物说：“父亲，这是我昨天收来的账款共计五十块大洋，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刚刚被杜维盗走。幸亏我发现的及时追出，家丁已把他擒住捆起。”段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颤声怒道：“好一个不争气的孽子，我把你养大供你读书，竟恩将仇报胆敢在舅舅家偷盗。拉下去乱棍打死！”杜维心想：自己色胆包天闯下大祸，如今能保住梦雅的名节已是万幸虽死无憾了。打了个皮开肉绽并没吱声分辨。这里的梦雅那里坐得住，几次要冲出去救杜维都被嫂子按住。嫂子说：“你答应我坐在这里不动，我去求父亲放了杜维。”梦雅无奈只得点头，救表哥的命要紧。嫂子锁了门到公公面前求情：“父亲，看在死去的姑姑情面放杜维一条生路去吧。”段老爷这才发话：“轰出门外永远断绝关系。”

杜维拖着伤体回到学校已被除名，不得已闯了广西。

太奶说到这里，累了。摆了摆手说：“要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天我又缠住太奶讲下去，谁知她长叹一声说：“夜里我梦见我公公的四姨太，我就先讲一讲她的偷情故事。”

我坐下洗耳恭听。

八月十五，天高气爽。章家二爷中午在家宴上多喝了几杯，便踱到后花园散心。二爷是个放荡不拘的主儿，整天飘泊在外游山玩水，自小喜书画淡泊功名。今天大哥几杯酒下肚，又唠叨起来：“多在文章上下功夫，整天把心用在山水人物、花鸟鱼虫上面会有什么出息。”二爷闷闷地喝了几杯佯装醉了退出。

只见花园里的秋菊已开，招来群蝶上下飞舞，煞是好看。心中一动便去喊顽皮的侄女文凤来捉蝶。掀帘进了里屋只见大哥的四姨太正敞怀给小女文毓喂奶，窗子泄进来的阳光正照着雪白的丰乳，二爷见屋里再无别人，心中窃喜，原来他在门外已喊过文凤，这不明摆着四姨太喜欢自己。他抬眼望去，只见她双腮绯红，一双水灵的杏眼直勾勾地望向他，昧、美、媚、魅、让他不能自持，心里荡起一股巨大地冲动要把她拥在怀里……大爷早已纳了五姨太，便把刚二十出头的四姨太丢在了脑后。

四姨太被大爷娶进家门的第一天，看见二爷风流倜傥，俊逸非凡就已暗恋在心，只是二爷成年飘忽在外，即便回来几天碰了面根本没注意过她那期暧的眼神。

她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为他抚琴，为他低吟，为他伤神，为他流泪……偌大的房间空荡荡，似乎有绝妙地回声回荡，仿佛加了他的美丽的和声，轻轻地伴着她的青春寂寞。

她只有在梦里伴他游山玩水，嬉笑打闹；为他研墨，看他作画；为他宽衣，颠倒鸳鸯……醒来徒留惘然和腮边流不尽的泪痕……她知道自己就像枝下的落花，还没让人来得及看清自己美丽的光泽和颜色便被永远地遗忘了。

如今他就伴在身边，让她心中渐渐淡去的波纹又起波澜……然而，想到自己已是有了两个女儿的残枝败柳荡起的波澜只得不情愿地压住。

二爷虽形亥放荡但也是儒家学子，大哥的姨太说笑可以，越了雷池是要遭天遣的。可她的一颦一笑硬是留在心坎挥之不去，自月初返家每天不知不觉便踱到了她的房间谈诗论画，着了魔似的。

然而此时门外传来侄媳妇梦雅地喊声：“园子里的秋菊开了，咱们赏花扑蝶去，回来作画一幅，题诗一首。”

二爷吓了一跳，急忙迎了出来，说：“我正和四姨太说叫上你一同去园子里赏花你倒来的快。她要把孩子交给刘妈才能脱身，你去喊刘妈吧。”

二爷自识字后看的第一部小说便是“石头记”，那时还小，最让他不能忘记的是贾链和鲍二的媳妇偷情，尤其是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如今亲身体验确有别样滋味在心头。

二爷这位风流少爷一生游遍大江南北，各式各样名妓见得多了也玩腻了，如今和四姨太偷情便要偷出个花样来。

三人赏花归来便作画题诗。二爷胸有成竹静下心来一笔一画工笔重彩绘下了后花园夜色全景，十五的圆月淡淡地撒下银光，一切都在朦胧之中，二爷自己背对画面正在赏花。右上方题诗一首：

