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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xiaoyuan]

人世的腥膻一季
文/殷晓媛

《水之囚》
英仙座被北天吸收干净，同时刺苍耳
从他扣合的两手心间长出，带着银河系
明灭的光斑。海水是无法沟通的，毫无
脉搏和温度。金橘色的鱼群
组成巨大蝙蝠型，以上抛十英寻的弧度
将他和来自头顶上方的光，完全隔离。在港口鱼摊上

它们曾像柠檬雪片，铺成扁平延伸的矩阵
一直走向水。有时他惊异的发现，它们会像枯叶跟随沙滩裙
跟随他脊背的亮光。昨天一位摄影师
对他说：他梦见，海边沙滩上堆满
番石榴，割开可以看到鳞片，和挤出
血一样的液汁。

《凸透镜之心》
静默的明月里，一个女人
踽踽走过废墟。他在上空深处凝视
一切风浪和岛屿，知道这森冷之地是一尾
巨大孔鳐的背部。四季在大地腹中

形成火球，逐渐灼热的岩石和楼群里
人们做着离奇的梦，皮肤从透明变为
火山色。把它在锅里翻个面，他想。不过他很快
看到一群细小的蟹，随着潮涌
贴着它下方倾巢而出。不，这是一群
狂欢的人，像被磁铁吸住双脚

正倒悬奔跑。“炎暑与极寒，不均匀地分布在
同一个面上。”他在大厨日记中写道，
“此类生物……内心与环境有令人惊异的温差，将试图
以大雪冰镇并和缓烘焙。”

《枳句来巢》
婴孩时，父亲把巨大的海螺
从大木箱沉积的珠宝中挖出，递到
他眼前。他看到螺旋形的突起和沟壑里
有细小的光柱长出，父亲说，这是

他们的灯光。他们的巢穴像不规则的蜂房，粘着在
这歪歪扭扭的树干上。

《辛馥如桂皮》
有乐师为他即兴奏乐，提琴音里的香槟色
佐着他炉中跃动的火候，成了珠帘后
一对此起彼伏的浪头。腥膻的粉色
敛眉褪去，刺绣的桌布上析出

各种晶体——海的盐
以及螺的珍珠。他们望向大殿之外、
峭壁之下的空阔奥远，涓流状的炊烟
争先恐后逃跑。琴弦已经着火，而他的指头
尚未觉察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