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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九闹漕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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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uchun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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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1-20 周五, 下午9:05    标题: 钟九闹漕 第三章 引用回复

第三章动国库官商勾结偷运米把城门县丞夜巡遭暗害



县粮房门前。为国课伤神彻夜未眠的陈县丞怎么也不放心,一大早,他化成了便装来到粮房察看。果不所料,残酷的现实使人目不忍睹——
筛米处,大筛筛下大堆剩米,一老汉哭丧着要扒回自家箩筐,被差役一脚踢飞……
量斗处,一妇女拿出自家的米升与粮房米升相比,竟然一升要少三角多米,她与差役争执,竟被挨打,挑来的谷米也被倒翻踩坏……
一乡民从结算处出来,仰天悲呼:“好狠哇!真是官府的斗、吃人的口!交粮也要过刀呀!”
老县丞不由得扯住这个乡民问道:“老乡,交粮还要过么事刀呀?”
乡民愤懑地说:“筛米第一刀,大米入仓廪;量斗第二刀,农民把地抛;三刀结算要酒钱,醉倒粮房葫芦瓢……”
正在这时,书吏汪敦高赶来,附着陈县丞的耳朵说:“县丞大人,衙内出事了!”
陈县丞迅速来到县衙后厅,与施县令单独会晤。突然,主簿施启仲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二位大人,”施启仲惊慌失措地说:“众多乡民硬要冲进衙内来为龚篾匠叫冤,看如何是好?”
“就是我刚才跟你说到的龚篾匠。”施县令乞求地望着陈县丞说:“眼下之计,只好请你老县丞出面平息事端,以免发生民变。”
陈县丞来回踱着步,又突然停下来皱了皱眉说:“老朽理当调停此事。不过,我想龚篾匠的抚恤不能少,凶手也一定要严惩。”
“那是自然。”施县令吩咐主簿说:“速去衙库取银,听凭老县丞安排。”
忽一衙役禀报:“县太爷,乡民已冲进衙内大堂来了!”
陈县丞一挥长袖:“待老朽出去看看。”
这时县衙大堂内,众乡亲聚集满堂,叫声混乱嘈杂,群情激愤。
老县丞陈正谨步入大堂后,乡民们顿时平静下来。
“列位乡亲父老,”陈县丞十分沉重地说:“龚篾匠猝死,实属不幸,老朽心里伤痛不已。”
金瑞山这时站出来说:“县丞大人,此事与您无关,叫县太爷出来,我们要找他论理!”
“对!我们要施县令出来!”乡民们异口同声。
“施县令此时身体欠安,由老朽全权处理。”陈县丞于是由衷地说:“首先,卑职谨向亡灵及亲属深深哀悼……同时严惩凶手,向知府报案;再则从优给予遭难家属重金抚恤,聊表寸心。”
“还有加收国课和粮房用大斗大筛的事呢?又该何处置?”突有一老农嘶哑着嗓音问道。
“正常国课乃朝廷所定,自应征收。”老县丞说:“至于增收数额及粮房所行之事,县衙定当重新商议,请诸位放心好了……”
此时施启钊在后厅里象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他独自踱来踱去,心里好不是滋味。
施启仲忽又面带喜色地进来说:“堂兄不必着急了,陈老头发话后,人都散去了。”
施启钊长吁一声后躺在太师椅上:“算是谢天谢地哟!”
施启仲又耽心地说:“可这粮课之事么办?陈老头子已当众表示另行调定,岂不丢了生意?”
“等候再说吧!”施启钊伸了个懒腰。
晚上,陈县丞回府后,钟九和蓉蓉又把乡下所遇到的事细说了一遍,特别在说到龚篾匠被打死的经过时,陈县丞的双眼放射出了愤怒的目光。最后,他吩咐钟九和蓉蓉次日去乡下帮助料理龚木匠的后事。

