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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东兵]

反腐小说：《上苍有眼》 时东兵著



（一）



高霄峡驱车来到法院，这里的环境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一幢气势雄伟的大楼，沿着大楼门前数十级阶梯，走进门庭，门庭前数根巨大的圆柱体巍然挺立，象征着法律的威严和不可侵犯。高律师径直走进法庭，公诉方是检察院的严明检察官，公诉原市府秘书长窦荫海在滨海市中心B块土地招商引资中犯有贪污受贿的罪行，公诉方通过调查取证，掌握了茂兴实业开发公司为获得B块土地的开发经营权，该公司副总李小虎先后数次贿赂窦荫海，李小虎已批捕另案审理。高霄峡律师自接受犯罪嫌疑人窦荫海委托，做其辩护律师，也做了许多调查取证工作，走访了茂兴实业开发公司董事长常青树，向李小虎、窦荫海调查事实。窦荫海说，在市中心B块土地招商引资中，李小虎曾经几次用现金行贿我，但都被我退了回去。从目前调查的情况，高律师分析，判定窦荫海犯有贪污受贿的罪行，目前证据不充分，当然也确实存在违规操作的事实，高霄峡律师请求法庭做渎职罪审理，而公诉方则坚持以贪污受贿罪起诉。法官游顺昌宣布本案应作进一步调查取证，择日开庭。

高霄峡收拾好案卷准备离开法庭，见检察官严明朝她走来，礼貌地点头示意，“高律师辩锋雄健，令人佩服。”

“哪里，严检察官过奖”高律师步履从容地走入地下室停车库，严明试探着问：“中午，我能不能请你吃饭？”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另外找时间吧。”

“高律师真忙啊，那好，另约时间。”

高霄峡驾车上了高架，今天交通还算畅通，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东霞律师事务所”，这是几年前，她同另一名成律师合资开办的。她泡了一杯茶，重新梳理一边上午开庭的案卷，觉得检察官起诉窦荫海贪污受贿，虽然根据不充分，但还是有一些事实做依据，窦荫海可能隐瞒了一些情况。现在的刑事案子错综复杂，高律师接这样的案子，很谨慎小心。这案子是她的一个朋友，市房产局局长房磊金找上门来，房局长说市中心B块土地的开发，他和窦荫海参与了全过程，并拿出了较完整的材料，说明市中心B块土地的开发，程序上符合法律，操作上符合规范，基本可以排除窦荫海贪污受贿的嫌疑，高霄峡律师权衡再三，接下了这个案子，高律师根据多年办案的经验，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眼下检察官确实也掌握了一些对窦荫海极为不利的材料，当然还有待于进一步寻找人证和物证。一边是法律的公正威严，一边是朋友的人情关系，孰重孰轻，高律师自然心里十分清楚。这时，高律师手机铃响了：

“高律师，我是游顺昌啊，你辩护的太好了！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才能。”

“谢谢游副院长的夸奖，谢谢你一贯支持我的工作”

“当然，我们多年在法庭上共事，你应该清楚我这个人。”

“谢谢你的关照，你秉公办事，有口皆碑啊！”

“是吗？是你的真心话？我可是很在乎你对我的评价啊！”

“大家的评价，自然也包括我的评价了！”

“看来，你对我的评价蛮高的哦。我也是，你的所有事情，我都很关心，听说你最近出了一本小说集，我也很想拜读啊！”

“那完全是兴致所至，涂鸦之笔，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你这个大家看，既然你要，也好，那就请你多指教了。”

“那好，晚上我请你吃饭，请你务必赏光哦。”

这时，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东霞律师事务所”坐落在这个城市的副中心，是一条繁荣的商业街，华灯初上，各色霓虹灯广告纷纷眨起了色迷迷的眼睛，让路人眼花缭乱。高律师驾车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路上。



（二）



高律师停好车，抬头看看阳台的窗口还亮着灯，知道这是女儿还在灯下做作业。这里是市区很少有的联体别墅区。看得出别墅建得时间较长，外观上没有豪华的装修，别墅间的距离也显得不很开阔。但这里居住着各界成功人士，有演艺圈的大腕、商界的巨鳄、官场的高官等。

高律师蹑手蹑脚推开女儿房间的门，见女儿专心致志的做功课，轻轻地说：“雅茹，都十二点了，洗个澡，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你也很辛苦，忙到现在刚回来啊，我还有最后一道题，做完我就休息。”高律师轻轻地关上门，走进自己的卧室，从衣柜里取出换洗的内衣和睡衣，再打开淋浴器的热水开关，向浴缸里注入热水，好好地泡一个热水澡。高律师想到女儿今年就要考大学了，这么多年来，我基本上没有在女儿的读书上花什么时间，老赵也是忙得不着家，开不完的会，没完没了的应酬。好在她读书很自觉，考试成绩在班上也名列前茅，还担任着班干部，工作能力也挺强，拿了很多学习上、工作上的奖项。学校保送她上本市F的大学，女儿征求我的意见，她的目标是考北大，看得出她有实力也有信心，所以，我支持她。

泡了一个热水澡，顿时觉得人轻松多了。她穿好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看看今天本市有没有重大新闻。这时，赵一帆推门进来，见高霄峡坐在客厅便问：“你还没有休息，正好，我有事情问问你”

高霄峡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和烟味，立刻没有了谈话的兴趣便说：“明天再说吧。”

赵一帆知道霄峡很讨厌酒精，便说：“今天外省市有个代表团来访，我是市长，不出面能行吗？唉，窦荫海的案子，进展顺利吗？”

“你可是从来不管我案子上的事情的，今天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平时不是工作忙吗，我们连碰头时间都很少，过问多了，不是有权大于法的嫌疑吗，再说，问多了，不是个人空间就少了吗。”

“在家里，少来官场上那一套套话，我的个人空间都在办案上，不要往我身上推。”

“好，你是墨索里尼，永远有理。言归正传，窦荫海的案子究竟怎么样了？”

“检察院还是坚持贪污受贿罪诉讼”

“这个严明，他以为他是谁啊，全检察院就属他铁肩担道义，我跟他们院长打电话，把他换下来。”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老赵，这样做不合适吧？”高霄峡觉得老赵有点急躁。

“有什么不合适的，窦荫海是我提拔起来的，他现在犯了错误，有人就像把他往死里整，不要动不动就怀疑人家贪污受贿，这要有证据，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也没拿到充分的证据，还不肯罢手，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呢。”老赵有点失态了。

“根据我的取证，目前确实还不能说窦荫海有贪污受贿的行为，但检察院方面这样坚持，也是掌握了一定的材料，正在进一步调查取证，也有法律依据。”高霄峡不紧不慢地说。

“你可是窦荫海的辩护律师，你可要为他作无罪或减轻罪行的辩护哦！”老赵想提醒高峡。

“这还需要你说，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赵似乎还想说什么，只见高霄峡已独自一人走进她的卧室。



