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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地动令之千年·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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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王重阳lp

会员等级:2




加入时间: 2005/12/07
文章: 56
来自: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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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02 周一, 下午7:23    标题: 风雷地动令之千年·玉堂春 引用回复

风雷地动令之千年·玉堂春

引子

又是一个寻常日子里的寻常生活,我依照往常的生活节奏,下了班便步行走到车站,等着坐车回到租住的“窝”里好好休息一下,无可无不可地看着大街上的红男绿女往来交错在自己的周围。
时间尚早,我抬手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同我一样不想过早离开这喧闹尘世的落日,心下打定主意:再走回公司。
别误会,我可不是要去加班,我只是想到公司附近的步行街去转一转。

我走过一家古董店前,那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只有看的份,不过,我这个人天生就对古玩字画感兴趣,所以,到这里工作这么久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能够在这个商业都市里找到这样一个地方也让我兴奋了很长时间。好在这里的店主并不介意像我这样只看不买,纯粹来打发时间的人,所以,我也不必担心会有像在其他商店里站久了便遭人白眼的“待遇”。

吸引我的是一只不知何时出现在橱窗里的一只手镯,是用红色的玛瑙石打的底,一块绿色圆形翡翠镶在上面,除此无它,显得是那么的简朴,又是那么的与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格格不入。
尽管如此,这样一只手镯还是把我的视线从满目光彩的古玩里唤了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也站着一个女孩子,像我一样看着橱窗里的镯子。
我侧目偷偷打量着她:圆润而白净的面庞配着让人看着舒服的五官,长发披肩,一身标准的职业装,看样子和我一样,都是公司的职员。不过,年龄似乎不大。

我心下不免有些奇怪,在我的印象中,如今的女孩子,琳琅花哨的精品屋、服装店才是她们聚集的地方,就算是肯逛书店的女孩时下也不多了。

我看她站在橱窗外久久凝视着窗里的那副镯子,竟似痴了。
而我,同样站在她的身旁,久久注视着凝视着镯子的她,也痴了……

恍惚间,自己竟被这画一般的人物带进了一个追寻多年的梦中……


《千年·玉堂春》
王重阳lp作品
2005年12月21日周五中午起稿


“听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走到同事小房跟前,见他愣愣地盯着电脑桌面上的RealPlayer播放器,往前凑凑想看他听什么。“听歌,陶喆的新歌《苏三说》,满好听的。”小房说,说罢把耳机递给我,“你也听听,挺棒的。”老板不在,出去了。我们终于可以自由些了。“susan, 在那命运月台前面,再上车春天开始落叶。转接间话断了线,离台北南京是多么远,那诺言还会不会兑现……”说实在的,我不太喜欢R—B音乐,不过,这箫和琵琶伴奏的不错。颇有古乐韵味。

“怎么样?还行吧?”小房问,“还可以。”我说,“MTV拍得也不错,大概就是那种讲述前世今生轮回爱情的,应该合你胃口,画面有质量哦!”他知道我喜欢在无聊的时候写点神魔鬼怪的东西,于是这才眉飞色舞一通介绍。
我却无端由地想到那个痴痴站在橱窗外的女子,那个曼妙身资的女子恍如隔世一般在我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心里电光火石地走了一回。



……

“班主,你来啦。”她眼里如流星一样闪过一丝异样,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是的,我来了。”我继续保持着僵硬的身体,笔直地站在厅里。


“班主这次来,是为了酬神戏的事吗?”她的眼睛幽幽地看了我旋即转向别的地方。
“是的,这次酬神仪式是由贵府上主持的,所以,我是想找……找你家相公商量一下具体事宜。”我踌躇着对她说出“相公”二字,心里没来由地痛了一下。
“那……班主稍坐,菊儿,看茶。”她吩咐丫鬟道,“班主稍侯,我去请我家相公出来与班主相商。”我这才坐下,但仍笔直地挺着腰,不想让她看出我的腰疾比她有情,还在她走后多年依然陪伴着我。
她冲着我点了点头,转身向后厢房走去。
我忽然没道理地一阵气恼:怎么,做了人家的少奶奶就冷傲起来了?虽然明知是我自己多心了,可还是自己给自己找着理由,也难怪,一个唱戏的伶人,就算名气再大,终究也不过是个戏子。现在能够嫁进这深宅豪门中,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再见以前的师兄,难免会想起以前的苦日子,自然会冷淡一些,此实是人之常情。