天城茂盛粮行。金茂盛从江北往返回来,听儿子说近日粮库没收多少米,还欠下一条人命,急得直跺脚。他对儿子也吐露实情:他已花了一大笔钱在外面跟人家订了一万担谷米的契约,对方也预付了一半的定金,到期没货则要加倍赔款。
儿子春华虽然年轻,但也有三分歪才,会想一些馊主意。他此刻就想到一步险棋:动用县衙国库的储备粮。
金茂盛听后莫不有些畏惧地说:“那是朝廷下诣只由漕运使直接调拨的,哪能擅自动用?听说轻则罢官充军,重则杀头灭族呢!”
“岂有那么吓煞人!”春华却轻飘地说:“禀告县太爷暂时挪用,等收到粮后再补上,谁还晓得不成。”
“真能这样,那得快找县太爷商议,时间不等人呀!”金父急切地说:“过两天,雇船一到就要装粮哇!”
“管它三七二十一,我这就去找主簿大人先试试看。”金春华胆大地说。
县衙后厅里,施县令正在训斥王大普:“你身为捕头,这种损名声的事你也能亲自去干吗?人家蔡老板告到陈县丞那里去了,多丢本官的脸面,你务必去向蔡老板致歉!”
这时施主簿进来,对县令耳语一番后,把王捕头支走了,然后二人小声商议。
“我看金春华说挪用国库的主意还行得通。”施启仲说:“只要处事小心点就是了,不走漏风声。”
“此事非同小可,一不好就要脑袋搬家。”施启钊无不耽心地说:“再说,他们签订的是一万担谷米,国库里也还不够嘛。要是动用之后一时填不进去,上面追究,那可了不得哇!”
施启仲眼珠子一转说:“我看没事。崇阳乃是山区小县,上面历年调粮,大多是从平原地带调,何时来过这小山沟里呀?”
施启钊的眼睛也顿时一亮:“按说也是,这储备粮一般都是荒年赈灾才动用。”
停了停又说:“那这么办吧,你去回复金氏父子,本官同意暂挪五千担谷米,秋收之后务必归库。”
施启仲正要离去,施启钊又叫住说:“叫金氏父子多留点神,若有闪失,我先斩了他们!”
“我看叫王捕头协助,做到万无一失。”施启仲也补上一句。
“好吧,就这样定。”施启钊说完眯上了眼睛,口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夜晚,秋风萧萧。县城里人们大多关门入睡了。唯有陈府还亮着灯。陈县丞的夫人已准备好了睡前的夜霄,这是她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习惯。
“老爷,蓉蓉和九儿怎么还不回,到底上哪儿去了哇?”陈夫人莫不焦急地问道。
“你操的哪门子心?”陈正谨对夫人的多虑显得不满:“是我叫他们帮助一个死难者的家里料理后事去了。象这种助人之事,该让年轻人去做做,既能修修德,也是一种体验嘛。”
“他俩的年纪都不小了。”陈夫人还是唠叨地说:“老是让他们在一起出双入对的,真叫我做娘的放心不下啦!”
“这有什么不放心?”陈正谨笑呵呵地说:“他俩已经订亲,二人也真心相爱,还耽心啥?”
“订了亲又么样?”陈夫人说:“那也得让九儿考上功名以后才成亲嘛!”
“我当了几十年官,也算看穿了。”陈正谨颇有感概地说:“如今这个世道,好心人难得做官,要想当大官就还得眯着良心处世。我看九儿心眼好,他今后当不当官我都器重他,这个未来的女婿我认定了。”
“老爷啊!我们三十多岁才生下这么个宝贝女儿,难道情愿找个白衣女婿?”陈夫人坚持自己的想法说:“我还是希望九儿能做官,起码能光宗耀祖哇!”
“好好,我没功夫跟你扯谈了。”陈正谨吃完夜霄站起身说:“我还要尽巡城之责,你就早歇息吧。”说着,他穿上官服,戴上顶戴,挂上朝珠,点着灯笼出了门。
寂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县城城门处有守城兵丁二人在守卫。忽听城门外有一男声喊叫:“喂!兵差大哥,开开门,我们要进城啦!”
呼喊数遍后,兵甲便对城门外回答:“县衙有令,城门关后,不许擅开,除非是紧急公务。”
“喂!我是陈县丞府上的蓉蓉!”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有事回来晚了,快请开门吧!”
兵乙忙应:“既是陈府千金,那就等着吧。”
“不能开门!”陈县令这时举着灯笼走过来说:“是谁人这么晚了在城外喊叫?”
兵甲行礼说:“禀告县丞老爷,城外是您家蓉蓉小姐喊门,小差这就去开门。”
“站住!”陈县丞严厉地说:“关城以后,凡无紧要公务并持有通关文函者,一律不许擅自开门。你们难道这条规定也不知道。”
兵乙:“照您这么说,莫非令爱就在城外河边挨冻一宿?”
“该委屈就得委屈,谁也不能坏了规矩!”陈县丞接着对城外喊道:“蓉蓉、九儿!是你们在城外吗?”
“爹!是我和九哥。”蓉蓉在城外说:“我们帮龚篾匠家料理完后事,从白霓桥才赶回来。”
“那你们就在城外借个宿吧!”陈县丞吩咐说:“不能因为我是县丞就坏了衙里的规章,等天亮后再进城吧!”
“干爹放心!”钟九应道:“我会照顾好蓉蓉的,您老人家安心回家休息吧。”

