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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奥佩特拉的无花果
文/殷晓媛

《她的左胸腔里有一个望海的房间》
果篮里的烛光逐渐汹涌，摇动的无花果
像失重的葵花籽，在金色、毛茸茸的边界内
抛起又下沉，眉眼如漆。毒蛇
定于在此时盛开，如令箭荷花
从紫色果粒间升起，打开水红色的纹理
和秘密的毒液。这朵花有一支

年代久远的根，在那个临海的阁楼房间里
蛰伏着。在它的城门失守，迎接情人
和夙敌之前，忠诚的女仆们
将以插花的姿势打理它，佯装战争只是
地毯上一汪红色月光。

《陵墓的冰雪与河水的光焰》
在一块尚未织好的布上，塔尔苏斯的夜色
滤出香料的颗粒。那些日子，尼罗河水
变得稀薄，紫帆银桨的倒影、糖浆色的月光
都纷纷下坠，并没有飞鸟赶来
拯救它们的沉没。查米恩说，陵墓里

越积越深的冷，像银色的泡沫
从出口一直堆到荒芜的大街。那里有位哲人
曾画过一幅画：向东奔跑的马群
像被吹乱的云彩，其中一匹
似乎听到来自西边城堡的哨声，驮着枣红的暮色
扬蹄回奔。他在右下角用小字写上画的名字：
《安东尼》。

《巴拉诺树所目睹的断流》
蓝莲、百合、洋香杉，这些在水下
偷听祷祝的鱼虾，在树透明的纤维管道里
发着淡淡的光。女祭司用小瓶
把它们掬起，放在她靠近肺叶的岸上：你将是

一切未来河流的走向。女祭司
像埃及的冬季，在疏松的岩石
和中下游奶油花朵一样盛开的绿洲上，以风的干燥
快速行走并被遗忘。在公园前44年，最大的河
在她面前无声断流，就像一场
曾和她相互追赶的预言：冰封、解冻、

被幽冥转向。据说那年人们争抢着
用瓦罐存储最后的涓流，埋藏在
战场边的土壤里，后来就都
变成了黄金。

《持续了近一刻之久的信仰》
有个去埃及的游客说，他们在一座山上
见到过画中的马，它啃食着站在高坡上的一排人
投下来的影子，如同啃食无花果丛中
那些光亮而无辜的果实，暗色的云层在它身上

留下流动的斑痕。当他们一边望着它
一边笑着饮酒，那些壶里的琼浆
变得酥脆而清爽，和牙齿一样洁净，就像
汩汩涌动的黄金。同一刻，远处的金字塔群
像秋末的雏菊开始溶解。

巫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