“班主,请用茶。”丫鬟将刚泡好的茶恭敬地端放在桌上,我拿起茶碗略抿了一口,香磬入腑。我不禁欣赏拿在手里的茶碗,端的是美食美器,看来,她在这里过得也是安逸。总算是有了个好归宿,全不像我,依然要风吹日晒,低三下四地去伺候看官们。

唉,我轻叹一声,神思恍然游离,真是满怀恋那段时光,我和她同台演戏的日子。
那时候,她还叫我“师兄”,而我,仍然可以叫她“师妹”……


……

“小刘啊,这是怎么回事?”老板冲着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我问道,“什么事啊?老总。”我疑惑,心里提了起来,最近老板因为生意上的事,心情很不好。千万别惹着他。“这个,你看!”我一看,原来是我拿错了会议记录。“哦,对不起,老总,是我拿错了。”我小心翼翼地说。“搞什么搞?!马上给我把上次开会的记录拿来!”老板很不满地说完就回头走进他的办公室里。
还好,没事!我松了一口气,赶紧把正确的会议记录拿来送到他的办公室里,转身就跑了出去。“你怎么啦?怎么最近好象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了啦?”同事小房瞅了瞅老板的办公室,确信门是关着的才走过来关切的问。
“没事。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敷衍地说。
“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小病也不能拖的。”小房嘟啷一句怕老板又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翻开一大堆文件,埋头拿着笔满无目的地写啊画的,装着忙碌的样子。

“不在乎爱情里伤痛在所难免,一个人却一个世界…… oh~你是否也像我也动摇过几遍?爱只是个错觉 oh yeah……”趁着老板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为大批定单而伤着他的脑筋,我戴着耳塞听起从小房的电脑里拷来的歌,心里回忆起那天那时的情景。
“苏三离了洪桐县, 挂了个牌子在那大街前。被那凶恶群众包围、稍微等一下, 过往的君子请你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转,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一只狗、一只马,我当报还。come on……”我不禁莞尔,什么跟什么嘛。《苏三起解》变成RAP了!
“你喜欢看京剧吗?”我突然这样问小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不太喜欢,现在谁看那个啊!”小房说完笑了,我也笑了。是啊,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看那种古老玩意儿的。
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傻傻的想法:
那些戏文里的人物是否真的如戏里所唱的那样生活?或者,真的像戏里说的那些一往情深?又或许,只是一厢情愿的他(她)一往,她(他)情深?



……

“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心惨淡。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她在台上吟唱起来。
“好!!”台下猛地一阵喝彩之声。
“师父你看,台下好多人都在为师妹叫好呢!”我躲在幕后指着舞台下面那一大批鼓掌的看客们兴奋地对师父说道。
“恩,还可以。应该能出师了。”师父面无表情地看也不看我,只木然这样说道。
我颇觉得无趣,只满心期待着师妹赶紧演完下场我好对她当面道贺。
说实话,我最喜欢看着师妹听好话时的那副甜美的样子了。
因为,我喜欢她。
……

我和班子里大多数的戏子们出身都差不多,都是幼年时被贫寒的父母卖给戏班的。无论我们谁头一回进了“师门”学艺,师父告诉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认命吧,你们进了这行,就是戏子,戏子,就是下九流的玩意儿。就得在台上扮着、让台下的看官乐着。能添饱肚子,那是祖师爷照顾。能博个好名,就得靠你们自己个儿成全了。明白吗?”
不管我们明不明白,从学艺的那天起,我们就受尽了苦痛,有时,自己就在想:是不是连下辈子的苦都带到这辈子来吃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师妹是在一天清早,被负责打扫院子的老丁发现的,那个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入了深秋,人裹着几层衣服在身上都冻得直打哆嗦,而师妹当时只是包了条粗布。后来听师父说,要是再晚些,师妹就冻死了。
也不知是因为同情师妹,还是同情我们都是苦命的人,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喜欢照顾这个身子骨柔弱的小女子。从她在襁褓中开始呀呀学语,到下地走路,平素里我都以“大师兄”的名号保护着小小的师妹。
似乎也就是一转眼的工夫,师妹长大了。长成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那时候我还没在意,直到有一天散了场,我用个看官的赏钱,到街角买了只烧鸡回来想找依旧学戏的师妹好好庆贺时,无意间径直推开她的房门,被正在洗澡的她一个胭脂盒摔在脸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师妹长大了。

