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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志富]

简论陈云其的诗
•钱志富•

（文学博士 浙江宁波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315211）

一向不关心政治的我，因为一位有点交情的忘年交朋友的热心劝说，居然在上半年加入了中国民主促进会。在七月进行的培训班上，与我同寝室住的居然还是一位爱好诗歌的私人企业的总经理。他说他叫张波，很喜欢诗歌，而且有一些诗人朋友。我当然对此十分感兴趣，不过这年月什么事都不能当真，所以我当时真有点对他说的那些话“姑妄听之”的味道。可是后来，我个人同这位张总的关系有了继续。大约是十月份吧，这位张总约我喝了一次茶。在茶会上，他居然真的给我带来了他的一位朋友的诗集，而这位朋友就是陈云其，而这本诗集就是《两朵云的故乡》。我当时就着茶的缕缕清香和茶室柔和而清凉的灯光看了几首，觉得诗的味道还不错，于是便给同去的一位老师看了，那位老师也说，这诗的味道比较纯正。这就是陈云其的诗集《两朵云的故乡》给我的最初印象。
茶会散了之后，我将陈云其的诗集《两朵云的故乡》带回家很仔细地看了，觉得他的诗写得比较温婉、清新而又曼妙和柔韧，当然也比较朴素、雅洁，一看就知道作者是有过创作经验的。看了作者介绍才知道作者原来已经出版过好多本诗集，而且获得过读者和批评家的不少肯定的评价。我个人认为陈云其是一位比较杰出和优秀的诗人，而且他是有自己的个性的，他没有跟风，他按照自己对诗歌艺术的理解和对生活的体验写诗，他诗里表现出来的那种强旺的生活欲和生命欲说明我们的诗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而且他是一个健康的活人，有着健康的人性。这让我感动，也让我喜悦。我曾经想就陈云其的诗写成一篇文章，可是我这一年差不多快忙死了。一天到晚都是上课，上课，第三个还是上课，差点将自己累死在讲台上。而且我自己还要写书、出书，发表可以给自己挣工分的许多文章，所以实在挤不出时间来写。但陈云其的诗在我的心上，我并没有忘记它。我给张总打过电话，意思是让他转告一下我对诗人陈云其的诗的欣赏。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2005年即将在我们的忙碌的身影中偷偷地溜过去。这些天，忙着给学生出考题和复习，同时也滕出时间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首先是要读点书，然后再花一些时间写几篇朋友们约写的文章，还还文债。我也想将陈云其的诗集《两朵云的故乡》重新读一读，把感觉找回来，看能不能写一篇文章。正这么想的时候，我突然收到那位张总的电话，他告诉我宁波市文化局要出面替诗人陈云其的诗集《两朵云的故乡》搞首发式，并点名让我在大会上发言，而且要十五分钟。我欣然地答应了。可能是心有灵犀的缘故吧，我想的事情居然一下子变成了现实，这不是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吗？！
为了能够谈清楚我对诗人陈云其的诗的看法，同时也摸清他在中国当下诗坛的位置，我从一位朋友那里借了一本新近出版的据说是国内最权威的诗歌刊物来十分仔细地看了。结果看了差一点没把我气死，那上面发表的尽是一些半死不活的人写的半死不活的诗歌，读了给人的感觉第一个是沉闷，第二个是沉闷，第三个还是沉闷。这下我才理解为什么我们当下发表的一些诗歌没有读者的原因。我们真的不能责怪读者，想一想，我们的读者哪一个不是有血有肉的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他们怎能容忍自己去读那些死人写的作品？！仍掉那些死人写的诗，再来读有着健康的人性的诗人陈云其写的诗，就觉得十分舒畅和顺气。当然，陈云其对生活的感悟和理解也许还不能完全令我们满意，但陈云其毕竟有了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和理解，而且不是神经质的，乱七八糟的，他写出来的诗是能够温暖我们的心肠的，能够促进我们的血液顺畅流动的，读了陈云其写的诗，我们能够正常而愉快地呼吸。这大概就是陈云其能够在当下诗坛赢得读者和诗歌研究者青睐的原因之所在吧！