月夜赏花

夜色深不测，花香袭人来。

云霭露明月，清光尤为君。

山亭宿花影，独自暗相思。

余要谢时去，弄影成四人。

月升中天已是半夜时分，二爷来到后花园，踱上假山坐到亭下，专等佳人前来相会。四姨太是何等人物，哪能看不出二爷画上的意思，可真要弄巧成拙事情败露大爷还能容的下我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稳。晚饭时她痛下决心，如果今夜大爷不来我这里过夜冒死也去和二爷相会。花前月下情人相会是她情窦初开就已向往的事情，可如今青春已失，再不抓住时机恐怕今生今世只能在梦中去会情人了。

她正暗自伤神哀叹命如纸薄空有姿色先被败家的生父卖于“教坊”后又入勾栏，年级轻轻又被大自己几十岁的大爷花钱买下纳做四房姨太。如今似守活寡在章家大院里熬日子，二爷就像救命的稻草，哪能不牢牢地抓住。

二爷刚落座亭下忽然一声孤鸟的哀鸣打破了夜的宁静，心中一颤，忆起了去年的扬州遗梦。

去年三月二爷踏进扬州城，正是“烟花三月里，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已在画坛名声鹊起的风流才子来圆他的魂牵梦绕的扬州行。十里秦淮，六朝纸醉金迷，浸满粉黛香脂。

进得城来天色已晚，来不及会友人便急匆匆直奔瘦西湖。比起杭州的西湖果然瘦了许多，然而瘦得妩媚瘦得妖娆，湖水粼粼，杨柳依水，垂柳青青，柳絮漫漫，正是“多情最是扬州柳”。遥想隋炀帝赐垂柳杨姓，莫不是美女堤岸牵船隐约于垂柳间这才让帝王见了隐约之美，龙颜大悦，赐了帝姓？

水中画舫轻荡，石桥横卧，亭台楼阁依山傍水直到山，端得是人间仙境。过了玉板桥便是五亭桥又名莲花桥，五座亭子连起恰似莲花。到了九曲长廊上远远望见月色下的二十四桥，二爷喜出望外，正是为它而来——“长夜冷月波中荡”。二爷扶栏而立，古人咏二十四桥的诗句纷纷涌到心头。

古人赞扬州诗词无数大多落笔美女，名妓李师师便出自扬州。二爷心中一荡，信步来到岸边一亭，正是画舫停靠的去处。心想有离去的客人或是有晚来的画舫，坐船游于湖中，有佳人美酒相伴，不枉今夜月色美景。便坐于亭下靠在栏杆上，许是赶了一天的路程累了竟不知不觉迷迷忽忽睡去……似睡非睡之间一绝美娇娘立于画舫上招他上船，二爷睡意顿失，急忙起身下了岸边的台阶，登上船去。缓缓离了岸只见那位娘子娉婷立于灯下，一袭丝绸旗袍，绣花缎托，杨柳细腰，齐眉的刘海，妩媚的杏眼，挺直的鼻梁，樱桃小口，似笑非笑活脱脱是大哥的四姨太立于眼前。惊得二爷抬手柔眼，忙又打量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自己睡得迷糊，看走了眼，只是神似罢了。

游完整个月色瘦西湖，两个人都醉了。只见那位绝色娘子褪去旗袍，一身白色细纱的素衣，灯光一照，玉体朦胧，勾勾溜溜，时隐时现搅得二爷那还有喝酒的心思，一把拽过搂进怀里手已进了她的怀里，两只丰乳柔在手中美不胜收。娘子呻吟不已，伸手去解二爷的腰带……两人颠倒鸳鸯云雨一番恰似鲍二媳妇那无骨的身子绵软如棉销魂得很……二爷站起穿衣不禁大吃一惊，怎么在自家的花园假山的亭子里，眼前赤身裸体的娇娘明明是四姨太……惊诧中醒来，那里是自家的亭子，眼前瘦西湖月光下波纹缥渺，原来是南柯一梦。自此四姨太便装在了二爷的心中。

四姨太依在炕上想着今晚到后花园和二爷偷情不禁笑出声来。没想到大爷这时掀门帘进了房间，四姨太只得笑脸相迎，心中却慨叹自己命薄，今夜二爷算是白等了。大爷坐了一会儿，逗了逗襁褓中的文毓便离开了。四姨太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大爷刚走，梦雅又掀门帘进来，四姨太忙起身让座。梦雅笑着拿一本书递到面前说：“四姨娘，这本《西厢记》不知你看过没有，比戏上演得好看多了。”四姨太接过笑着说：“想大少爷了吧。这孩子也是，回来没几天就跑了，撇下美娇娘独守空房也不怕和张生跑了。”

她羞红了脸娇斥道：“我好心好意拿来让你看却拿我开心，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了，真要是跑了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像你这样可心的人做伴。咱们娘俩是惺惺惜惺惺。”说着眼圈便红了。