有时候,我突然脑子里会蹦出个念头:长大了的师妹会不会有一天离我而去?
这个念头就像个饶虫一样,时不时地钻出来挠我一下。
所以,我也会是时不时地突然傻乎乎地望着师妹,问她:“师妹,你会不会走啊?”
“走?走到哪里去?”师妹睁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梦呓的人。

……

“下班了,你走不走?”小房打断了我的神思。
“当然走喽!不走待在这儿干嘛?”我赶紧收拾一下桌子,拿起手机逃命似的跟着他下了楼。基本上,下班的时候,对于打工族是最能亲切感受“1949年10月1日”那一伟大时刻了。因为我们可以“站起来了,这个时候我们最快乐,尽管我们都知道明天8点左右我们还是要接着“趴下去”。

小房今天并不怎么着急去找他女朋友,估计是闹别扭了。于是,我和他就近在公司旁边的快餐店里吃了点东西,趁着天色早,我们一块在附近游荡一下,边走边看看周围的风景。
小房一边走一边还四下搜寻随着夜色的降临而“降临”的各色“天使”。
“你看,这个怎么样?”他示意我看着一个倚靠在路灯下花枝招展的女人问我,“恩,好。”我点了点头,不望告诫他:“别指着她,小心人家主动上来找你!”
“你看,那个怎么样?”他又望着一个拎着皮包刚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妖娆女郎说。
“晕!小声点,别让她听到了。”我说,“你女朋友呢?”我忍不住问他。“有点小摩擦!嘿嘿~”他挠挠头,“靠!她不在你就这样啊?小心我下回见着她跟她说哦!”我笑道。他女朋友常常到我们公司来看他。似乎对他有点不放心,所以我也时常拿这个跟他开玩笑。

好在他似乎真的怕了,这才闭上嘴。
谢天谢地!我心里想。这才有心思去考虑一下工作的事情。
最近的事还真多,老板的脸色和生意一样,都是越来越差。像我们这样的一个靠骗银行贷款拆东墙补西墙的公司,真的是有一天混一天。
唉!偏就是老板还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谁的意见都不听,动辄“老子怎么做还用你来教啊”什么的来骂人,心里有的时候的确满郁闷的。

“那个妞怎么样?”我正寻思着今天老板交代下来的文件该怎么起草,小房忽然指着对面不远处对我说道。“什么?”我还没缓过神来。“那个妞啊,怎么样?标准的白领丽人。啧啧!”小房赞道。我这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竟发现那古董店外赫然站着那天下午碰见的女子依旧伫足在窗外出神地看着什么,不用说,肯定是那镯子。
“你没事吧?呆呆的。”小房半天没见我动静,拍拍我肩膀问。
“啊?哦!没事。”我讪讪地说,还是第一次被这小子看到我望女人望出神的样子。
“哈哈,我明白,我明白的。”小房满有些“知音”的样子说:“你就是喜欢那种清纯型的嘛。放心!兄弟支持你,上!跟她搭讪去!”他说完竟真的拉着我一副往上“冲”的样子。
“晕!你疯啦!”我急忙跟他拉扯起来。
殊不知,我们嬉闹的声音太大,竟惹得不少人侧目,包括那个女子。
她望了我们一眼,就匆匆走开了,仿佛一瞬间就融进了夜幕中涌动的人流中。
“不好意思啊!”小房说,“把你的幸福送走了,唉!真是……”
“靠!你小子要死了啊!”我笑着给了他一下。