山区的夜晚虽然很黑,而河边的小道在河水的映透下,却还能看得一清二楚。钟九和蓉蓉不能进城,便在这河边的小道上边走边谈。
“我爹可真称得上清廉。”蓉蓉说:“好几任县官都是捞满了腰包走路,可我爹就守在这山旮旯里,除领饷薪外,一个子儿也不多收。九哥,你说象我爹这样的官儿世上能有几个?”
“有哇!”钟九脱口而出:“汉有龚遂、黄霸,宋有包文仲,明有海瑞,大清朝也有施世纶嘛!”
“那都是史书上写的。”蓉蓉又说:“可现今我亲眼目睹的就只有我父亲。”
这时,有两条黑乎乎的大船停泊。二人前往探看,想在此借宿,却遭到船主拒绝。他俩只好继续朝前散步。一会,忽又听见有船泊岸。俩人走近一看,是条渔船夜捕归来,船上是父女二人,正在抛锚拴船。
钟九忙迎上去说:“大伯,我和妹妹有事耽误了进城,想在您船上借一宿,付给您舟金,您看行吗?”
“借宿行,不要说给钱的话。”大伯慈祥地说:“只是船舱窄小,大家挤着不方便。”
“没关系,只要遮风蔽寒就行。”蓉蓉说。
二人上船后,钟九礼貌地问:“请问大伯贵姓?”
“姓鲍,人家都唤我鲍老大。”大伯又指着姑娘说:“我女儿叫季红,是位教书先生取的名。”
“季红?季季都红!”蓉蓉乐着说:“这个名字真好听。”
接着,钟九和蓉蓉也通报了姓名,然后疲倦入睡。

在一片寂静中,城门外兵甲与兵乙站着打瞌睡,时有呼噜声传出。
忽有两个灯笼往城门这边近来,渐渐,有脚步声惊醒了守城兵丁。兵甲正欲喝问,一见是王捕头走在前面,忙又行礼说:“王老爷辛苦!”
“没事没事,随便看看。”王捕头便掏出两锭银子塞过来:“这点小钱给弟兄俩买酒压寒。”
兵乙接过银子说:“王老爷真是大仁大义!”
兵甲推却道:“无功不受禄。大人需要我们办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尽力而为。”
“这位老弟真聪明。”王捕头直截了当说:“其实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茂盛粮行今晚有点事要出城,特劳驾弟兄们开开城门。”
“大人,那可不敢使。”兵甲十分为难地说:“方才陈县丞巡夜,连自己女儿也关在城外不许开门。”
“不要紧。”兵乙讨好地说:“现在下半夜了,陈县丞早就钻进了被褥,难道还会来巡查不成?再说这是王捕头开的口,我看无妨。”
“那就拜托二位弟兄了。”王捕头说着离去了。
不一会儿,,几辆粮车行至城门口,王捕头、金春华低声与兵甲、兵乙作了交待后,城门徐徐拉开,一排粮车等着出城。
“且慢!”这时陈县丞突然出现,大声喝道。
兵乙莫不吃惊地:“陈老爷,您怎么……”
“又来了是吧?”陈县丞打断兵差的话:“老实说,本官对今晚某些迹像感到异常!”
王捕头忙走近施礼:“县丞大人真是辛劳!”
“你也很辛苦嘛!”陈县丞故意问道:“怎么,你深更半夜也要出城抓贼么?老夫不便阻拦。”
“不不,小吏也是在城内巡查,恰巧经过这里,没想到碰到陈老爷。”王捕头边说也边向金茂盛示意。
金茂盛连忙点头哈腰向陈县丞行礼说:“陈老爷,小号近期收得些粮米,今夜想运出城,求老爷高抬贵手开个恩,粮船还在河边等着呢!”
“这么多粮米都是你收的?”陈县丞严厉地说:“作为生意上的事我不想管,可这深夜出城务必按规矩办事。快把出关手续拿出来我看。”
金茂盛忙将一份公文递上,并把灯笼照着让陈县丞察看。陈县丞翻了翻,见有施县令的大印,便吩咐兵差开门。可他再用灯笼照着米袋细看时,却发现米袋上印有“崇阳粮漕”的字样,顿时一震,忙又喊住了兵差:“且慢开城门!”他指着米袋上的字对金茂盛说:“金老板,虽有县令的出关大印,但这粮米来历可疑,不能出城,先拖回县衙,听后发落!”
“陈老爷,我们是老相识,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闹得这样不快呢?”他从手袖里掏出一个布包说:“这是一千两银钱,送给老爷补身子。”
陈县丞推开布包正色地喝道:“金茂盛,你真是太小看我陈正谨了!”说完转身就走。
突然,陈县丞背后冒出个黑影用麻袋蒙住了他,一溜烟搬着离去。老县丞的灯笼掉在地上,燃起一团火焰后又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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