（三）



严明承受着很大压力。窦荫海贪污受贿案，最早是由署名凌云霄的在司法网上举报的。他在美国著名大学学工商管理，学成之后回国，应聘茂兴实业开发公司开发部经理，工作十分出色，深得老总常青树的赏识，很快提拔到副总的位置上，仍由他分管开发部的项目，并任命了另一个亲信李小虎为开发部经理，在市中心B块土地的开发项目上，凌云宵几乎花了他的全部时间和心血，把投标书尽可能做的完美无缺，凌云霄相信凭借他的学识和这么多年在市场上的打拼经验，拿下B块土地的开发项目，有很大的机会。他知道这个开发项目对公司来说太重要了，老总常青树跟他说，相信他的能力，但光靠投标书做得完美还是不够的，还要做好其它方面的铺垫，并表示，只要拿到这个项目，化多少钱都值。凌云霄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不愿意冒此风险，因为他知道行贿受贿，是要犯法的。见凌云霄畏首畏尾，老总常青树把B块土地的开发项目，就交给了李小虎运作，并提拔李小虎为副总。此后，凌云霄不再过问此事，但之后，凌云霄感到公司处处排挤他，觉得很窝囊，想跳槽又不甘心，就开始留个心眼。在一次公司会议上，决定拓展新的业务范围，投资500万元。可事后凌云霄得知这500万元根本没有投向这一新的业务，公司又说不清这笔巨款的去向，凌云霄怀疑和B块土地的开发项目有关系。这以后，他退出茂兴实业开发公司的股份，自己创办公司，向司法机关举报了茂兴实业开发公司有经济问题。严明接报后，带着助手万里风来到茂兴实业开发公司查账，发现了500万元的假帐，随后，李小虎行贿案浮出水面。案子侦查到此进展受阻，李小虎一口咬定500万给了窦荫海，窦荫海也是铁嘴铜牙一口否定，难道是李小虎私吞了这笔巨款，来个死猪不怕烫，或者案中有案，窦荫海硬扛着。想到这里，严明随即带着万里风再次提审窦荫海。

“窦荫海，李小虎已经交代，在他的日记里记录着，这500万元是行贿给你的，你要如实交代，不要抱任何幻想。”

窦荫海心想，当初我只拿了100万元，可李小虎死咬住500万元，说明另有隐情，估计他拿着另400万元行贿别的官员，甚至是比我更高的官员，茂兴实业开发公司的策略是，丢卒保车，把所有的脏水往我身上泼，他们是落井下石啊！这100万元，当初没有任何签字画押，那是我跟李小虎两个人的事，我也来一个拒不认账，他们也拿不到确切的人证物证。再说了，我的领导不可能见死不救，只有我扛住了，他才有可能在外面斡旋，把我捞出去。当然检察院手里也掌握了我的一些材料，一点不交代也过不了关，干脆来一个避重就轻：“严检查官，这些年来，我忙于工作，确实放松了学习，降低了作为一个公务员的要求，甚至放弃了做一个人的底线，生活追求高档享受，忘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辜负了组织上多年来对我的培养，我要好好地汲取教训……”

“行了，现在不是你作报告的时候，你还认为，你现在仅仅是降低了党员的要求，放弃做人的底线的问题吗？你长期保养情人，生活腐化糜烂，已经是一个触犯法律的罪人。你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你可是想清楚了，这是给你一个主动交代的机会，如果你拒不交代，最后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万里风义正辞严地说。

“我交代，茂兴实业开发公司组织过去欧洲的考察，杨梅芳也是考察团成员，这件事情，我事后才知道的，她回来以后，我狠狠地骂了她一顿。” 窦荫海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看看严明他们有何反映，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窦荫海你不要弯弯绕，论年龄杨梅芳比你的女儿还小，这么一个花蕾初开的少女，被你当作二奶，你还要往她身上推卸责任，真是禽兽不如。交代你自己的问题。不要存有侥幸心理，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现在你只有老老实实配合我们，把问题坦白清楚，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小万，我们走。”说完，严明站起身就要走。

“我交代。”窦荫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那天，常总约我吃饭，李小虎作陪，说凌云宵辞职了，以后B块土地的开发项目的具体事项由李小虎负责。之后李小虎确实跟我通了几次电话，说有事约我，你们想，我怎么可能同他有什么瓜葛呢，岂不太丢身份了吗，但我也知道，这肯定是常总交代的事情，所以，我让我的秘书去和李小虎接洽，李小虎见不能接近我，有一天，就直接找到我的住处，就是我和杨梅芳同居的地方。他们真是厉害，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李小虎送来一只密码箱，说一点小意思，我知道里面是什么，坚决不收，我把密码箱放进了李小虎的车里。对，杨梅芳可以作证。”

看来窦荫海是不想交代问题了，还得从其它线索突破。对，从杨梅芳这条线索突破。



（四）



杨梅芳著名F大学中文系毕业，在大学四年级时，去本市H电视台实习，因她天生丽质又聪明伶俐，在大学里是英俊小生追逐的校花，而杨梅芳冷艳清高，校园里的愣头青、傻小子、穷秀才，没有一个她看得上的。她到电视台不久，作了一个名栏目的实习主持，收视率大大提高，她的“粉丝”不计其数，还有一些高官显赫、商界名流、演艺圈大腕儿等等，经常约她吃饭、喝茶、旅游、打高尔夫球，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死缠烂打。起初，杨梅芳很谨慎，仅限于工作范围和朋友关系，但在台里的时间久了，看到一些名主持或傍着大亨、或靠着大官，住豪宅，开名车，周游世界，来去如风，活得潇洒滋润。渐渐地心理失去了平衡，如果但靠个人奋斗，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跟他们一样的生活啊，为什么自己捆住手脚，限制自己的发展呢？就在这时，她认识了窦荫海，市府的大红人，官场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窦荫海，在杨梅芳的眼里，正是能够帮助她快速实现生活梦想的人选。而此时的窦荫海，对杨梅芳百般的殷勤，经常带她出入高档豪华的娱乐休闲场所，出国访问回来给她带回法国名牌香水，意大利顶级服装，奥地利名牌钻石戒指，引得台里很多人羡慕和妒忌的眼神。有一天，窦荫海带她到最顶尖饭店吃饭，一小杯洋酒，就是几千元人民币，那几乎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啊。有的山珍海味，她从前听都没听说过。饭后，窦荫海就在饭店开了一间总统包房，一晚二万八千元的天价。窦荫海看着有点醉意的、脸上泛着红晕的杨梅芳，周身涌动起雄性荷尔蒙，他已按耐不住紧紧地搂抱住杨梅芳，这时，杨梅芳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再三躲开窦荫海接吻的又充满酒味的嘴说：“不要这样”，窦荫海已不能控制自己，两只手已在揉捏她高耸而柔软的乳房，嘴里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

这时，杨梅芳已无力挣脱。窦荫海乘势解开杨梅芳的上衣，松开文胸，一对坚挺、白皙的乳房，随着呼吸在起伏，乳头微微地上翘，泛着粉嫩红色，精美绝伦。窦荫海贪婪地含在嘴里，使劲地吸允，另一只手伸向杨梅芳的隐私部位。杨梅芳用力推开窦荫海说：“不可以的”，此时，窦荫海稍稍冷静了下来说：“梅芳，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可以离婚，可以给你一切，相信我！”

很快杨梅芳转为H电视台的正式编制，又转入效益最好的栏目当主持。从这之后，窦荫海以杨梅芳的名义在郊外买了一套别墅，又为她配了一台红色的宝马跑车。杨梅芳心里还是不踏实，说不定那天窦荫海阴沟里翻船，这些固定资产是很显眼的，藏也藏不住，真的到那时，岂不两手空空。想到这里，每每窦荫海来别墅想要干那事，她都要发嗲，作出小鸟依人状，把窦荫海哄得魂飞魄散，然后向他要美元、港币、人民币，办出国护照，此时的窦荫海那里抵得住肉欲的诱惑，而杨梅芳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五）