……

“你还说!”她娇羞地给了我一拳,我装痛地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她咯咯笑个不停。下了台,卸了状,吃了饭后的相互打闹,就是我和师妹每天必不可少的游戏。
自从师妹的《玉堂春》唱响后,最拿手的便是那《苏三起解》,我,作为班子里头号名丑,当之无愧地演起了老衙差崇公道。
我们在戏台上一美一丑,她唱尽哀婉的衷肠,我出尽逗乐的洋相。
每回看到看官们的哈哈大笑和连场喝彩,我都希望这辈子都能和师妹这样演下去。
“本来嘛!你想啊师妹,你戏演得这么好,人也长得水灵,这下出师了,那还不得有一大群公子哥看上你?”我边作势揉着肩膀(其实她根本没下力气打我)边嬉皮笑脸地对她说。“你还说!”她的脸更红了,又举起粉拳作状要打,我赶紧跳到一边,“哎!师妹!我可没有说差哦!万一真的有哪家公子看上你,要迎娶我们师妹过门,啧啧,那师妹你以后可就过上好日子啦!”
谁料她这时又不打了,反正我离她远着呢,打也打不到。不过我看她转过身就站在那里的样子倒有些慌了。“师妹,你真的生气啦?玩笑话嘛,又不跟你说真的。”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啪!”一声闷响,我的胸口被突然回过身的她打了个正着。
“呵呵,怎么样啊?师兄?上当了吧?”她见计谋得逞拍手大笑。
“哇哇哇!师妹你……你……好狠的心啊!”我捂胸做悲伤状!倒更让她笑得直不起腰来。“天哪!谋杀亲夫哇!”我索性嚎了起来。
“啊哦哦!”早在一旁看热闹的一班师弟师妹们跟着起哄,这下叫得更带劲了。
“你……”师妹小脸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她一跺脚,真的跑进自己的房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么晚了,都不睡觉还在这闹什么?!都去睡觉去!”师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面前,“是,师父!”“我们这就回去睡觉,师父!”我们赶紧像老鼠一样东逃西蹿,一面还不忘朝着各自擦身而过的人偷偷做了个鬼脸。

“呵……”回想起这些往事,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王班主,我家夫人请您内庭说话。”我这才发现丫鬟在一边等候着我,而我,却发鬼痴似的站在外院出神。“哦!好的,有劳姑娘带路。”我郝然道。
心中却放不下那段往事。
诚然,过去的回忆往往就像一杯陈年的老酒那样,年头越久就越让人心醉。

……

“是啊!这镯子是有些年头了,清代的物件,放我这里也有好些年了,是一个落魄人家低价卖给我的,前几天晒箱底,才想起来有这么个玩意儿,看着挺好,其实也不值几个钱。我是说在当时啊!现在就不一样了,怎么着也是个古玩,所以把它放在橱窗里,估计女性喜欢。怎么,你想买?”老板饶有兴味地介绍了一下镯子的大概来历后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我实在不像是那种能买得起这镯子的人。
何止是这镯子,我尴尬地冲老板笑了笑,然后作出东张西望继续“浏览”的样子退出店门。
这里的东西都不是我口袋里那几个钱能消费的起的。
我无奈地拍拍口袋,每当这时,我才感受到了那“口袋不能承受之重”。

说起来,真是悲哀。
有时候,纵然再高的才情,也要为囊中的果腹之资忍受一些必要或不必要的屈辱。
小房总是跟我说什么“无欲则刚”之类的话,但连他自己都不能做到“无欲”,更奢谈劝解别人呢?我想在我们这个年龄谈什么“无欲”,这本身就是“无稽”。不过,有时候想一想,在这个社会里,我们所追求的是不是的确多了些,所以才导致我们有这样或那样的忧郁情节。


