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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xiaoyuan]

长生殿

——与诗友同题

文/殷晓媛



（一）

两个编剧站在殿门一侧，有仿若通灵的眼神

与诡异的装束。一个掌捧

古代昆虫图谱，另一个用放大镜凝视

并用蝇头小楷刻在黏土上。他想起昨夜



狸猫从殿里衔回的蝉蜕，有金钿的色泽

和古旧的式样。“两个对谎言

拿捏得当的人。”他摇摇头，戴上深度眼镜

没入暗处。



（二）

染坊里，各种颜料由一字排开的盒子

盛放，一盒写着“烽火”，另一盒刻着

“恩爱”。曾有更夫一脚踩破

并浑然不觉，这两盒相互渗透的染料

逐渐风干，到了唐朝，就分崩离析



变成金色粉末，在翻滚着蒲公英的风里

覆盖路人、天空，和绵延到马嵬坡的大地。



“李、杨、安、郭……”少年冷冷说，“为了

凑齐阵容，竟奢侈缝出这么些

脆弱的布偶。”



（三）

古寺像结在高枝上的佛手柑，在骤雨里

垂下来，吐出芳香的果油

和若有若无的钟声。打扫长生殿的人

在笤帚上蘸了一点，就洗刷干净了大殿深处

常年淤积的胭脂。



（四）

他手握长剑，将丝绢的画布

拦腰斩断，参差的尾端

手书七个字“终结于兵荒马乱。”不过收藏家们



嫌太唐突，纷纷试图用自己朱红的印章

压平那些断裂的纤维。图卷续上

白底红花的凤尾，扣章的声响络绎不绝

令人心惊，所幸一到清晨，就在殿内游客们

猎奇的私语和脚步声中

稀释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