严明带着助手万里风来到H电视台，出示了证件并说明了来意，李子长书记先把杨梅芳的情况作了一番介绍：杨梅芳可是台里的大红人，一夜之间飞黄腾达。她凭着聪慧和姿色，又是窦荫海的情人，这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杨梅芳从不避讳同窦荫海关系，还时常拿来炫耀，台里很多同事敢怒不敢言，某些领导也顶不住压力，某种意义上也助长了这股歪风邪气。现如今窦荫海双规了，她倒是有一点收敛了，原来宝马跑车也不开了。以前，她还炫耀过买了一套别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严明拿出市房产局出具的调查材料，证明杨梅芳却是买了一套500万元的别墅。严明问：“李书记，根据她的正常收入，能买下这套别墅吗？”

“这很难说，台里的白色收入肯定没有这么多，但现在很多栏目主持都在拉广告，每一笔广告都有回扣，还有自己办公司的，这一块收入，我们也掌握不了。”

“我们来你这里之前，先去了广告经营部，从帐上查出的回扣，也只有100万元左右。离买这套别墅还有很大一块差距。”严明说，严明看见李书记淡淡地笑笑，明白其中的含义，接着说：“可能还有的回扣，根本没有入账，是私下交易。”

“这个，我们不清楚，我们没有你们的尚方宝剑，不能随便去查账的。”李子长感觉触到了敏感话题，随即又转了一个话题：“不过，杨梅芳同窦荫海的关系，台里的人尽人皆知，甚至已经传到了社会上。”痛打落水狗不会有任何风险，弄得好还有可能升迁呢，李子长这么想。

“李书记，请你通知她，我们现在想和她谈谈。”

杨梅芳接到通知，知道有些事早晚会捅出去。她想，窦荫海已经双轨，说明上边就是要扳倒他，他难逃这一劫，我为什么要兜着，弄不好还惹上一个窝藏包庇罪，想到此，她已走进会客室。李子长站起身子作了介绍，随后招呼杨梅芳坐下：“检察院的同志向你核实调查情况，你可要实事求是的反映哦。”

严明开门见山就说：“我们想了解你购买这套别墅的情况，当然，现在有了《物权法》，国家对合法的私有财产给予保护，你尽可以放心。”

“凭我个人的收入，确实买不起这套别墅，我向窦秘书长，噢，不，向窦荫海借了300多万，后来，我卖了跑车，还了100多万，现在还有100多万元，我会尽快还的。情况就是这样。”

严明办了许多类似这样的案子，知道杨梅芳的心里状态，反正两个人的事，只有天知地知，谁也说不清楚，就来一个金蝉脱壳，能抵赖的就千方百计地抵赖，截留下来自己享用。“杨梅芳同志，一个公民有义务配合司法机关如实提供事实情况，如果编造事实，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能对刚才说过的话负责吗？”严明很严肃地说。

杨梅芳愣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说，说的都是真话。



（六）



高霄峡律师从近来的调查取证情况来看，窦荫海确实有贪污受贿的嫌疑，而法院游顺昌副院长，却几次三番打电话给高霄峡，要她坚持已渎职罪辩护，还说这是上头的意思。高霄峡律师明白案子的复杂性，但还是这句话，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首先要弄清楚真相。她带着搭档成律师再次同窦荫海谈话：“窦荫海，你既然委托我做你的辩护律师，你就要相信我，你就要如实地反映情况，我才好为你做无罪或从轻辩护啊。”

“高律师,我当然相信你。再说，我是你们家老赵提拔起来的，老赵一直很关照我。” 窦荫海故意强调了“关照”两字。

“这同老赵没有关系。就说说你的事情。” 高霄峡律师的语气很沉稳且很有分量。本来窦荫海是想探探高霄峡的口风，碰了一鼻子灰，但还不死心：“老赵，经常跟我提起你，我有很多事情也不瞒老赵。”

“我再说一遍，老赵跟你这个案子没有关系，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态度，我向法院提出另选律师的申请。” 窦荫海还不知道市长赵一帆对他的案子态度究竟如何，便说：“高律师,不知你想了解什么情况啊？”

“我找过杨梅芳，也知道了你们俩的事，其实，你很清楚，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杨梅芳说，她跟你借了300万元，买了一套别墅，有这事吗？”

“臭婊子”窦荫海心中暗暗骂道。300万元也足以治我的贪污受贿罪，我如果承认了这300万元，岂不让她占了个大便宜，如果说完全是我出资买的，岂不判得更重，怎么跟高律师说。高霄峡见窦荫海迟迟没有回答：“你想好了再说。”

还是咬咬牙，挺过去再说，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谁出的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知道，便说：“她是诬陷。我没有借钱给她。”

“那就说，是你给她买的了。”

“她的别墅，跟我没有关系。”

“那你跟她买过什么？总不能说什么也没有买，你说谁会相信呢？别人都不相信了，我怎么跟你辩护啊，还是那句话，你要跟我说实话。”

“我说实话，我跟她买过钻石戒指、翡翠项链、瑞典名表，还带她出国旅游。”

“窦荫海，那天买房，莱茵花园的开发商刘总，可是接待过你和杨梅芳的。”

“是的，是我陪她去的，可钱不是我出的” 窦荫海还是硬顶着。

“你一点钱也没有出，这合情理吗？法庭辩护时，别人能相信吗？检察院坚持做贪污受贿公诉，你认为他们没有你的相关证据吗？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你好好想想，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七）



赵一帆来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今天要处理的急件和当日的日程安排，上午就有几项活动国际机场的扩建工程的竣工典礼、稍后参加一个与美国F汽车公司的合资项目的签字，下午要会见一个兄弟省市的代表团，商讨联动发展的事项，傍晚还要赶到京城，汇报S博览会的筹备情况，一天排得满满当当的，真是到了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程度。S博览会举办在即，可城市交通杜塞现象还比较严重，为解决这一顽症，市府下了很大决心，制定公交优先的政策，大力发展大容量的城市轨道交通等措施，加大道路交通基础建设的力度，这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有引进外资的、有吸纳民营资本的、有国家拨款的，还有地方财政投资的，等等，但还是有较大一块的资金缺口，S博览会已进入倒计时，如届时这些道路基础项目不能按时完成，就会严重影响S博览会的顺利举行，真是燃眉之急啊！想到这里，他拿起电话，请刘副市长去参加国际机场的扩建工程的竣工典礼，随后，他又给社保基金管委会主任殷放打电话，请他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赵一帆没等殷放坐下，就直奔主题：“我马上有一个重要仪式要参加，事情重大，长话短说，S博览会建设的交通项目，碰到了资金短缺问题，如果不能很快解决，就有可能面临停工的状态，所以，我经过再三思量，决定打你的社保基金的主意，借我用一下，我担保十年之内，连本带息都还给你。”赵一帆说话的口吻毫无商量的余地。

殷放吞吞吐吐地说：“赵市长，您是我的领导，按理说，您的指示，我坚决执行才是，我一直是这么做的。可这件事，不行啊！中央对社保基金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这个责任，我承担不起啊！”

“我要你承担责任了吗？我知道社保基金的使用管理办法，不到火烧眉毛，我是不会动用这笔钱的，挪用社保基金我签字，出了问题我负责！你尽可放心” 赵一帆的口气还是很坚决。

“不是我不办啊，我知道这钱放着也是放着，你拿去救急，而且短时间内就能产生效益，我何乐而不为呢！可是……”

“可是什么？殷放，你今天办事怎么拖泥带水的，爽快点，你倒是办，还是不办？”赵一帆可真的生气了。

“赵市长，我当然想办，你知道我一向听你的指示办事的。”

“那好，你现在就去办，我下午去京城就是汇报S博览会的筹备情况的。”说着，赵一帆站起身就要外出，要秘书备车，看见殷放还站在原地发愣，便回过头来问：“你今天是怎么啦，哪里出毛病了？”