陈云其有一首诗叫《和庄稼谈话》，读来亲切有味：“那年和庄稼谈话/足濯晚溪 风吹落天树之花/我发觉我突然变成另一株庄稼/在你艳红的呼吸中起伏”，这是诗的第一节，写得美仑美奂，诗人具有与庄稼说话的本领，诗人在他的诗中实现了“天人合一”，而他自己也变成了一株庄稼，这是有奇趣的诗，古人说：“诗以奇趣为宗”，看来陈云其是懂这一诗学原则的。诗的第二节写：“牛轭的日子/透过花窗看一些水凝固河底/施我以淤泥般养料/让我联想什么叫茁壮成长/庄稼的根 与日月同落”，诗人自比庄稼，所以他要求“施我以淤泥般养料”，这句诗显示了诗人的诗里面丰富的生活意蕴。现在有些论者认为诗写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写。其实，在诗歌里，不仅怎么写很重要，写什么也很重要。我们认为，诗歌是倾向于价值的，没有价值的东西，诗人干吗要写？诗人陈云其很重视诗里面丰富的生活意蕴，这一点很值得赞扬。“在沉重状态里解脱沉重/只有和庄稼谈话/一如梵高和向日葵/一如李谪仙低头思故乡”，这是诗的第三节。诗人有很深的乡土情节，诗人给我们奉献了一首杰出的乡土诗。值得注意的是，我们这个有点悲哀的诗歌时代，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海子，可是海子的麦地里种的不是纯正的乡土诗，很多诗人在伪造所谓的乡土诗。可是，我们的诗人陈云其没有，他写出了货真价实的纯正的乡土诗，这是我们应该庆贺的。诗的最后一节写：“微语在心 最轻的事物/我在后来把她叫痛苦”，是的，诗人是那种能够甜美地品尝痛苦的人，“文章憎命达”，诗人的手里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愉快和幸福，诗人这样结尾有一种真实的力量，增强了诗歌的表现力，这是有相当创作经验和生活经验的人才能够做到的。
《夏日》一诗也是一首杰出的乡土诗。诗的开头写：“我父亲磨着镰刀，我父亲/一声不吭地磨着镰刀/阳光变得坚硬起来”，诗人在这里塑造了一个“一声不吭地磨着镰刀”，能够让“阳光变得坚硬起来”的父亲的形象，这个父亲可不是罗中立画笔的那个父亲，因为他磨着镰刀的时候，他的周围“到处都是水稻拔节的声音/到处都是炊烟”，这是一幅温煦而生动的画面，真有一种田园诗的感觉。诗人接着写：“越来越薄的寒光/隐藏在手里。磨着镰刀的/我的父亲呵隐藏在//我的身体里。”而且他“象一个咒语/让我成为旷野的稗草/让我深怀惊恐不安”，诗人在这里采用了超现实主义的写作策略，而且也写得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诗人在他的诗歌里“惊恐不安”。诗人在诗歌里面反复写他的父亲“磨着镰刀”，这大约是一个象征，但诗人没有告诉读者这象征后面的东西，他只给了我们一个藏着深刻意蕴的意象，有点不可琢磨，有点神秘，但这首的诗味会因此更加浓烈。诗的结尾写：“黄金色的夏日已是一片废墟/我父亲磨着镰刀”，诗这样结束了，可是诗味还十分绵长，读者的心里会萦绕一个问题，这个父亲干吗成天磨着镰刀，他究竟要干什么，难道他不需要休息吗？
《八月我在草原》写出了诗人对草原的审美发现，开头写：“八月我在草原/乳房流汁，马匹的香味浓烈”，草原给了诗人殷切的接待，草原给了诗人丰厚的馈赠，草原是值得感激的，诗人接着写：“八月我在草原，我在草原深处/一如民谣所唱，青草高过天空”，显然诗人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段，这样就写出了草原深处的丰美，只有这样的草原才是真正的草原，只有这样的草原才值得我们去访问。“奶茶里的女人/为我殷勤献歌/她一脸的湖泊/淹弄我半死不活”，这是草原上的生活情状的真实写照，诗人被带点野性的奶茶里的女人纠缠，他当然要半死不活了。诗的最后写：“八月我在草原/乳房流汁，我的马匹哟野性不灭”，在草原上何止马匹哟野性不灭，诗人显然在草原上尝到了那种令人心发狂的甜美的野性，草原给诗人的馈赠是诗人终身难忘的。
应该说，诗人陈云其的诗集《两朵云的故乡》中好诗还有不少，但限于篇幅和时间就只好留给有很高品味和修养的读者去欣赏了。自然，作为诗人，陈云其的诗集《两朵云的故乡》所表现出来的忧患意识淡了一些，要知道中国是一个有着五千年诗歌历史的国度，而我们的国度对一个诗人的首要要求就是要具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深刻而广阔的忧患意识，但愿这不是对诗人陈云其的苛刻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