……

“怎么?你们这么大的一个戏班竟然连《玉堂春》都演不了?”他轻飘飘地从嘴里说出这么几个任谁听来都能感觉到他不快的字。
“真对不住,周公子,鄙班几年来都没演过这出戏了。以前倒是有过,自从……自从……”任白说到这里,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在一边沉默的我和站在他身后的她后不再言语。作为当年硕果仅存的几个“元老”,师弟任白比谁都清楚我们的事。
厅堂里开始了漫长又尴尬的沉默。
我一言不发,自打进了这府邸,我的心情就没好过。任白知道为什么。我想所有的人都知道为什么。
“那我偏就想听这出戏,这如何是好?”他斯文冷静却咄咄逼人的态度几乎让我控制不住,“我来唱吧。”一个娟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出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夫人……咳……这……似乎不太妥当吧。”管事先生谨慎地站在原地头也不敢抬。别说他了,连我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关系,就让她唱吧。”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在一声深深的深呼吸后,他扔下这句话就站起身走了。


……


“不在乎爱情里伤痛在所难免,一个人却一个世界。oh~你是否也像我也动摇过几遍?爱会不会实现 oh……”“你还在听呀?老总来了。”小房这时突然给我打了个“暗号”,电梯铃响,老板来了。我忙把RealPlayer关掉,切换到一篇早就反复写过的年度企业会议总结稿,装个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
果然,老板一从电梯里走出来就骂骂咧咧的样子。
惨了,看来今天又要倍加小心了。
“老板!”我和小房不约而同地跟他打个招呼。他理都没理。
“今天你们留下来加班。”他看也不看我们走进办公室。
打工不自由啊!我无声地叹道。打工就要意味着被剥削,可不被剥削则意味着没饭吃。生活真他奶奶地艰难。
就在老板从电梯走到办公室关上门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开始在思考这每天都要思考的人生话题了。“日哦!”我听见前面小房嘴里嘟囔这么一句,他看看我,我看看他,相对苦笑了一下。
今天要做的事比往常多了很多。
又是编写老板到个私企业报告会的演讲稿,又是打电话请子公司的秘书们把老板要的资料传真过来,又是到工商局办年检……
呼!忙了半天,老板又夹着皮包闪人了。
“总算走了!”我们舒了口气。
确定他老人家彻底消失后,我们聊了几句,又各自娱乐起来。
他继续玩着游戏,我继续听歌上网。
“但爱情还在上演,那是谁在放古老唱片?那片段像对未来留言…… ”
听歌忆故人,不过我想应该是古人更准确些。一首古乐悠扬又不失现代的歌往往比一篇文章好看(听),也更容易让我引发无限的遐想,无论是古玩或女子,都是一样。

我仿佛看到久远年代前的窗下伊人凭栏而卧,慵懒而飘渺的眼神看着窗外雨中的尘物,却又似乎根本没在看着任何景致,只是一味地思索着某些解不开的心结。

……

“你在这里过得好吗?”到这里这些日子,我第一次向她问出这样的话来。其实,这几年我都知道她在周家的情况:嫁进去没出一年,周家公子的正室得了病故去,周家上下都称她“周夫人”,虽然她名义上仍是个外宅——谁让她是个戏子出身呢。
“颇好,相公待我很体贴。”不等我忍受片刻的心痛,“班主,你过得可好?”她反问了我这么一句,只是眼睛依然看着窗外,语气也是那么地随意,似乎根本没指望我会回答。
“哪里,哪里。”我有些心寒,莫非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这样被她淡忘了不成?“我们这些下九流的戏子过的日子实在是不敢跟周夫人比啊。”我有意将“下九流”三个字咬得重重地。
果然,我看见她的肩膀微微一震。
我心下有了种报复的快感。
……

“师妹,送给你!”我兴冲冲地从怀里掏出一帕布,热切地看着她都来不及擦去满头的大汗。“什么啊?”她看着我,“嘿嘿~!今天一位看官见我唱的好,赏了我些碎银,我去东庄的饰铺里挑了个镯子送给你,你看好不好看。”我把帕布打开,拿出一块红底绿眼的手镯。“呵呵,你看嘛!怎么样,还行吧?”我搓着手有点紧张:“我知道,这镯子值不了几个钱,可……”我见她眼中闪动一线异样,这下更结巴了:“你放心啊……师妹!我……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给你买很多……很多比这好看的多的首饰给你。把我的师妹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我无限憧憬地说。

