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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xiaoyuan]

恩仇
文/殷晓媛

《不舍昼夜》
他一直惴惴，昼夜之间的闸门
缘何系于一根古老的灯绳。在书桌前
他努力维持思维的分子链，使肌理清晰的桌上
免于漂浮涣散。但当暮色冲开
视野1/2处的界限，墙上的《拿破仑在圣海伦岛》

就崩塌为拼图碎片，重回宇宙初的悬浮状态，
只能在每个清晨，从沙滩和海岛中
被逐片寻回。搜查队说，这是一群失落已久
梦游的白鸽。

《中性色》
在一本小学课本背后，他把自己伪装成
一株早年的鸽子树。那道如何在黑暗的房间
把黑色和白色袜子分开的题，在他和光源之间
画了一道鸿沟。在多年的风暴里，他肩胛

和脚踝中长成的珊瑚，染上了
令人尴尬的灰度。他想把它们沿着年轮逐层拆开，
拆成黑曜石和玉髓，但终是徒劳。它们
堆在那里，在月亮倒影的中心，慢慢沦为
暗礁和滩涂。

《楚人一炬》
一列屏风以阿房宫开始，以泰姬陵
结束。他在格子间放满梧桐叶、杨花
及一切风象性格的植物，以便在它们
毫无牵挂脱离大地的时候，替他对这些遗留场景

嘲笑一番。昨天她身着的薄荷色
侵蚀掉了他墙上的土，只留下三面
薄薄的蜂窝网。他连夜冶炼暮色和脏腑里
带刺的白铁色，令五行世界
成为围捕她的瓮城。当她一席红裙

从西而来，他门前丛丛雪亮的斧钺
燃烧、卷曲，怒放如莲。陌生的耳语说：
月光的火种，最善于烧尽
暗处的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