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王水寶]

手捧柚子思亲人
王水宝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千秋节。”
又是中秋月圆时，全家人围坐在门前的树下吃饼赏月的时候，我总要手捧柚子遥望南天，情不自禁地思念那“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同胞弟弟。此时此刻，我那在台湾的弟弟，也许正面对这风清月白的良辰美景，独自在花下徘徊，月下沉吟，发出“南望家千里，无限故乡情”的感慨吧！
弟弟从小爱吃柚子，每年不等柚子长熟，就要用竹篙捅下来剥了吃，一口气能吃两只，也不会牙酸。因为弟弟爱吃柚子，所以，我家每年中秋赏月，桌上除了摆放月饼、石榴等果品外，还要增摆一盘柚子。母亲在世时，还特地将柚子剥了皮，按原来的圆型样子摆放在圆盘中，说这是盼望弟弟早日回来，阖家团聚。母亲临终前还再三叮嘱我们，不要忘记这件事。此后，中秋将柚子剥了皮，按原来的圆型样子摆放在圆盘中，就成了我家的“家规”了。
记得弟弟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是在1948年。那天，皓月千里，丹桂飘香，我们一家人欢聚一堂，弟弟边吃柚子，边手舞足蹈地讲述嫦娥奔月的故事。那有声有色的描述，虽时逾五十来年，仍言犹在耳。嫦娥奔月这当然是神话故事，但随着人类科学技术的进步，人们可以登上月宫，又可返回地面，然而，我们兄弟仅一水之隔，却不能自由往来，同胞手足的思念之情，怎能不萦绕于怀……
“忆弟泪如云不散”。五十年来，多少回，我梦魂飞绕台湾，怀抱柚子寻觅着弟弟的踪迹。醒来后，泪湿枕巾，愁帐满绪，我只有手捧柚子，翘首南望，感叹着何日方能将这蕴含着手足之情的柚子，送到弟弟手中。有时，我凝视着这一瓣瓣紧紧相挨的柚子，感到和弟弟的分离，恰如这被掰去了一瓣的柚子，无法合拢团聚，心情十分凄然。然而，等待弟弟回来的心愿无法泯灭。前几年，因扩建新房，我砍掉了原来的那棵柚子树，而为了让弟弟回来仍能尝到家乡的柚子，我在新屋门前，栽下了两棵柚子树，意味着好事成双。现在，这两棵柚子树已枝挺叶茂，果实累累，多么巴望弟弟能回来尝尝我亲手栽的柚子，兄弟相手以尽手足之情。可是，年年只闻柚子香，不见弟弟回故乡。我只有在每年的中秋月夜，手捧柚子，拜托明月清风，送去故乡柚子的芳香，捎去同胞手足的一片思念之情……
又是中秋月圆时，今夜，我又步出家门，仰望明月，凝眸着这朗朗月光下的柚子树，更增添了几分思亲之情，恋恋地沉入了无限的遐想……这时，一阵晚风，轻轻地吹落了几片柚子树叶，顿觉有一丝沁人肌肤的凉意。我蹲下身去，随手拾起一片落叶，深情地凝望着，它给人以绵绵的怀念之情，不禁发出了“树高千丈，落叶归根”的感叹！是啊，我那弟弟已年近古稀，常言道：“年老思故土”，谁不思念自己的亲人？谁不思念生育养育自己的故土？手捧柚子思亲人，岂忍手足永离分？
更深人静，月华如水。我透过飘动着的柚子树叶，面对普照九州的明月，泪洒
南天，神驰太虚。我想，月到十五总是会圆的，天上月儿圆，地上人团圆，台湾
与大陆这种人为的隔离，是不会长久的，我们兄弟也一定会团聚的。愿在那“盈盈一水间”的台湾岛上的弟弟和那两千三百万台湾同胞，共沐清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