“赵市长，有些事情我不好说，可今天我不说又不行。”

“什么事，不好说的，只要是光明正大的事，说。”

“这笔钱电器集团公司借用了，他们引进了一个新项目，很有市场，他们答应五年内连本带息还回来的。”

“你胆子可真大啊！你有这个权限吗？我可警告你，这个问题是严重的！”

“赵市长，您消消气，您就是再借我一个胆，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那，这是谁的决定。”

“是沈书记。”

赵一帆曾经为资金缺口的事，请示过沈景山书记，是否借用一下社保基金，再想办法筹措，以确保工程不停工。可沈书记说，社保基金专款专用，不能挪作它用。赵一帆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八）



李小虎在看守所里煎熬着，想当初多风光啊，整天和官员、商家在生意场上周旋，喝得是洋品牌的酒，吃的是山猛海鲜，经常的洗头泡脚，边上还有小姐按摩。那真叫快活呢！可眼下过得是什么日子，这要在监狱里头熬多少年呢，昨天在他收到的衣物的夹缝中，塞着一张纸条，告诉他：我们真在想办法，填补着500万元的缺口，尽量为你做无罪或从轻判刑的努力，牙口咬紧就有机会。他在想，只要自己顶住，老总常青树就不会亏待家人，自己出狱后，照样跟着常总闯天下。想到这里狠了狠心，天大的事情一人顶着。不管你是检察院的、还是法院的，我还是一口咬定窦荫海。李小虎见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未穿制服的女人，以为是常总派人来探视，心里暗喜。“李小虎，我是高霄峡律师。你说500万元都给了窦荫海了，可窦荫海有证人，当时，就把这500万元放在你的车上了。”李小虎想，那天，杨梅芳确实在场。

“那次，他是没要，放在我的车里了。可后来我又给他了。”

“怎么给的？在那里？数额多少？”

“在他家里，那天，杨梅芳不在，我把密码箱放在客厅里，他没有拒绝。”

“多少？”

“500万”

“你有什么证据，窦荫海收了你500万元。”

“我行贿，到那里要证据，窦荫海会给我签字吗？上一次，因为，杨梅芳在场，他怕留下证据，所以才没敢拿，我上那儿要证据？”

“你撒谎，向你这样在商场上混迹多年，这么大一笔数额的钱，你竟然不知道留下证据。那只能说明是你独吞了这笔巨款。你要知道，这么大一笔钱，不追回来，你可是要判死罪的。你好好想想”高霄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来感化李小虎。

“就是杀了我，这500万元，我也是给了窦荫海的，高律师你就别费心了。”

“李小虎，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500万元另有去向，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这么大钱款，银行里可以查到银行卡的账户。我给你机会，让你交代，有立功表现，可以减刑”李小虎不知道高律师到底掌握了多少底细，如果她完全拿到了证据，我还硬顶着，岂不真的要失去减刑的机会，显然，此时李小虎的心里防线快要崩溃了。李小虎的内心在做激烈的斗争，如果常总能尽快补上这500万元的窟窿，我就有办法解脱，但眼下，她似乎已经掌握了这500万元，我在银行开的两个户头，如果还是抵赖，恐怕没有好结果。

“这500万元，我是开了一个新户头存进去的，这是按窦荫海的要求做的。然后就把银行卡给了窦荫海。这次我说的句句是真话。”

“如果，你还不老实交代，我真的帮不了你了，你好好想想，你还有个上小学的儿子，你真的狠心，让他从小就没有了父亲吗？我再问你，如果这500万元你全部给窦荫海，那为什么要办两张卡，这也是窦荫海要求这么做的？”

“你让我好好想想”看来就要攻破李小虎的防线了。这时，法警进来说要提审，就带走了李小虎。



（九）



严明接到看守所的电话，说是李小虎已经死了，李小虎可是本案的关键人物，他这个时候死，死的很蹊跷。法医正在做尸首鉴定，严明判断一定是他杀，这说明，这案子背后有一只更大的黑手，快要露出原形了，他沉不住气了，直接杀人灭口了。严明想，就从两张银行卡入手紧追不放，一张户头是田根来，存进了100万元，经查窦荫海办了一张田根来的身份证和护照，窦荫海受贿以确凿无疑。另一张户头是孙鹏飞，存进了400万元，这个孙鹏飞到底是何许人？严明正想要马上提审李小虎，线索却已经断了。严明想，该和窦荫海摊牌了。窦荫海被带了进来：“田根来！”严明叫了一声。窦荫海故意周围张望了一下，故作镇静地问：“严检查官，你叫谁啊？”

“别装蒜了，叫的就是你，你用田根来的名字办了身份证和护照，你还不交代，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窦荫海浑身颤抖，瘫坐在那里。再想隐瞒也是不可能的了。“我交代，我收了李小虎的100万元，我有罪，我辜负了组织上对我的多年培养……。”严明打断了他话。

“我问你，你办了几张假身份证和护照啊？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这下全完了，他们既然能查到田根来，肯定也能查到其它的证件。“我交代，我全交代，严检查官，可要做坦白交代处理啊！”

“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们会酌情考虑。”窦荫海交代了通过公安的关系，办假证的经过。助手万里风在认真的笔录，问：“孙鹏飞是谁？”

“谁？”窦荫海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

“孙鹏飞”万里风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不认识”

“那，你接着说”严明心想，这个孙鹏飞，可能另有案情。

窦荫海心想，我只有把受贿的钱追回来，才有可能保住这条命：“这些年，总共受贿400万元，再加上我的积蓄100万元，我买了一套别墅，就是现在杨梅芳住的那套。我全部还给组织上。”

“啪”严明拍案而起：“你认为，你这样做，就能还清吗？你在老百姓心目当中，给公务员形象抹的黑，能还清吗？”

“你说，杨梅芳住的那套别墅，是你买的，可房产证上确实杨梅芳的名字。”

“我当时想，如果直接用我的名字，怕事情败露，但我又怕，真的事后被抓，我要追回这笔赃款，所以，当时，我让杨梅芳写了一份说明，证明这套别墅是我买的。”为了能争取从宽处理，窦荫海又开始作反省：作为一个知青，我尝尽了生活的艰辛，后来国家有知青返城的政策，阳光也照在了我的头上，先从街道的临时工做起，等三轮做杂事，也觉得很快活，只想为社会多做一点。后来成为正式工，更是感激涕零，埋头苦干，后来一步步升了科长、处长、局长，升到了副市级职务，可幸福的感觉越来越少，尤其是拿了第一笔受贿款，心里七上八下，开始时，是想交给组织上，后来，又存有侥幸心里，这些行贿者做的很隐秘，基本上是你知我知。可是，我经常在想，我要那么多钱干啥？我的正当收入，也够我后半辈子好好享受的了，我这是为什么，整天提心吊胆的，可最后还是抵不过金钱美色的诱惑，栽倒在无底的深渊。真是悔不当初啊！



（十）



高霄峡律师已经觉得窦荫海一案不简单，李小虎被法警提审后没有几天，就一命呜呼了，这难道是巧合，要知道李小虎可是本案的关键人物，法医鉴定报告：是服剧毒身亡，这案子背后一定有人操控，案中可能有更大的案情，这是多年办案经验告诉她的。通过这些天来的调查取证，已经基本判定，窦荫海犯的是受贿罪，但作为当事人的律师，她竭力在为窦荫海寻找从轻量刑的理由，一，他有某些交代受贿事实的情节；二，赃款基本上能追回；三，认罪态度较好。