“师兄,我……我……”她却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啦?师妹,是不是不哪里不舒服啊?”我看她脸色很差,关切地问。

……

“恕我直言,《玉堂春》这出戏讲的可是那苏三含冤的桥段,而今夫人乃是贵体,公子您又是这方圆百里有名有望的大户乡绅,正所谓……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再让夫人演这样的角色,恐似不妥吧?”一行渐近的声音将我从当日的戏班拉回今时的庭院中。 “那又如何?”这个声音我听得出来,自然是他来了。
她赶忙站了起来,我发现她脸上的胭脂全乱了。
“这个……夫人必唱的是《苏三起解》,是想到时要……要与那姓王的一起,恐怕……”管事先生和任白一样,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哼!”一声冷言道:“无妥无不妥。她既然想唱……哦?王班主也在这里。巧的很呐!”果然是他和他的管事先生漫步走来,看到我与她一站一坐,一面一背的样子。即使瞎子也能看出他保持的涵养是装出来的。
“我是想问尊夫人相关酬银的事。”看到她惶恐的神色,我一时间,竟自己主动说道,想为她开脱避嫌,话一出口,自己也暗自纳闷。
“酬银之事班主不必操心,难不成我周家若大家户还能亏待得了班主?”我看到此时管事悄悄拉了拉他衣袖,“这里是我家内眷之所,班主若不见怪,还请移步外院,我亲自与班主相商酬银之事,如何?”他说着,却狠狠瞪了她一眼。
“好!冒犯之出还请周公子见谅。”
我看她脸色煞白,只是不好发作,硬忍着口气抱拳对他说。
“哪里的话!”他冷冷答道,一点也没有“见谅”的意思。
“班主请!”他侧身一摆手,给我让出条路,我猜他心里八成在叫:“滚!”
“请!”我粗声说,挺着胸走了出去,想回头却不敢也不便回头。


……

“不在乎爱情里伤痛在所难免,一个人却一个世界…… oh~我怀疑你像我动摇过几遍,是否爱本来嬗变? oh……”我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几个晚上我都没睡好觉,夜里常从一个莫名其妙的梦里醒来。
我坐在床上,只想着当夜梦中的一座空旷的戏台,还有飘渺间若有若无的凄怨唱腔。“思念常常思念不常见面,她怀疑sam是虚拟的脸。但爱情还在上演,那是谁在放古老唱片。那片段像对未来留言……”
这样的感觉对于我来说,或许真的是个错觉。
又或者,我太沉迷于想象里,才会有时自己不知觉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恍惚地竟认为那是事实。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生活,其实就是在演着一场戏。在这场对于每个人来讲演出时间长短不一的戏里,无论是谁,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


……

“咚~咚~锵!”几声锣鼓,我和她出场了。
场下人顿时交头接耳,不用猜,我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不用看,我也感觉到台下正中央的位置上那射来的忌狠目光。


“苏三……离了洪桐县……”“好!”她轻启朱唇略唱了个头,台下哄然一片叫好,那声场,一下子将我拉回了昔日的光景。“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心,惨淡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师妹,你唱得还是那么好。
……

“不!我不同意!”我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师父和大家惊诧的眼神愤怒地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师父转瞬便恼火地看着我,他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亵渎。
“凭什么!那姓周的不就仗着有几个臭钱吗?怎么,强抢民女不成?!”我丝毫没有示弱,一改往日在师父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
当我知道周家派人来带着一堆彩礼与其说是提亲不如说是要挟地要师妹进周家做那公子的外宅小妾后,我的愤怒便使我不再惧怕任何人。
“你……!”师父盯着我,眼神又最初的凌厉逐渐化为怜悯和悲哀。“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周家的势力,咱们是什么?说到底,一群靠卖唱讨活的戏子罢了!周家这也不算什么威逼,人家不也是……不也是正经带着聘礼来的……”他说着说着,竟不敢再看我。
“师父!”我几乎带着哭腔说,我对师妹的情任谁都看得出来,“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日子周家都选好了。你不要说了!”他别过脸冲我摆摆手道。
那时,我快疯了……

