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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xiaoyuan]

河图之玄武水：失窃的钝流
文/殷晓媛

上游的古老村庄把它叫做“狂暴之水”。清晨
日光的幻影，像宿醉的蟋蟀
行走于家家户户门口，横着悬挂在圆木上的
的彩色织锦之上。从明黄走到普鲁士蓝，
从干燥如草叶的绿，到瀑布之下
带玄色的玫瑰紫。千军万马带着轰隆声
从头顶奔泻而下。每个村民都会
对自家的男孩说：“这是男儿之河，你们将继承
这浩荡的血统。”中游岸边的人们

把它叫做“盘桓之水”。这道曾春风骀荡的河流
在这里与山周旋，与土搏命，魁梧的身段
被拉成细长关节。当汲水的女人们
见它在明暗中蛇形，都说它似乎饱含着
遥迢与莫测。到了下游，金黄的平原
像应许之地般开阔。而河流却如灰白的细鳞
薄薄一层铺在卵石之间。人们叫它“钝拙之水”，
将它视作暮年的象征。但当探险者

听说这条河流，他说：“我不相信一条河流
到下游反而越来越细，我要找出
那个隐秘的盗贼。”他不听劝阻，背上背包，
手提地质锤开始了跋涉。人们不停地
忘却他，却又不断被惟妙惟肖的描述提醒：他的胡子
已经能飘起来了。他几乎已经不能使用
人类的口语了。他的头发全白了……然后
他失踪了！他早年的挚友收到

一个包裹。里面是他的所有手稿，在最后一页他说
这条河很简单，就像人类，到了下游
大部分的水都深入地下，成为暗河。这时留在地面
可见的躯壳，苍老而疲惫，轻得只够装下
一颗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