两人说起了戏文，讲到伤心处不免都红了眼圈。梦雅退出回自己的房间伤神去了。四姨太更坚定了去后花园会一会二爷的决心。

转眼亥时已过，四姨太梳理打扮一番蹑手蹑脚出了房间直奔后花园。心中吓得“砰、砰”直跳，却也洋溢着别一番滋味，酸甜苦辣搅在了一起，说不清道不白，然而一丝甜甜的滋味涌在心头感到无比的舒坦。推开虚掩的园门，只见月色下的园子一片朦胧，从不敢一个人来后花园的四姨太，如今却嫌月光太浓让外人撞见。

到了假山脚下，早被等在那里的二爷一把拦腰抱住，立时瘫软在二爷的怀里，心里美美地甜甜地荡起满腔的情丝……恨不得把两人永远缠在这黢黑的山洞里终此一生。

二爷吻遍她的脖颈，颤栗得她已不能自持，没想到舌尖已捅进她的樱桃小口，她的舌也被搅动起来交缠在一起，巨大的快感涌遍全身竟如此的美妙……什么礼教、什么三从四德早已随着巨大的快感灰飞烟灭……哪里还记得来之前的恐惧和犯罪感……

二爷喘息着粗暴地剥去她层层包裹的衣服，让她享受着从没感受过的男人迫不急待想要得到她而给她带来的快感……她伸手去解二爷的衣服，没想到他只穿了一件睡袍，刚一拉开带子挺直的下身已坚硬地顶在她的小腹，她颤栗着双手攥住朝思夜想的它一阵晕旋……

二爷双臂一顺袍子落下，紧紧抱住赤裸的颤栗的光滑柔软的美娇娘只一句：“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已让她从腾云驾雾中跌进了温柔之乡享受之极。

风流二爷的房中之术她哪里见识过，让她真正的享受了一番飘飘欲仙的美妙。

四姨太回到自己的房间急忙脱衣躺下，突然发现腕子上没了玉手镯。立时吓了一跳，怕是丢在假山山洞里，让人捡去传了起来可不坏事。又一想可能是二爷偷偷顺手褪了拿走留做了情物，可他为什么不说一声呢？思来想去总是不踏实，起来炕上炕下找了几遍不见。那只翠绿的玉手镯还是那年大爷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一直带在手腕上，昨天晚上毓儿用小手抓住她便褪下让她拿着玩儿了，不记得后来戴上。她又翻遍了毓儿的襁褓还是不见踪影，只得作罢。

天一亮她佯装剪花来到洞里仔仔细细翻遍没找到，问过二爷说没见便丢在了脑后。

她哪里知道，大爷在她怀揣文毓之时就和村里一位绰号“美狐精”的小寡妇勾搭上了。此女和梦雅一村，嫁过来后经常来串门找梦雅玩，时间一长和四姨娘也熟起来三个人经常聚在一起打发时光。自守寡后不再来往。

谁知她早已看中四姨太手腕上的玉镯，自把大爷迷在手中每次撒娇总要吵着要一只和四姨太一模一样的翠绿色的玉手镯。

昨天敬贤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竟然在逗毓儿的时候看见玉镯掉在襁褓中，鬼使神差褪进了手里送给了“美狐精”。干出如此下贱的勾当大爷很是后悔，可看到心上人高兴的向他媚态撒娇，为他尽兴承欢心中便也释然。

一来二去二爷和四姨太不免露出破绽，流言蜚语传到二爷太太的耳中不由怒火中烧——在外面风流快活我眼不见心不烦，如今闹到家里，人们传得沸沸扬扬，我的脸往那儿搁。勾栏出来的骚货、小蹄子看一看老娘的手段！

已燃起的情爱烈火一时半会儿哪能熄灭，早让俩人蒙了心。梦雅几次旁敲侧击提醒两人可谁能听得进去，要不古话就说，“色胆包天”真是一点不差。

这里二爷的太太买通了一位夜里护院的家丁。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欲火中烧的俩人半夜相约到了销魂的山洞。没想到那位家丁早已看在眼中悄悄地通知了二爷的太太。二爷的太太唤起大爷的太太，领着几位家丁直奔山洞。俩人一丝不挂正在高潮将临之时四姨太正大声地呻吟着迎接最后的销魂一刻，众人闯进按在洞中。

大爷的太太吩咐去叫大爷，没想到天亮之时才在小寡妇“美狐精”家里找到。大爷一听家里出了如此丑事，立时怒火中烧赶回家中。二爷此时早已溜之大吉，游山逛水风流去了。

我急着问：“四姨太后来如何？”

太奶悲切切地说：“四姨太被绑在竹笼里沉了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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