已是深夜了，高律师还在灯下写着案卷，准备下次的开庭辩护。这时，门轻轻地推开，是老赵：“有事吗？”高霄峡知道，老赵，这么晚了，没有什么事，他是不会推门进来的。

“窦荫海的案子怎么样了，听游副院长说，窦荫海受贿事实确凿，是这样吗？”高霄峡点点头，还在埋头写自己的案卷。

“这个窦荫海，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小人呢？这么些年来，是我提拔了他，他现在成了这样，不是在我脸上抹黑嘛！”赵一帆有点耐不住。

“窦荫海也是一直惦记着你，我每一次去询问他，他都说，赵市长了解他，他还说，有很多事情你也知道，他从不瞒你”

“这个浑小子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栽赃陷害啊。不错，市中心B块土地招商引资项目，是我在负责，他也经常向我汇报这个项目的进展情况。”

“老赵，窦荫海受贿的事情，之前你知道吗？”

“你怀疑我，他受贿的事会向我汇报吗？我会跟他串通一气做那种事吗？你太小看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现在的官场太复杂了，要洁身自好都很难。”

“你放心，我是不会干那种事情的，我们缺钱吗？真是小儿科的事。”

“那，为什么你这么关心窦荫海的案子，以前，你可从来不过问我案子上的事，而且你在这个案子上，态度往往过激。”

“我过激了吗？一开始，你们不是没有拿到他受贿的证据嘛，处于保护一个干部的想法，我想保他，他毕竟是我提拔起来的，他犯了罪，我脸上也没有光啊？现在，你们拿到了证据，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要徇私情！”

“那，我就谢谢赵市长的支持了！”

“哦，我也给你提个醒，最近，市里可能有重大变故。”

“什么重大变故？”

“到时候，你就清楚了”

“还跟我卖关子呢，我在你之前就知道了，你也太小看我了。”其实，高霄峡这个时候，还真的不知道，只是想用激将法，将他一军。



（十一）



李小虎的死，说明幕后有人杀人灭口，李小虎还有重大事情没有交代，让窦荫海的案子侦察的线索中断。严明想从凌云霄那里，详细了解一下茂兴实业开发公司的情况，再寻找新的突破口。严明打电话给凌云霄约时间见面，严明驾车来到凌云霄的公司，他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凌云霄立即站起身来，握手，秘书端上茶水后退了出去。严明直截了当：“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

“不客气，这是一个公民应尽的法律义务。” 凌云霄说。

“李小虎死了，有的线索也中断了。”

“什么，李小虎死了，说明幕后的黑手，沉不住气了。”

“李小虎之死，也说明幕后的这只手，伸向了司法部门。你对茂兴实业开发公司的情况比较熟悉，以你看，这背后的黑手会是谁？”

“出了这么大数额的行贿案，难道同常青树没有一点关系，没有他的同意，李小虎连10万元也休想提出来。”

“话虽如此，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说明常青树同李小虎行贿案有关。”

“常青树向来做事老谋深算，当初市中心B块土地招商引资竞标中，他曾多次暗示我，做些铺垫，只要拿下这个项目，化多少钱怎么做都行。这种暗示是很明显的，但，他看我久久没有行动，就处处排挤我，不让我接触公司的核心工作。后来提拔了李小虎，帮他做他想要做的一切，李小虎只是他的一个走卒，他们玩的是丢卒保车的把戏。”

凌云霄回忆起，常青树经常在他面前说，和市委沈书记关系多么多么的铁，还说，名义上是市长抓这项工程，窦荫海只不过是前台的小卒子而已，实际上是沈书记亲自关心项目的进展。常青树会不会也贿赂了沈书记，不然，这么大的工程，有那么多大公司来竞标这一项目，有的公司的实力远远在茂兴实业开发公司之上，为什么就常青树中标了呢？凌云霄不敢再想下去了。严明见凌云霄半响不吭声，便问：“你又有什么线索吗？”

“严检查官，你知道这个项目，市里谁主管吗？”

“是赵市长。怎么，你是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据我们掌握的材料，窦荫海虽是赵市长提拔的，但这案子同赵市长没有关系。” 凌云霄见严明还不知市中心B块土地招商引资项目的内情，自己又仅仅是听常青树说过这件事，就猜忌市里的第一把手，万一弄错了，自己还不倒霉啊。严明觉得凌云霄有话要说，可欲说又止。便说：“你还不信任我，不要有顾忌，只管说。”

“我是在分析，不能做证据，还是不说的好。严检查官，你是个好人，我提醒你要注意保护自己，这案子背后可能有重大案情。”

“真因为如此，我才来找你进一步了解情况，还希望你能继续配合我们。”

“严检查官，这个项目的背后有一个很大的后台呀，不然，你想想，单凭茂兴公司的实力，能拿下这个项目吗？”

严明心里明白，自李小虎死后，严明就已经感觉到了案子的复杂性。



（十二）



常青树最近的心情非常郁闷。为了市中心B块土地招商引资项目，他连折了几员大将，检察部门几次三番查公司的财务，查出了许多问题，在这么折腾下去，就要查到自己了，数年辛辛苦苦打拼的公司就要跨了。窦荫海已经是死蟹一只，他并不了解公司的内幕，他收受贿赂，那是罪有应得。李小虎知道很多，一直是心中的隐患，现在好了，把他做了。眼下，常青树最担心的事，严明如果还是纠缠不放，以后的麻烦事就大了。想到这里，他拨通了沈景山书记的电话：“沈书记，市中心B块土地开发项目，工程进展顺利，今年国庆节竣工开业，没有任何问题，到时候，它将是我市又一处标志性的现代化的商务区啊。这可是我们沈书记的政绩工程啊，我们一定会做的尽善尽美的。”

“哦，老常啊，这话可说得不对啊，这是为老百姓造福的工程啊，不要突出个人嘛。”

“是，是，领导的水平就是高啊！不过，现在工程到了关键阶段，可检察院的严明揪住窦荫海的案子不放，隔三差五的来公司查账，搞得公司上下不得安宁，弄不好就要拖工程的后腿啊！不就李小虎这点事嘛，他干吗死缠着。” 常青树点到了此次电话的主题。

“常总，工程的期限是不能拖的。这也关系到你的公司的声誉啊。”

常青树心想，你沈景山可真是老奸巨猾，我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我们是一盏灯里的一根灯芯，一损俱损：“公司的声誉毕竟是小事，严明再这么折腾的话，我可要顶不住了，我怕沈书记您的前程……”

沈景山知道常青树想要说什么，便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检察院那边，我去打招呼，你可听好了，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生意。”最后一句话，实际上是在警告他，常青树岂能听不出话中有话。

“沈书记，您放心，这么多年您都对我很关照，我的公司才有今天的规模，我才有飞黄腾达的今天，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您的。”顿了一下，常青树心想，当官的善用手腕，不知那天，他是否为了保全自己，连我他也会抛出去的，不过，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他不得不考虑后果，所以加重了语气：“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出卖您的。”

“常总，这样吧，最近，市里要组织一个企业家代表团赴欧洲考察投资项目，我带队，怎么样出去考察考察散散心。”“好吧。”常青树爽快地答应了。

常青树搁下电话在沉思，抓紧出国前的这段时间，把一些事情搞定。如果真的查到了自己，这是一次出逃的机会。不过，这个时候，沈景山提出这件事，是不是他也闻到了什么气息。不管事态怎么发展，都不能坐以待毙。这时，电话铃响了：“常总，我是游顺昌啊。窦荫海的案子，明天重新开庭，他犯的是受贿罪，已是铁板钉钉子。”