……

妈的!我是快疯了!
下了班,我走在街上,一口恶气没地方出。
女人一个月来几天不爽,我们老板从月头到月尾天天都像闹月经一样,逮着个什么就发火。搞得我和小房想买点耗子药毒死他的心都有。
有时候我也能理解像他这样的老板,书读得也少,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做起事来自然免不了被自身限制,就像我闲暇时写小说一样,想写点好一点的也会因为相关知识面不够,画虎不成反类犬一个道理。
但真的没办法因为理解他就可以让他把我们当出气筒一样随意呵斥吧?就像今天,明明他吩咐事情时没交代清楚,结果办下来还被他骂。跟他争辩几句吧,还跟我拍桌子?靠!
小房前天就跟我说他正在找“下家”准备跳槽,还怂恿我一起,我们来个“捆绑式”跳槽。
根本用不着他怂恿,我也是这么个心思。
只是,现在我的“下家”还没定呢。
眼瞅着茫茫人海,真觉得自己渺小啊!

……


许久我才从思想中被唤醒,发现无论台上台下,一片肃然。
“你……”她有些惊慌地看着我,眼睛里始终藏不住那份感情。
对了,她唱完了,该我了。
“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我喃喃道出练白,“公道不公道,只有……只有天知道!”不公道!一点都不公道!我像被人硬塞进了一斤黄连一样的苦。

“苏三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我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上路吧!”我终于克制住自己,像个木头一样说着练白。
“好……”她低着头,卖了个身段,和我一样艰难地绕着场子走了起来。
“台台令台令令台……”鼓点铜拨急促起来。
按照规矩,绕场走八圈代表着行路万里。
一圈,
两圈,
三圈,
四圈……

真希望这“路”永远也走不完才好。我这个差人愿意一辈子押着我的师妹走下去……
“好!”老道的看客们都清楚不久就是接着的好戏了,纷纷为将至的高潮提前鼓掌。
我全然没有理会台下那群看客们的喝彩,只看着离我咫尺的她,恍惚间的感觉让我回到了几年前幸福的时光,让我如梦呓般轻轻在她耳边说出那年那时说过的话:“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给你买很多的首饰。把我的师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着说着,我的眼睛模糊了,连对面的她都看不清了。
我只隐约见得她的身子瞬间剧烈抽搐着,压抑许久的哭声传进我的耳中。
紧跟着,只听见“叮”的一声,台下一盏白玉酒杯掉了下来……

……

“师兄!”我快要迈出门口时,从身后终于传来这样一声熟悉而久远的呼唤。
就差一步,就差这么一步,这时,我刚刚迈出门槛一步。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这镯子……这么多年……我一直收着它。”她扬起衣袖,雪白的手腕上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情跃入我的视线。一时间,我有千言万语对她说,我想告诉她这些年来我是多么地想她;我想告诉她,自从她走了以后,我几乎每晚都要捧着她唱戏时的行头独自坐到天明;我想告诉她,自从她走了以后,戏班里就再也没演过《玉堂春》……

我看着红着两眼的她,终于有了亲切的感觉:出嫁那天,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让我再仔细看一看你吧,师妹。这辈子我们不能在一起,希望下辈子, 我们的命不会这么苦,因为我们把下辈子的苦都带到今世一起吃完了。

“保重……师妹。”我说,结束了恐怕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对话。
我迈过门槛,走了出去。
那一刻,我几乎差点就瘫在了地上。
“别怨师父,师父……没用。要怨……就怨咱们的命吧!”
师妹出嫁不久后,病重的师父临终前拉着我的手,饱满无限眷恋与愧疚地对我说的话,竟和师妹在那夜那林中对我说的一样。
偏偏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幕再一次像刀子一样扎进了我的心:

“跟我走吧,师妹!”我抓住她的手,生怕一不留神就让她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一样。
“走?到哪里去?”她看着我问。出乎我意料的平静。
“随便我们走到哪里,总之离开这里,天涯海角,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虽然被她的态度减消了我大半激情,可我还是依照自己的“计划”说。
她依然那么平静地看着我,“你不明白吗?师兄?”她轻柔而坚决地甩开我的手,倒退了一步,没有理会那一刻像抽空了身子的我,静静地转过头去,“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这么想过,可师父呢?我们走了师父这么办,这么大一个班子这么办?”“那就一起走啊!”我毫不犹豫地说。
“没那么简单。”她回过头来,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大孩子,“班子里那么多号人,走出去谁都不会不知道,这里毕竟是周家的地界。”
“那你说怎么办?”我几乎吼着“问”她。
“你……就让我嫁了吧!”她愣了片刻缓缓说。
“不行!我决不让你嫁给他!你是我的!”我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师兄!”犹豫了片刻,她才挣脱我的怀抱,猛地走了几步停下。“别怨师父,也……也别怨我,要怨,就怨咱们的命吧!”她说完,捂着脸奔跑而去了,只留下发呆的我一个人站在凄冷的月光下。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不失时机地为我苦涩的心情助兴。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天,才发现树上的叶子在不经意间都掉光了。
当秋天萧瑟的寒风将那最后一片树叶吹落时,我才分明感觉到了刻骨的痛。

……

“这镯子不错,是吗?”我见她看着我,不好意思地没话找话说。
又是一个下午,我与她再次站在古玩店的橱窗前。
“恩……是啊!”女子不置可否地对我有礼貌地笑了笑,提了一下肩上的包,冲我略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我忽然没来由地想起《情癫大圣》里的一段话:“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故事应该差不多了,我想。
每当一个故事构思完后,我都有轻松的感觉。
其实,编写一段故事,是件很费心思的事情。因为我也不清楚在若干年前的时候,我是否真的经历过这样的故事;更加不清楚自己在刹那间的时空交错中,是否真的可以与她重逢。

“啊!”我正愣神的时候,突然路人一阵惊呼。那女子在马路边被一辆飞驰的汽车擦了一下,跌坐在隔离带旁。
“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不假思索地马上跑了过去,那一瞬间,脑子里竟充满怕她从此离我而去的思绪。
“没关系,我没事……”她在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低着头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土,手忙脚乱地捋着凌落的头发,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谢谢你啊,先生。”
见我半天没反应,大概她以为我在看她的狼狈模样,倏地红了脸。
“先生……先生?”她奇怪地看着我。
“小姓刘,不知小姐闺阁芳名?”恍惚间,我对面前的说。
“啊?!……”那女子愣了一下,估计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终于看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女子逐渐消失的背影,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看深秋渐显萧瑟的夜空。
当秋天萧瑟的寒风将那最后一片树叶吹落时,我才分明感觉到了刻骨的痛。



《风雷地动令之千年·玉堂春》完
《风雷地动令》及下属《千年》系列未完。

王重阳lp
2006年1月2日周日晚,饭后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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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2月31日周六上午,接到牡丹姐和东升自江阴打来的电话,随后给认识的朋友发短信,转眼一年又过去了,感觉原来一年又一年过得真快。

备注:2006年1月1日周日:新的一年开始了,我有以下几个愿望:
一、找到一份好工作;
二、好工作找到我,而且还是一“陀”老总们哭着喊着找到我。
三、祈祷父母和大小健康快乐;
四、找到个好女孩;
五、好女孩找到我,而且还是一“堆”好女孩哭着喊着找到我。
六、国泰民安。
七、所有以前我爱过和爱过我的女孩一生幸福。
八、希望《风雷地动令》可以像《都市妖奇谈》那样红。
九、身体各部分功能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减退,尤其是性功能,阿弥托佛!
十、自网络文学诞生后,中华民族的又一美德:无论好坏,看贴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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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03 周二, 下午12:04    标题: 引用回复

拜读. 问王重阳lp 新年好! 原您心想事成!

希望能读到更多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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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04 周三, 下午2:36    标题: 引用回复

问王重阳lp 新年好! 愉快健康、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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