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李兴濂]

“泥瓦匠”孔子
李兴濂
二千多年前的孔子，可谓占尽风光，用鲁迅的话说是个“摩登圣人”。尽管李白讽嘲“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尽管五四提出“打倒孔家店”，他就是不倒。不但历代帝王把他抬到吓人的高度，什么“文宣王”、“大成至圣文宣王”、“万世之师”等头衔，以其“圣道”支配全国，“使读一定的书，即四书五经，使遵方一定的注释，使写一定的文章，使发一定的议论”。就是在当今也是个大明星，红遍国中。他的著述一遍一遍被人诠释，各种版本充斥书店;虽然那时没有照像技术，也没有人为他画像，今日却为他制定了标准像;每到他的诞辰，政府官员出面为他搞祭孔大典;他的著述成了国学，进了讲坛，上了课本;甚至成了国际明星，据说外国办了1999所孔子学院，真为中国争了光!
其实，孔子并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思想家，哲学家，他只是一个说客。在春秋战国时代，几乎所有的士子，也就是现在的知识分子，都奔走于王侯之门，献计献策，争当帝王师，以求荣华富贵，孔子就是其中之一。在春秋战国时代，大大小小的诸侯国都有两种矛盾，一种是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强凌弱，众暴寡，面对强邻压境，小弱之国个个惴惴不安，谋求自保身家。于是有一批说客出来为列国王侯提供外交政策，如苏秦丶张仪的合纵连横。另一种是国内矛盾，上有暴君昏君，下有愚民顽民，统治者一意孤行，不恤民困，被压迫被剥削者忍无可忍，铤而走险，揭竿而起，革命造反。于是有一批说客出来为列国王侯提供防暴政策。孔子的一生就是做个工作的，充其量，不过是为屁股着火的统治者扑火的消防队员而已。向列国王侯献计献策的一批批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就形成了“百家争鸣”。
孔子创立了一个主义叫中庸主义，核心是一曰仁，一曰义。仁是对统治者用的。他劝告统治阶级多施仁政，不要使百姓控诉“苛政猛于虎”，老百姓只要有一口饭度命，他们就不会闹事，起来造反了。义是对被压迫被剥削的老百姓用的。他劝老百姓有口饭吃就行了，要克己复礼，正名定分，民由使之，即使有气发泄也要“发而皆中节”。就是怨恨不能升级成为暴乱。
孔子这个中庸主义是个和稀泥主义。东晋大诗人陶渊明看得很透，他说孔子是“汲汲鲁中叟，弥缝使其淳”。这“弥缝”二字形象传神，他把国情比为一堵裂缝的墙，孔子的工作任务只是用黄泥石灰把裂缝抹平，让它的外表看上去仍是一堵完好的墙。大诗人不愧是大诗人，比喻就是准确，独具慧眼，比我那消防队员的比喻要好多了。原来孔子是个泥瓦匠，妙极!
其实，孔子这个泥瓦匠，生前当的并不容易。他坐在简陋的牛车上，颠颠簸簸，跑来跑去，吃不少苦头。鲁迅在《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中记叙孔子的窘乏落魄之相:“虽然曾经贵为鲁国的警视总监，而又立刻下野，失业了;并且为权臣所轻蔑，为野人所嘲弄，甚至于为暴民所包围，饿扁了肚子。弟子虽然收了三千名，中用的却只有七十二，然而真可以相信的又只有一个人。有一天，孔夫子愤慨道:‘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就是这个由，后来也死了。他哀呼:“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这个泥瓦匠为什么在他死后的二千年来如此走红?鲁迅一针见血地指出:“孔夫子之在中国，是权势者们捧起来的，是那些权势者或想做权势者们的圣人，和一般民众并无什么关系。”权势者们利用孔子这个泥瓦匠修补那堵裂缝的墙，想获得权势的人也利用这个泥瓦匠去敲开权势之门，这就是孔子永红不灭的缘由。

[曾庆怀]

好文,拜读了.向李兴濂先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