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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泉

《速度》

说不清
那首歌怎样来到我面前
那块黑土地怎样来到我面前
那个春天怎样来到我面前
湖水打开月影的缺口
屋檐上落满麻雀
远方林子里有只受伤的兔子
这些通通扑到我的记忆里
我将它们一件件移开
它们又迅速地扑回来
像秋雨倾向石板，溅起凉意
我躲进油罐车里
铁轨的声音和风声此起彼伏

那首歌吐出了爱情
那块黑土地覆盖过童年
那个春天我一直不曾绽放
湖水守不住宁静
一群麻雀是踩塌屋顶的那群
我是那只兔子

油罐车越来越快
我要甩掉那只跟随半生的伤兔子

《草》

这个冬天，为什么我兀自醒来
荒凉的土地上，钟声卷走斜阳
一块云，悄悄擦拭头顶的天空
站在不适宜的土壤上
听到啄木鸟敲打病人的声音
谁曾留意这声声清越
从雪压的矮松旁划过，海是一生
我看到的最大疤痕

虚怀若谷的诗人，用雪呼吸
他们想用几张白纸卷走成片的乌鸦
残夜紧随其后，月光滴下墨香
一棵返青无度的青草，用病句的身子
站在他们的窗子前，看烛光如豆
人间偌大，诗人是藤蔓遗留的苦瓜

允许我在一枝梅的面前停下脚步
敲开红色的门，在她爱情的齿间
摘走风寒。
这唯一含韵的处子，爬不到白马的脊背
让我把她内心的牛羊，带到春天

这个冬天，为什么我兀自醒来
颤抖而幼小的身子，仿佛一个小和尚
偷窥了千年的经卷

《飞蛾》

终于有一天，他会像取雪一样
取出灯里那些飞蛾
将它们切成光的碎片，送回梦里

果实在枝头膨胀、泛红
夜的尽头，有个暗下来的苹果
一个低头走路，抬头看天的人
在树下，遗失了自己的家乡
麻雀成群地穿越树木
他的清越，来自远方的啼鸣

他内心的灯油接近干涸
他苦于
找不到一个酷似自己的飞蛾
代替他在这样飞行

《沉默》

我们一直坐到天黑
也不会把门前的两棵柳树
坐成两只大鸟
眼前来回走动的是一匹归途老马
它不再扬起长长的鬃毛
雨中尖叫的是沙子

我们一直坐到天黑
也不会把枝头的鸟窝坐成壶形
不会坐进彼此的羽毛里
三十多年，我和一座雕像对坐
彼此交换角色，换方位
直到古寺上空会出现一轮新月
终没有人敲响木鱼声

《月色》

很想用一支烟点燃月色
将树影夹在手指间
群鱼正从梦境里游来
我在试着忘记家乡的野菊花和杨梅

走在桥头的人将云彩藏于袖端
仍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像一朵浪花
看不见流水，世人奔波的脚步隐于夜色
这是一个很好的年头
远处的灯火泛着百姓生活里的余香

《他坐在山坡山》

他用一支烟点燃月色
将树影夹在指间
群鱼从梦境里游来
端详身边一朵菊花的模样
这样的幸福近乎绝望
闪烁弧光

他坐在山坡山
像一块被风吹动的湖泊
浆声落到记忆的底层
远处的灯火，忽明忽暗
百姓的生活有苦有甜

他偶尔喜欢自己这样坐一会儿
忘记家乡，忘记漂泊
甚至忘记渐渐合拢的日子

[124125 辽宁辽河油田高升工程处生产科李晓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