“我现在对窦荫海不感兴趣，现在有些当官的贪得无厌，他是罪有应得。李小虎服毒自杀的案子，你们查的怎样了？凶手是谁啊？” 游顺昌心里很清楚，李小虎的死，同常青树有关，当时，常青树没有派自己去谋杀，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现在是拘留审查一个当班的叫袁石阶小警察，怀疑他是凶手，活该他倒霉！”

“本来就是他干的嘛！你尽快结案，免得节外生枝。哦，游院长，你儿子在美国读书，我又在他的银行卡上打了10万美金。”

“谢谢常总，谢谢常总。”

“不必客气，我们是老朋友了嘛，老朋友有困难怎么能不帮呢？好了，交给你的事，尽快办！”

常青树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十三）



又快到了春节了。沈景山这些天忙于奔波看望老干部、老同志，慰问残疾人及弱势群体，同劳模一起座谈，沈景山在这座城市已经树立起一个“廉洁奉公、深入基层，关心百姓生活”的好书记形象。他总是谦逊地对老干部说：你们为这座城市的发展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你们是我们的宝贵财富，我们只有做好工作，才能不辜负你们老一辈对我们的期望。你们虽然从岗位上退下来了，但还是关心这座城市，为城市今后的发展献计献策，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他来到下岗工人的家里，带去一些慰问金及过年用的年货问寒问暖，安慰说：你们为座城市的改革做出了牺牲，现在面临的困难是暂时的，市委和市政府一直在关心着你们的生活，千方百计拓宽就业的渠道，也制订了许多扶贫政策，相信你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随后，晚上又赶去参加劳模迎春茶话会，为劳模加油鼓劲。你们是劳动者的榜样，是精神源泉，是这座城市的标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开场白之后，同在场的劳模一一握手，还歉意的对大家说，本来我要一起同各位欢度节日，无奈公务缠身，只能先行告退。在场的劳模无不感动，书记怎么忙，还赶过来看望我们，真是一个勤政的好书记形象。

晚上赶到市府小礼堂，召开一个全市党风廉政的总结大会。他作了长篇发言，他没有多少时间好好看秘书写的发言稿，当然，凭着他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应付这样的场面绰绰有余。所以只是念了一段开头，就脱开稿子，慷慨陈词地继续发言：同志们，目前，我市的反腐倡廉工作，是按照中央的指示精神，一步一步地深入展开，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我们市的干部队伍，主流是好的，绝大多数是奉公守法的（引来一阵阵的掌声）。对干部队伍中的极少数腐败分子，要加大反腐力度，从源头上抓起，像窦荫海这样的腐败分子，有一个抓一个，毫不留情，我表个态，在反腐败问题上，不论他的官有多大，只要违法，就得受到法律的严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同志们，这仅仅是一手抓。我们还要加强干部队伍建设，抓另一手，那就是要挖掘好的典型，大力进行宣传，不要让老百姓对我们的干部队伍丧失信心，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嘛，这才符合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嘛（又引来一阵阵的掌声）！

会议结束后，沈景山找检察院周检察长谈话：“老周，我们现在的经济发展形势很好，你们检察院起到了保驾护航的重要作用，你的工作不错。本届政府的班子快要面临换届了，我想把你安排到人大做副主任，你意下如何啊？”

“谢谢书记的栽培，我只有努力地工作来报答您的关心！”

“老周啊，我们共事有十多年了吧，我对你怎么样啊？”

“我知道，沈书记一直很支持我们检察院的工作，是沈书记一步步地提拔了我！”

“那好，窦荫海地案子已经审理完毕，法院已经作了最后审判。可你那个严明，还是盯着茂兴公司不放，严重干扰了人家正常的贸易业务的往来，茂兴公司可是我们市里的缴税大户啊，他们的业务受影响，就直接影响到市里很大一块的财政收入啊！你告诉他这样做的利害得失，如果再不听劝，你就把他换下来！”

“沈书记，严明可是全国十大检查官啊，这个典型，当时可是市里竖起来的，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就把他换下来，恐怕不妥吧？”

“他干扰一个本市缴税大户的正常经营，这就是充分的理由。正因为是市里树起来的，他不听市里的招呼，完全可以拿下他的荣誉”

“窦荫海的案子虽然结了案，但，严明又查出一些茂兴公司在其它经济活动中，也存在着问题”

“问题是难免的嘛，这要看什么问题啊，不要动不动就怀疑这怀疑那的，搞得大家草木皆兵，这样对安定团结是很不利的，我的同志！”

“可赵市长给我们的指示是，要彻底查一查茂兴公司的经济问题，而且，要我们向他汇报！”

“你可以向他汇报，但是你要对我负责”

“是，沈书记，我明白”

沈景山暗暗在想：这个赵一帆，终于按耐不住了，这几年作出了一些成绩，也网络了不少的人，他以为翅膀硬了，迫不及待地强班夺权了，莫非他手里抓住了我的什么把柄。

沈景山在想对付赵一帆的策略，要么搜集他的问题，就地把他整倒，这是上策，可现在的人很聪明，短时间内，从那里找他的把柄；实在不行，向京城的王书记建议作为干部交流，先调他到别的地方，然后再整他的材料，或许能成。



（十四）



严明经过大量调查，越发觉得常青树有经济问题，便向周检查长汇报，建议对常青树立案侦察。周院长心想，如果置沈书记的建议于不顾，顶着硬干，不仅办不下案子，而且也会毁了严明，自己有责任保护属下。周院长语气和缓地说；“小严，窦荫海的案子，你办得很好，辛苦了，本来考虑让你休整一下，可是，又发生一桩大案，我相信你，所以让你去办，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去G市取证。你手上的案卷由我安排院里的其他人接替。”语气虽然和蔼但不容更改。

严明清楚周检查长一定是承受了上面的巨大压力，否则，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只是调整一下办案策略，等待时机。所以严明非常理解，同样采取迂回战略，一旦时机成熟就能拿下。想到这里，他同高霄峡律师打电话，说有重要事情要求马上见面。他们约了一处很僻静的茶馆，“美女律师肯赏光，真是荣幸啊，虽然我们在法庭上都是对手，但都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维护法律的尊严。”为了增加谈话的轻松气氛，严明开了一句玩笑。

“什么美女啊，在你们男人眼里，我是一个普通女人的形象，就谢天谢地了。”

“唉，哪会呢？在司法圈子里，他们私下里都这么称呼你，我不骗你。”

“哦，或许他们在别的女人那儿，也是这么赞美的，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从来不把这种赞美当真。”

严明开这样的玩笑并无它意，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当：“高律师，我很敬佩你的品行。”

“严检查官过奖了，我实在承受不起，说敬佩，应该是我敬佩你啊，全国十大检查官，这个称号不是随便可以得来的。”

“嚯，一见面就相互吹捧了，说真的，我是把你作为朋友，有件事同你商量。”

“谢谢，严检查官对我的信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窦荫海的案子，背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常青树有严重的经济问题，他的背后有一个很硬的后台。本来我想顺藤摸瓜，彻底查清楚。可院里调我去办其它案子，明天就去外地出差。”

“这个后台是谁，你的意思是……”

“你误解了，赵市长在窦荫海的案子上，没有任何问题，你尽可放心。我的意思是，你有赵市长的支持，调查常青树的经济案件，就会容易一些。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严检查官，我们虽然都是法律工作者，但工作性质完全不同，你们负责起诉，而我们是为当事人辩护。当然起诉也好，辩护也罢，都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都有责任维护法律的尊严。这样吧，如果我在取证时，有了常青树的经济犯罪材料，一定向你通报。”

看看时间不早了，严明起身告辞。



（十五）



赵一帆接连收到举报信，反映茂兴实业开发公司的老总常青树有重大的经济问题。单单一个市中心B块土地的开发项目上，从市府秘书长到下面的局长、处长大小干部卷进去十几个，而且他旗下经营的娱乐休闲中心，有地下赌场、色情服务等违法经营活动。而每一次他们都能躲过市里统一组织的扫黄禁赌的严打活动。在滨海市提到茂兴实业开发公司，提到常青树，没有人不敬畏三分。他不仅是商界巨贾，还步入政坛，响当当的人大代表，在场面上呼风唤雨，背地里人们都称他是“鳄鱼”，黑白两道都搞得定。还发现其它项目上同样存在经济问题，尤其是1000万元投入到某西部省份的慈善基金，其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赵一帆要求市检察院彻底查清真相，给市政府作一次全面汇报。

赵一帆和沈景山几乎同时走进市府的小会议厅，在这里经常召集市委、市府的联席会议。这时，几位副市长、常委一班人都已到齐。赵一帆宣布开会，沈景山首先发言：同志们，我们滨海市的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尤其是中央提出了转变经济发展模式的思路，我市在调整产业结构方面有了明显地突破，不仅支柱产业发展保持稳定增长，还出现了一些新的经济增长点，环境污染问题、能源有效利用问题，有了显著改善，要真正把我市的经济增长纳入到科学发展的轨道上来，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我们要认清全市工作的重点和大局，一切工作都要围绕这个中心，当然今天讨论的某些干部的腐败案子，其主要目的也就是为我市的经济发展扫除障碍。

赵一帆心里很明白，沈景山这番开场白，是在为本次会议定了一个基调，而与会者在讨论中，就很难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赵一帆随即也亮明自己的态度：同志们，大家要全面、正确地理解沈书记刚才讲话的精神，发展是硬道理，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背离，我市这些年来的发展得到了充分地印证，这一点，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了，我就不再强调了。我要强调的是，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如果我们不下定决心清除腐败，腐败严重到一定程度，不仅严重阻碍我市经济的发展，还会严重影响构建和谐社会，这一中央制定的大政方针。所以，我们还是要坚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工作思路。

接下来，检察院周院长汇报了工作，最后总结说，反腐工作取得了成绩，但形势仍然严峻，就拿茂兴实业开发公司来说，在侦破窦荫海的贪污受贿案子上，还暴露出许多问题，包括常青树。周院长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听听在座其他各位市领导的反映。赵一帆接着说：对茂兴实业开发公司及老总常青树目前暴露出来的问题，请各位提出看法。与会者都在认真听取书记、市长、周检察长的讲话，还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现在轮到自己发言了，他们都犯了难。谁都知道茂兴实业开发公司是沈书记亲自树的典型，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赵市长大力支持的一个大型企业，茂兴实业开发公司又是本市交税大户，市财政收入的很大一块都来自这家公司，现如今出了这么多问题，他们心里都没有底，而且，从刚才沈书记和赵市长的发言中，显然，大家感觉到了一二把手存在着分歧，怎么表态呢？

沈书记看了看纪委书记老张，示意让他带头发言。老张喝了一口茶，看了一边四周的同僚，最后落在了赵市长的身上：那我就先说，刚才沈书记和赵市长的讲话精神，都是一个主题，经济发展是关键，反腐倡廉常抓不懈。我们纪委在市委领导下，积极支持检察院，协助配合开展工作。其他人的发言，基本上是把沈景山、赵一帆的讲话要点复述了一遍，并表示在自己分管的部门要警钟长鸣，引以为戒，铲除腐败滋生的土壤。只有刘副市长等少数人明确表示对茂兴实业开发公司和常青树要一查到底。



（十六）



李小虎突然的死，高峡律师其幕后一定有人操控，这个人很可能是茂兴实业开发公司唆使人干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人灭口，因为李小虎知道的太多了。而法院坚持认定是看守所的袁石阶警察干的，他贪图30万元的钱款，充当了杀手角色。高霄峡律师断定有更大的案情隐藏着，她又担当了袁石阶的辩护律师。袁石阶刚刚从警校毕业，工作不到两年，平时工作有点大大咧咧，这么一个还比较单纯的年轻人，他和李小虎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怎么可能为了30万元而断送自己呢？袁石阶很有可能是杀人阴谋的牺牲品。

见到高霄峡律师，袁石阶痛哭流涕地说：是我工作有疏漏，让谋杀的人有可乘之机，我愿意接受工作上的处分。但说我就是杀害李小虎的凶手，真是天大的冤案，高律师你相信吗？

法律讲的是事实根据，你有作案的时间和条件，具备了作案的可能性，你要拿出没有作案的人证和物证来证明，你好好想想。

不错，我是有作案的时间和条件，可我为什么要杀李小虎呢？

在你房间的床底下的密码箱里，发现有30万元的现金，你工作不到两年，哪来的那么多钱？

我每月的工资开销还不够呢，我谈了个女朋友，经常入不敷出，还经常跟老爸要钱呢，高律师，我哪来的30万元钱啊！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高律师你要主持公道啊，否则，我就要做冤死鬼了。

那，你好好想想李小虎被关押进来后，所里有什么人有反常举动？尤其是李小虎出事的几天里，有没有异常情况？

李小虎出事后，指导员王耀昆一口咬定是我干的，从来不听我的陈述，而且几次对我施暴，他很反常。哦，我想起来了，李小虎关进来后，王耀昆说他是一个重要的犯罪嫌疑人，要我严加看管，这段时间，王指导员自己也经常来李小虎关押的地方，好像特别地关心。

作为看守所的领导，有提醒下属的责任，也有督查的权利，这不能说是异常情况。

可是，有几次，王耀昆跳开我们单独审问李小虎。还有，我的钥匙，平时都随意地放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我怀疑我的钥匙被别有用心的人配了一套。哦，还有，平时，王指导员经常在玩笑当中说，他经常在节假日出去旅游，住多么豪华的宾馆，吃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都是什么公司出钱的。

是茂兴实业开发公司吗？

对对，就是这个公司。

这个线索很重要！

高律师关照袁石阶，今天这些话不要对任何人讲。高峡心里明白，司法内部出现了问题。高律师想到了严明，便拨通了严明的手机，告诉他，李小虎的死同茂兴实业开发公司有关，初步查证，王耀昆很有可能是杀害李小虎的凶手，幕后雇凶杀人的很有可能是常青树，也证实了严明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严明说，这一段时间他都在外地办案，他会通知助手万里风配合高律师侦察。



（十七）



常青树已经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刚刚把严明支开，最近万里风又盯上了。常青树心里明白，公司所有抛头露面的事情，都是由他的副总田野做的。这时，田野打电话来说立刻要见他。

“常总，事情有点麻烦。”

“什么事这么急，慢慢说”

“检察院好像盯上王耀昆了，你看，是不是把他一起作了？”

“你就知道动刀动枪的，他是警察能不防范吗？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把他弄出国，再给他一笔钱，他会守口如瓶的。”

“好，就按他说得做，你立刻就去办。”

“万里风好像也盯上我了，你看我是不是也要暂避一下风头？”

“他盯上你什么了？有这么严重吗？”

“常总你是知道的，公司账目上、外面要摆平的事情，都留下了我的痕迹”

“你是不是神经过敏了。如果你觉得不安全，那你就和王耀昆一起走吧” 田野按照常青树的旨意立即行动。

常青树想到这些年来的创业之路，从一开始买股票认购证，掏到第一桶金，到创办公司，历经磨难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就这样栽倒了吗？他实在是不甘心啊。市中心B块土地招商项目，是沈书记亲自抓的工程，他可是这个市的一把手啊，本来以为只要抓住了他，就不会有闪失，从而忽视了赵市长。早就听说他们俩有矛盾，可谁能知道到今天水火不容的地步，现在看来，沈景山的绝对权威有所动摇，而赵一帆的势力正在扩大，大有取而代之的劲头，难道沈景山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赵一帆的手上。如果背后不是赵一帆的支持，检察院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对我死缠烂打。我不信，你赵一帆就这么干净，如果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的小姨子高云霞供出来，拿到B块土地开发项目后，为了答谢方方面面，组织了一个出国考察团，他小姨子搭了顺风船出国兜了一圈，我还给她买了一根价值几万的钻石项链呢，再说我跟她的公司还有业务上的关系，他赵一帆真的不知道？沈景山手里难道就没有拿捏到你赵一帆的软肋吗？想到这里，就和沈景山打电话：沈书记，近来我们公司遇到了许多困难，资金周转受阻，经济效益连连滑坡，他们检察院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这样下去，我们公司离倒闭就不远了。沈书记，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常老弟，事情还没有这么严重吧，严明不是撤下来了吗？

严明是撤下来了，可又来了一个万里风，他现在盯上我了，他哪来的胆子，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盯上你了？常总你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哪能呢。我怎么可能去做违法的事情呢，常青树心想，这只老狐狸真狡猾，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就会躲得远远的，我出了事，你能脱得了干系？

沈书记，你是知道的，我充其量就是做了一些改善你们公务员生活的事情，这应该是我为你们做的好事吧？检察院这么盯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检察院周院长，你是不是把他撤下来啊！

没有做违法的事情，那就好办。你把问题想的简单了，就单单是周检查长跟你过不去吗？这样吧，最近，市府要组织一个招商引资代表团赴欧洲考察，我带队，你也去吧。

常青树这么多年同沈景山打交道，很多事情都是点到为止，不需要说透，大家都有回旋的余地。你沈景山应该明白，再这么查下去，就要查到你头上了，你会坐山观虎斗？想到这里，常青树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十八）



高霄峡已经有了证据，可以初步断定李小虎的死同看守所指导员王耀昆有关，背后可能有更大的阴谋，应该立即对王耀昆采取措施，想到此，她立刻来到周检察长办公室。周检察长很客气地请高律师入座，递上茶，向高律师代问赵市长好，周检察长说：高律师，我已经调市人大工作，这几天，我办完移交手续就去新的岗位，你可以找唐副检察长，她现在是代理检察长。不过，你也可以找金副检察长。

高霄峡早就听说，这个唐燕同沈景山的关系不一般，这样的人事安排，一定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事情。王耀昆是攻下茂兴实业开发公司腐败案的关键人物之一，如不赶紧采取措施，很有可能功亏一篑。她立刻去找金副检察长，金副检察长听后，认同高霄峡的判断，但他知道茂兴实业开发公司可是沈书记抓的典型，常青树又是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万一有个什么的闪失，麻烦可就大了。他也知道高律师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要好好想想，采取周全的对策，既要办好这个案子，又要避免更大的阻力：高律师，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现在主持工作是唐检，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向她汇报以后，才能采取行动，还请你理解。

高霄峡的手机响了，是她的妹妹高云霞打来的，说是半小时候要高霄峡回家，有要事商量，说着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高霄峡心想，高云霞这个时候有什么急事，这么火烧火燎的。

“姐，常青树究竟有没有问题？”

“你和常青树有什么关系吗？”

“在生意场上，他很关照我，我的公司在业务上同他有密切关系。”

“如果是正常的公司业务往来，你就不要担心。”

“你是个聪明人，场面上的事，你看得多了，什么是正常的公司业务往来？什么又是不正常的公司业务往来？不来查你，都是正常的。”

“云霞，说话不要兜圈子。你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怎么着急把我叫回来。”

“姐，我跟你说实话，我跟他曾经是情人，开始觉得他这个人，性格豪爽，处事干练，生意做得好，长相又英俊潇洒，就和他好上了，他带我出国旅行，送我钻石项链，后来又给我买房买车，出手很大方。可后来，我提出和他结婚，他总是推三阻四，寻找各种理由，再后来，我发现他的心事不在我身上，又在外面找了一个情人。我气不过，和他大吵大闹起来，他不悔改，我看透了他。渐渐的我们就分手了。”

“那，他给你买的车子、房子呢？”

“我凭什么还他，这是他对我精神损失的补偿。当初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想想有点后怕，万一这些买房买车的钱，有问题，岂不是把我也卷进去了。姐，你说怎么办？”

“这些事情，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今天想起来了，是不是常青树要挟你了？”

“姐，你真聪明，常青树跟我提起这些事说，本来就不想要回这些东西，毕竟我们情人一场，情谊为重。他要我转告你和姐夫，在外做事情，靠的是相互借力，朋友帮忙，大家才能发达。有的事情不要做绝了，日后好为自己留条后路。他还说，在市中心B块土地招商项目开工典礼后，送给姐夫一块金表作礼物。”

“老赵的事情，我会跟他说，你的事情，你怎么处理？”

“我现在就把东西还给他。”

“你现在还，他还会要吗？云霞，你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

“姐，你可要帮我呀！我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去检察院说清楚，以求从宽处理。”

“姐，这样做，不是毁了我吗？再说，问题还没有这么严重！”

“常青树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检察院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只是现在还有些阻力。”

“那，我还要跟常青树说清楚后，再去交代。”

“不行，他阴险狡诈，你不要存任何幻想”说着，高律师拨通了老赵的手机：“老赵，说话方便吗？我有急事跟你说”

“不行，我现在有一个合资项目，正在同外商谈判，几天以后，才能回国。”



（十九）



沈景山上午刚刚在市党校为新一届干部培训班作了一个开学典礼讲话：要求干部们要时刻牢记“三个代表”，提高对科学发展观、构建和谐社会的认识，率先垂范“八荣八耻”，增强反腐倡廉的能力。明天，他就要带一个企业家代表团出访欧洲，想到这里，他想把事情交代给副书记。这时，电话铃响了，是省委打来的，说是明天要来本市传达上级重要精神。沈景山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便拨通了黄副省长的手机，黄副省长告之：他明天陪同书记、省长一起来，属正常的履行检查工作。

赵一帆市长提前接到省里的通知，要他抓紧办完与外商的谈判事项，提前回国。

省里的领导陪同京城派来的工作组，重点调查滨海市社保基金的问题，发现许多重大案情。涉及到的社保基金管委会主任殷放、茂兴实业开发公司、银行行长等几十个官员，立即被双轨，一周之内，工作组宣布，沈景山因滥用职权，纵容包庇部下的犯罪行为，生活严重腐化变质，撤销市委书记职务，案情还在进一步审理当中。检察院也立即受理常青树的经济犯罪案件。常青树的案子进展很快，又涉及到一些市里有关局的领导。据常青树交代，他曾经给赵市长送了价值数万元的购物卡、消费金卡、债券、金表等，工作组十分重视这一线索，找赵一帆谈话，赵一帆拿出自己的备忘录，说清了这些所谓的礼物日后都交到了市纪委，经工作组核实，无一遗漏。常青树还交代了同高云霞不仅有性关系，还一起参与了一些违法的经济活动。赵一帆立即表态：希望组织上彻底查清楚，不要因为她是我的小姨子，就手软，我以党性保证，我对他们的经济活动，不知情、不参与。如果查到我有问题，我甘愿受党纪国法的惩罚。

而高云霞又神秘失踪。

高霄峡律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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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萸]

很好的题材，安排了很不错的情节。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